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惊鹊被带着前往封希海。


    不跟着走不知道，这一走才知道妖主王宫竟是离妖域边境这么远，季轻枝带着她飞也用了一天半。


    到地方后，季轻枝没有着急带她下去，让她在客栈休息几天，每日带她在封希海上空待一会，好先适应一下封希海的环境。


    期间，苏惊鹊眼看季轻枝捞了好几个不小心落入封希海的妖。只捞妖，不捞仙。


    苏惊鹊坐在客栈门口嗑瓜子，边看季轻枝动作边问：“他都能一起捞了，干嘛只救小妖不管小仙？”


    小二正给她倒茶，一听这话登时讥笑：“救小仙？那仙域人有什么好救的！？天天看不起我们妖域，高高在上也不知道在装什么！我呸！”


    “再说了，他们仙域人自有大仙去救，管我们什么事？”


    “啊？”


    苏惊鹊嗑瓜子的手顿住。


    这跟宋林泽说的不一样，在宋林泽嘴里仙妖两域可是非常和平啊。


    “我看咱们妖仙两域不是挺和平的吗？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苏惊鹊问：“怎么到你嘴里仙域，两域关系那么不堪？”


    小二“诶呦”一声：“姑娘，这可不是我嘴里，你问问妖域人，哪个不这么认为？两域人来往，都是为了贸易啊、生存啊……反正大妖大仙过不来，咱们没实力的为了生存忍气吞声也就算了！”


    小二眼神示意苏惊鹊往客栈里看，那里面几个仙域人还在说说笑笑，他晦气地“呸”了一口：“你看那仙域的小人笑的好看，心里指不定怎么看不起咱们呢！”


    “为什么？两域关系一直这么差吗？”


    “姑娘？你是不是妖域人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苏惊鹊咳了一声开始编：“我之前去了仙域一趟，在那受伤了，回来就失忆了，你跟我说说呗？”


    小二一副“你看我就说仙域不怎么样”的表情，说：“两域自诞生以来关系就不好，到上一任妖主之死，那简直是恶化了！”


    说到这，小二降低声量，“咱们上一任妖主跟他们仙域神女是夫妻，因为他们仙域作乱，导致二人都死了，仙域的非说我们都是肮脏玩意害死了他们神女。我呸！要不是他们捣乱，我们妖主也不会死！”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叔死了？她姨的情况季叔没说过。


    苏惊鹊侧目，看着刚捞完人上岸的季轻枝。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认为他爹死了？


    苏惊鹊开口还要继续问，那小二见季轻枝过来，倒杯茶便走了。


    而后几次，小二没在跟她说过话。


    苏惊鹊只能暂时把一肚子问题搁置，跟着季轻枝去封希海。


    苏惊鹊来过封希海两次，可也只在其上空待过，只是那样便压抑得喘不过气。


    浓厚又黑压压的云层覆盖了整条巨大的深渊，季轻枝一股气带她下了多深她也不知道。


    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季轻枝还收了自己渡在苏惊鹊身上的妖力。


    饶是如此，却还有她身上练出来的一点点妖力。


    行走于封希海下，苏惊鹊也难受得要命。


    黑而不透气，山雨欲来前的憋闷和潮湿，让人感到喘不过气。


    最难受的是，隐匿在云层里的闪电，时时刻刻盯着她们这两个外来客，死死对着他俩劈。


    偶尔苏惊鹊闻到一股焦糊味，竟是她的头发，来不及心疼头发，她的碎发已经根根直立了。


    她一下想到了被雷电锁定的情形。


    苏惊鹊无语且无奈。


    大妖就在她身边，这雷电只锁定她而不锁定大妖，欺软怕硬，有违封希海规定啊！


    苏惊鹊被带着堪堪又躲过一次雷蛇的袭击，心里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季轻枝，发现他比她难受得不止一星半点。


    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丘丘人就不是了。


    阴沉着脸，皱眉紧锁，额角冒汗。


    时不时斜睨苏惊鹊一眼。


    苏惊鹊是个好妹妹，很关心哥哥的命。


    苏惊鹊抓紧他的手，关心道:“哥哥，太危险咯，难受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吧？”


    季轻枝眸光顿了一顿，他没回话，但是强硬的力道继续拉着苏惊鹊往下走。


    这就是他的回答。


    封希海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好歹是划开仙妖两域的大境。


    苏惊鹊不清楚被带着走了多久。


    漆黑一片，早就没有了时间意识。


    只记得被雷电锁定七次，黑云压人五次。


    小命十二次不保。


    又被带着往下下了一些，苏惊鹊感觉手里被塞了一个凉飕飕的东西。


    仔细摸了一下，兽首和花的形状。


    灵云砚！


    “哥哥?”苏惊鹊疑问。


    季轻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闭眼，回忆你那天梦里的山洞。”


    苏惊鹊依言闭眼，无论如何却也无法入梦，稍微酝酿一会就被轰隆地雷鸣声吵得睁眼。


    越听越烦躁。


    她渐渐静不下心。


    季轻枝没说什么，拉着她继续往下。


    轰鸣声随着减小，眼前也有了一点点光亮。


    季轻枝又重复一遍:“继续。”


    苏惊鹊闭眼。


    这次不同刚才，外界的声音小了许多，影响似乎也随之消失。


    手中的灵云砚微微泛着光，本是温凉的玉此时此刻却烫得灼手。


    苏惊鹊克制住想松手的冲动。


    她继续想，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带着盈盈暖意，连带手心的灵云砚也不再滚烫。


    滚烫得变成了发红的脸颊。


    季轻枝仔细握住妹妹的手，帮她消去灵云砚感应的灼热温度。


    胸腔仿佛被撑满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消去了温度后他依旧没松手，提醒道:“跟住雷声，抓住那束光线。”


    平稳的声线入耳，苏惊鹊眼前模糊地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她屏住呼吸，依言聚精会神地听远处朦朦胧胧的雷声，慢慢地，身前便出现一道明光，直指向远处，隐匿入远处浓厚的云层后消失不见。


    她脚步一迈就要跟着走过去。


    手腕霎时被紧紧攥住，皮肉连带着被掐住，痛得她“嘶”了一声。


    季轻枝松开手，又紧忙握住，一边叫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摁向她的眉间:“别跟过去，醒醒。”


    苏惊鹊依旧是一副听不到的样子，硬要往前走。


    季轻枝音量拔高:“季惊鹊！”


    他夺下苏惊鹊手里的灵云砚，指尖用力摁住眉心:“醒醒！”


    手里空的一瞬间苏惊鹊感觉魂魄回身一般，意识回笼，清醒过来耳边就是季轻枝在叫她的季姓名字。


    她眨眨眼，意识不清地盯住眼前晃动的光线，扯住季轻枝:“哥哥，我眼前面有光。”


    亮亮的光，在漆黑的封希海格外显眼。


    季轻枝见她没事，复又把砚塞回她手心，往前迈开一步走在她前面：“你指路，我走，你跟着我。”


    “好的。”


    苏惊鹊依言跟在便宜哥哥身后，一边指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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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瞅他的头顶。


    刚才睁眼之后才发现，发光的不止眼前，还有她哥哥的缩小版。


    在无聊的路上正好打发时间。


    丘丘人始终阴沉着脸，偶尔本尊回头与她问下一步路时会变成正经脸。


    苏惊鹊称此为妖主版变脸大师。


    季轻枝扭头盯着跑神的妹妹，神情疑惑：“你在看什么？”


    苏惊鹊回神：“没、没什么……哥哥，再往前走应该就到了，那束光好像不见了……”


    季轻枝点头“嗯”了一声，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到了苏惊鹊所说光束消失的地方。


    悬崖绝壁上，一个更加漆黑的山洞，仿佛封希海所有的黑色全部来自这里，毫不透光，张着血盆大口，好似人一旦进去，便被啃的渣都不剩。


    苏惊鹊还记着在妖兽林山洞那档事，怵得很，她揪紧季轻枝的衣袖：“好黑啊哥哥，我们到底为什么来这？”


    季轻枝微微一笑，紧紧盯着她：“找爹娘。”


    苏惊鹊吓得松开手。


    找什么爹娘，你爹在另一个世界啊！


    总不能这山洞是什么诡异的时空大门吧！？


    来不及多想，苏惊鹊被一股强力拽进去。


    穿过浓稠的黑色，洞里亮堂了不少，但还是昏暗的。


    雷声从又远又高的地方传过来，跟苏惊鹊在梦里听到的完全一致。


    甫一进去，灵云砚又一次变得灼手。


    苏惊鹊赶紧把烫手的东西塞回季轻枝手里，双手忍不住搓了搓，试图以此来减轻灼热的痛感。


    没什么作用，她干笑：“有点烫手哥哥。”


    季轻枝瞥了她一眼，把砚台收起来，指尖轻点她掌心，那股灼热便消失不见。季轻枝好心解释道：“它会发热，是因为感应到了同源材料，我带你来这，就是要修补它。”


    苏惊鹊问：“你怎么不自己来？我过来好危险。”


    季轻枝沉默一会，说：“鹊鹊自己答应的——要一直陪着哥哥。”


    “要反悔吗？”


    苏惊鹊：“……不会反悔的。”


    季轻枝满意，在原地站了一会，他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指尖轻抬，莹光便在洞内亮起，照亮整个通道，与普通的山洞并无不同。


    他往前走，不忘嘱咐苏惊鹊：“你注意些，洞里有执念，别被引诱着失了神智，我可不会救你。”


    苏惊鹊瞅着他头顶蹙眉眼角下压十分严肃的丘丘人，笑着回他：“好的。”


    她不信这便宜哥哥不管她。


    苏惊鹊边跟着走边问：“哥哥，这洞里有什么执念啊？执念有具体化形吗？”


    最好是有，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空气缠上。


    “无生……”


    季轻枝回她，猛然顿住身，将苏惊鹊扯到身后，另一只手聚起黑雾瞬间裹住一个东西。


    苏惊鹊被扯得一个趔趄，站好后还没先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反倒是先听见刺耳嘶哑的尖叫，像指甲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还是近距离畅享版，听得她头都要炸掉。


    她被刺激得握紧手，毫无意识地攥紧季轻枝的胳膊。


    不到半秒，声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惊鹊抬手戳戳环身无形的结界，指尖触起波纹。


    她笑笑：“谢谢哥哥。”


    季轻枝并未理她，掌心用力，成团的黑雾爆裂一声，那东西复又尖叫一声便没了生息。


    然而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抚平，直直盯着前方。


    苏惊鹊顺着他的目光方向一眼看过去，瞬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