那道怪异的视线在身上长久地停留，盯得祈灵浑身发毛。


    那感觉很怪，他的目光像是穿另一层维度照来。


    “晚上，宿舍，钥匙。”


    西奥多语速缓慢，虽然他将音调压得极低，乍一听上去像是上位者发号施令时不愿多说的样子，但……


    祈灵是谁，就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段不说在现实世界，光是上个考场，她就玩了不下十次。


    她心中暗自思索面上不显，只是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脑子转得是真的快，片刻间便理出了数十种猜测，而后飞速地一条条演算否决，直到留下最有可能的那一条，同时得出一条结论。


    这个叫西奥多的在和万分试场作对。


    至于怎么得出的？


    很简单，祈灵咬牙回忆起筑梦里唯二两次与这人见面，哪次不是一句话不说就给她捆起来。相反这次态度好的简直不像同一个人，甚至如今仔细回忆起图书馆那次会面，这人都没有出过一次手，从始至终没有威胁。


    「湖底，找我」


    硬要说，甚至能算得上是这个鬼东西的邀请。


    祂的力量比上次弱了，以至于其不能肆无忌惮地干预考场内的事，那这里谁能让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受到限制呢？


    万分试场。


    祈灵敏锐地察觉到暗藏其中的危险。


    至于祂这次说的话，祈灵倒是瞬间就理解了，要在晚上的宿舍里找钥匙，然后来湖底拿碎片。


    所以她问得显然不是这句话的意思，而是西奥多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眼珠很黑，一眨不眨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压抑。


    “事成，不计较筑梦。”西奥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祈灵眉头不易察觉地抽动两下，不过她没蠢到直接顶撞祂，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那我们算是合作的关系了？怎么称呼您？”


    那人顿了顿，“努可以称我主神或者01。”


    祈灵斟酌了一下这两个称呼，品了品，选择暂时狗腿。


    “好的，主神，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你是不是也得给你的合作伙伴一点，实质性的奖励啊。”


    祈灵说道最后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整个人显出几分由内而外的风流来，语调微微上扬，意有所指。


    这次西奥多停顿的时间更长了，再开口语调仍旧一片冰冷。


    “你要什么？”


    祈灵明显察觉到祂说话更加完整了，是力量在恢复，还是说因为没有提到灵魂碎片的原因？


    她隐约感觉这两个原因都不是，但暂时没琢磨出是什么。听西奥多如此开口了自然准备开口接话，但上个考场结束时的那张俊美到非人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到嘴边的话突然转了个弯：


    “要您，行吗？”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西奥多有什么反应，祈灵先给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石化在原地。


    “……………………”


    刚刚那道声音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去的？


    漆黑的湖底一片死寂，少女僵硬地站在原地，一直转动的大脑难得一片空白，刚刚她被鬼附身了？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但话都说出口了，祈灵抱着不让自己更尴尬的心，语调轻松地补充了句：“要您的能力，行吗？”


    “主神，在进入这个考场后，我被人暗算了，您能感受到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的，虽然我十分想帮您找回属于您的东西，但……”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二人都清楚这话的意思。


    祈灵态度诚恳，很容易让人忘记刚刚沉默的那一秒前发生了什么，当然，前提是那人也有忽略的意思。


    “可以，但我暂时不能出手干预你的面板数值。”


    不是错觉，西奥多力量在不断增强。


    在说完那句话后，西奥多在黑暗中抬起手臂，而后祈灵清楚地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紧接着一截拇指压上她的唇。


    “张嘴。”


    祈灵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张什么东西？


    西奥多像是不满她迟疑的动作，不悦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唇瓣上的血色被指尖摁压开来，祈灵垂下眸子，依言张开唇，在四奥多看不见地地方，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大脑飞速地转着。


    西奥多没理由现在杀她，所以自己的命暂时没有威胁，那祂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在她张开唇的瞬间，那截冰冷的指尖便滑进口腔，不轻不重地抵在她的齿关上。


    “咬。”


    血。


    祈灵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在进入这里之前她玩过很多游戏，那些游戏就经常用到血液这个特殊媒介。


    签订契约，绑定身份，控制行为……


    无论哪一个都是祈灵不想看到的，她的神色暗了下来正准备将脑袋后撤，避免咬到那截手指，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就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原来是西奥多等的有些不耐烦，索性将指腹压在祈灵尖利的虎牙上，皮肤瞬间被刺开，鲜红的血珠落进少女口腔。


    “！”


    祈灵瞳孔紧缩，喉咙不自觉滑动了一下，那股鲜血就这么滚进了食道深处。


    “呕……”


    她立刻俯下腰身试图将刚咽下去不久的血液吐出来，但那股血液就像牢牢附着在她的食道里了一样，非但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有向内蔓延的意思。


    祈灵呕地眼眶中泛出泪花，却不可避免得感受到那滴血液开始在身体里四处乱撞，耀武扬威。


    她厌恶地抹了把脸，在转过身的瞬间，手上多了把梅花镖。


    ［道具：梅花镖


    评级：A


    使用说明：概念级道具，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触发神挡杀神技能。］


    她的如同鬼魅一般不过呼吸间便来到西奥多身前。


    “这血有什么用？”


    她的手裹住梅花镖搭在面前人冰凉的肩膀上，这个位置离那根汩汩跳动的动脉仅隔数零米，恰好是一枚梅花镖的长度。


    祈灵的语调伪装的算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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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西奥多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既然两人成了暂时的合作伙伴，祂愿意做一些退步，比如这双压在祂肩膀上的手，虽然让祂很不舒服，但为了那个东西，祂能忍耐一下。


    祂的嗓音比之前更为冷清，“认主。”


    认什么东西！？


    听到这句话，祈灵这个人险些直接炸开，眼见梅花镖就要露出锋芒之时，她突然感到左手指尖一沉。


    嗯？


    她疑惑地勾起手指捏了捏，指尖一片粘腻，一个念头忽地在脑中闪过，下一秒掌心握着的那枚梅花镖骤然消失。


    这个认主难道说的是……


    “我匀了一部分神力给你，你可以通过身体里的那滴血液催动。”


    祈灵试着与身体里的那滴四处乱撞的血珠产生联系，那滴血若有所感似地到处晃了两下后，缓缓靠近不断跳动的心脏，而后像是终于寻到一处住所似的，安心地附了上去。


    少女心念一动，那滩粘腻的东西便顺着她的手掌上移落在腕部，绕成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当起了装饰品。


    祈灵心满意足，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套到的最大利益了，这一趟来的不亏。


    心里一高兴，脑袋里的神经就开始乱搭，有一说一这个什么主神长的是真合她的心意，完全像是她审美点汇聚成的人。


    “嘶。”


    她暗叹一声，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她在脑中稍稍对比了一下命和欲谁更重要，只得放下手。


    “我去取钥匙，最好的情况今晚就会来见你，最差……便说不准，但我会尽快来的。”


    她估摸着时间，现在也该会教室了，不然真成旷课了，于是没什么犹豫地离开这一小方无水的屏障，向湖面游去。


    少女离开后，西奥多在黑暗中张合了两下手指，一阵强烈的桎梏感卷土重来，原本恢复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荧蓝色的眼睛阖上，祂再次陷入沉睡。


    这个考场的限制太大了，否则祂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欺骗过他的人类去做，不过那个人类身上似乎有股气息能够缓解万分试场对他的压制。


    是什么？


    ……


    等祈灵好不容易从水里离开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连忙拿出[万灵纸]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祈灵抖了抖身上的湖水，但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她只得又从商店花费10分买了件一模一样的套装。


    迅速换好衣服后，除了一头暂时擦不干的头发基本与进水前无异了。


    不过这闷热的天也有个好处，等祈灵从湖边跑回教学楼后头发竟然也干的差不多了。


    她迈步敲了敲406的门，站在讲台上的校长应声转过头来，面带不悦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祈灵表情自然地回答，“我去的时候碰见老师开始随堂考，没敢进去打断，就一直在教室门口等考试结束。”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校长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便让她回位置上了。


    易构见祈灵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