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上符纸闪着血光，连月发疯吼叫，想要靠近许芳晴，却被满笼子的红符吓得不敢向前。


    铁链随着妖物的动作叮铛狂响，许芳晴头疼不已，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


    她还没想出应对的计策，原想着再拖一会，可连江并不给她机会。


    连江眯了下眼，弟子会意，闭眼念过几句口诀，笼门骤然打开。


    弟子将许芳晴强行压进去，在许芳晴跑到门前时，又一次将牢笼锁上。


    远处连江见她已被锁了进去，只觉胜券在握，放下心来。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浑身鲜血，无能废物的人，冷着脸用力踩了一脚，而后将身后的笼门打开，一脚将祝清方踹进笼子。


    祝清方只觉胸肺几乎一碎，胸腔骤痛，他咳出一口血，顾不得擦，便爬到笼边，盯着连江的背影，道:“你若想养妖物，我来当它的食物。”


    他扒着笼子，目眦欲裂：“让我替她去！”


    “呵。”


    连江只把他当个笑话，闻言冷冷地瞥他一眼，嗤笑一声，而后转身，走向许芳晴。


    笼中鲜血流了一地，刺眼又刺鼻。胃中翻江倒海，江宿雪咽下涌上来的酸水，又往角落里钻了钻，他连骂祝清方也不想骂了。


    符纸的红光已渐渐黯淡，祝清方只顾着扒在笼边喊连江，许芳晴又在应对连江，无人注意江宿雪身上翻得越来越厉害的雾气。


    江宿雪的目光透过遮眼的眼纱，直直落在许芳晴身上。


    身体每一处伤口都疼，尤其腹中，不断的酸水涌上来灼烧着喉咙，他连闷哼都难。


    许芳晴过会若是进了妖物嘴里，身体被寸寸咬断，也许会比他更疼。可他若是出去，也许会被她发现他是妖物。


    .


    许芳晴贴着笼子，盯住慢悠悠走过来的连江。身后妖物怒嚎，雾气暴动，已经爬到她脚边。若不是这妖物被铁链锁着，此刻早已扑过来将她啃得一干二净。


    许芳晴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看向连江，眼神平静:“我可以让它吃，但连江长老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


    连江“哦”了一声：“谁说让你死，我不过是给你新生。”


    许芳晴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她都要被吃了，还说给她新生。


    连江的目光在许芳晴和连月身上来来回回几次，半晌，他冷笑，像是可怜许芳晴，大发慈悲地开口：“你可知，连月是谁？”


    听见这话，许芳晴心中一喜，时间能拖一会是一会。她压下激动，换做一副疑惑的表情:“门主之女?”


    连江抬头，盯着许芳晴身后庞大的妖物，几重身影交叠着，根本不似一人。他唇边勾出狰狞的笑，眼神阴狠:“她是门主之女，更是我计划中的剑尊容器。”


    “剑尊神形俱散百年，临水门才迎来剑术天赋极高的连月！只可惜是个女儿，丢脸。”


    许芳晴听着他自顾自说，一边应付，一边将余光落到远处的另一方笼子。


    几位弟子并未跟着连江过来，而是留在牢笼边守着祝清方和江宿雪。一个无能一个负伤躲进角落对人避之不及，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什么事了。


    几位弟子冷脸盯着，模样并非有多在意。


    祝清方的身影被他们挡住，许芳晴只能看到一抹不断晃动的银光，是还插在祝清方腿上的剑。连江似杀人诛心般，用她的剑伤祝清方。


    许芳晴瞥了一眼沉浸式骄傲自己计划伟大的连江，一只手背到身后，默默握拳。


    连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如今许芳晴已经进了笼子，生死便在他控制之下。他只需控制着打开锁着连月的铁链，许芳晴便会成为连月的腹中餐，为他的计划补上最后一环。


    连月妖力如此强盛，咬碎许芳晴也不过几秒。


    连江有些可怜她，予她新生前，让她死得明白，是他最后的善心，也算一表对这个所谓剑尊转世的尊重。


    如此想着，连江便更加激动，唇边的胡子抖动着，眼皮不断挤压，他高兴得不断喘气，向许芳晴说着自己的完美构想。


    “连月是门主之女，更是门主之子。”连江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妖物，“门主仰慕剑尊，可他当年负伤，提剑再无可能。”


    许芳晴沉声搭腔:“这有什么关系?”


    连江怒嗤:“你怎会懂！”


    “剑尊已经死了！世上就该有新的剑尊！门主做不到，我做不到，”连江表情癫狂，“但连月年纪轻轻便有天赋，她可以，她一定可以。”


    “可女子有什么用！”


    “我教她剑术，又不间断地喂她养料，等道最后一次，她死后，她会复生变成男子，我便能轻取她的天赋与实力，她为我所用！”


    许芳晴眼珠猛地一顿。


    她想到什么，惊道:“城外，其他的女孩执念……是你做的！?你、是你杀了她们！？”


    连江似乎笑她终于反应过来:“你以为，将连月变成一个男孩，不需要任何代价么?”


    “那些女孩毫无用处，拿来做我计划的养料有何不可?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令我满意的术法，只要让连月吃下百个同龄女孩的血肉，她便能变成同我一般的男人！”


    许芳晴惊得愣住，她难以置信。她原以为这里女孩少，是因固执的重男轻女，不曾想竟是一人造成的，甚至只是为了自己海市蜃楼般的私利！


    而这人，根本不将女孩当人。


    许芳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门主，也是你害的！?”


    连江冷哼，他阴笑着说:“门主自然是连月杀的。他极度癫狂，连月化作妖物后，自然先去找他，我不过帮了连月一把。”


    许芳晴登时怒不可遏。


    她不再遮掩，趁连江走到自己面前时，身后的手抽出来，远处的剑有所感应从笼中飞出，掠过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个弟子，落到她手里。


    “女孩无用，你又有什么用！？”许芳晴冷笑，“你如此在意性别，不正是因为你是个废物，怕连月压你一头！”


    许芳晴用力刺向连江，她怒道：“有天赋的是连月，不是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说女孩无用！？凭什么不把她们当人！？”


    剑光骤闪，寒意毕现，带着波涛怒意。


    连江拂袖，数枚符纸自袖中飞出，轻飘飘挡回许芳晴的剑风。符纸越过她，迅速冲向身后的妖物。


    许芳晴心猛地一跳，不再看连江，转身盯着连月的动作。


    符纸化灰，锁链打开，不大的笼子关着一人一妖物。


    连江仰头长笑，他阴冷的视线锁住许芳晴，癫狂大笑:“你的出现断了我的计划，却也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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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只差最后一步，等连月吃下你，她便会变成新的剑尊，拥有你巅峰时的实力，又听命于我，我就是新的剑尊！”


    许芳晴再憋不住怒气:“你有病吧！就为了一个称呼！?”


    “不。还有他真正的实力。”


    远处又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惨叫，许芳晴回头瞥了一眼，顿时呼吸一窒。


    那几个守门的弟子泄愤般地往祝清方身上捅了几刀。


    连江站在笼外，神情散漫，笑着威胁:“你乖乖入它口中，我自会放了他们。”


    许芳晴张张口，正要说话，妖物已经拖着口水扑了过来。许芳晴这才看清这个所谓的执念，它周身的雾气翻腾间可见许多女孩惊恐的面庞，嘶吼声仿若尖叫。


    皮肤腐烂，庞大的身体扭曲，骨块似刀一般突出。许芳晴庆幸自己见过更恶心的，不然现在怕是吓得吐出来。


    雾气沾上许芳晴之前，她及时跳起来，将剑身横在牢栅间，将自己挂到高处，视野开阔，她看妖物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妖物扑空一次，立时愤怒又追上来。它身上仍有一条铁链，制约着它的动作。许芳晴微微松了口气，在妖物爪子伸过来时，跳到它身后转手挥出一剑。


    因为失力，所以是轻飘飘的一剑，除了令妖物更加暴怒之外，根本毫无伤害。


    妖物顿时转过身，因为怒气，它的身体扭曲地更加剧烈，骨骼咯吱作响，看不出眼球的眼睛死死盯着许芳晴，只是站在原地，不再动弹，转而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笑。


    许芳晴难受地捂住耳朵，身后忽然一凉，她回神警觉地侧开身位，符纸瞬间割断鬓边的碎发。


    江宿雪和祝清方不知何时被带了过来，皆是十分狼狈。


    弟子摁着江宿雪，将他的头贴在满是符纸的牢栅上，随着符纸亮起，江宿雪浑身如触电一般颤抖，应是因为喉中卡血，不断发出诡异的“嗬嗬”声。


    而祝清方，照旧被连江踩在脚下。


    连江盯着许芳晴，脚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肋骨断裂的声音越过一切杂音钻进耳中。


    许芳晴突然停下动作。


    连江冷着脸重复最后一遍:“你活，或是你的师兄师弟死。”


    妖物见许芳晴不动，往前迈了一步。


    许芳晴脊背发凉，她压下躲避的冲动，努力平稳声线:“别动他们！”


    妖物已经到了她身后，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口水滴到身上，臭味几乎裹挟全身。


    许芳晴抬眼冷静地盯着连江，抬起一只胳膊。


    仅仅一秒，整条胳膊鲜血淋漓，许芳晴脸色顿惨白，硬是咬着牙不泄出一声闷哼。突然，她发觉一滴水落到脸上，不是恶臭的口水，也不是粘稠的血。


    许芳晴抬头，对上妖物混浊灰色的瞳孔，她惊觉妖物眼中闪过一丝清澈。


    只清澈一息便消失，连月又恢复成只知吃人的妖物。


    许芳晴心中滚烫，想到别的可能，放弃躲开的想法，抬头凝视妖物的眼瞳。


    血液对妖物来与兴奋剂无异，它啃得开怀，身边雾气激动地翻腾，瞬间便将许芳晴整个人淹没。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许芳晴所站之处，只剩一瘫刺目的血迹。容纳一人一妖的笼子，只剩一只满身鲜血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