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宴饮

作品:《捡到一个傻子

    身侧的是一个有些眼生的女子,她眼中含笑,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轩娘抬眼瞧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好像家中猫儿偷吃供果被抓了个正着,眼睛瞪得溜圆。原是以为没人的,她推着笨重的轮椅在书房重地若是磕着书便不好了。


    谁知道这怀泽侯府中有什么孤本秘籍,又或者会不会突然有书本儿在此处待腻了跌倒她怀里,若是缺角少页了又被成被公叔钰咬嘴唇的由头了。


    “可是要这本?”那女子全然不知道轩娘的忧虑,伸手帮她拿下,书页被翻开透出些墨味,是手抄本,字迹娟秀,纸张墨色尚新,年头不久。


    “多谢。”轩娘点头。


    “我常爱来这里翻书,你有什么找不到的可以问我,这书房里有趣的书多,我还翻出来过不知道谁的私房银票呢。”


    女人很是开朗,又问轩娘:“这是杂剧本《长生殿》,你喜欢看这个?”


    柳轩肚子里无甚墨水,三个字叠在一处便有一个不识得,更别说旁的典故渊源了,只诚实道:“只觉得封页很是精美,想借过去瞧一瞧。”


    一层一层书架挡住窗,又不能有明火怕伤着书,是以光线昏暗,只听见说话的声音。


    “如此,”那女子点点头,“这一本倒是与旁的有些不同,你若是读完了可否与我说一说感觉如何?”


    “我识字不多,大抵会读的很慢的,”轩娘有些惊讶,“你想看不若先拿了去。”


    女子将书放在轩娘膝上,只道:“我看过许多遍了,只是也好第一次读这个故事的人喜不喜欢。”


    柳轩没再搭话,这府中除了公叔钰并没人想与她想交往的,她如同暴露在光下的小动物,警觉的很。


    女子自顾自地伸手推起了她的椅子,一直走到光处。


    原是以为从书房被赶了出来,可在日光下,那女子弯下腰来问她:“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笑意盈盈的,轩娘被看得轻轻低下了头。


    这是个有些不同寻常的女人,看着她像是看着小猫儿,兴致勃勃的,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是...嫂嫂?”柳轩不知道如何称呼,在堰都她知道原来有人会因为称呼而不悦。


    虽然只在最初进府的时候草草见过府中女眷一眼,但轩娘记忆力极佳,这女子坐在大夫身侧,想来是不一般的。


    “嗯,”谢琼英点头应下,打趣道,“阿钰的小媳妇还是有几分聪慧的。”


    “...我不是...”轩娘小声辩驳,她眼睫低垂想说不是什么公叔钰的媳妇。


    婚书都被他撕了,总不会是算数的。


    “我先前都看到了,”她朝轩娘眨了眨眼,“你一句话,便有人像猴子一样窜到树上摘花。”


    轩娘一噎,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么一听好像公叔钰真有几分喜爱她。


    只是他对轩娘又好又坏的,像是夏日的天气一般难断。


    这女子应当是大哥哥的媳妇,公叔钰从前提过一嘴,说他们感情甚笃。


    她好像无甚恶意,整个人被滋养的温柔平和。


    轩娘的手指覆上书本的扉页:“若嫂嫂不介意,我愿意说给你听的,各人经历不同,许是会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也说不定。”


    “那我请你饮茶吃果子。”


    谢琼英闺中的时候就常常这样做了,支一只躺椅在树下,再寻一本书,悠悠闲闲地消磨一下午。


    只是嫁为人妇之后在婆母眼底下不好再懒散,可如今来了个大夫人懒得管的。


    结识了一位书友,轩娘除了姜夫子的课业外又多了项读书的一件事项,嫂嫂处理的庶务众多,但偶尔也会来轩娘小院子旁的凉亭一齐同她看书,日子变得很快了。


    那一本《长生殿》不是寻常的抄本,密密麻麻地有着不知道谁的评注,有的写的有意思,轩娘要多花上许多时间去研读。


    只是这出戏折子分外有趣,未有长生者,偏有长生殿,说的是唐朝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马嵬坡一别天人永隔,却还念着相见。


    日子这般过着,书还未读完,轩娘腿上的木板先被拆了,原来白皙的皮肤被染成棕黑色,像是洗不去胎记一般,还有一道食指长的疤,但骨头到底是正常的接在了一起。


    这样将要困扰着她一辈子的事情,被公叔钰这样轻易地解决了吗?


    与当时她知道不能再正常行走一样,令柳轩一时间接受不来。


    好像是树上的疤痕,是过去伤痛的见证,但也不会阻碍继续生长。


    她忍不住起来走了几步,脚踝处尚有些刺痛,但两只脚踏平的感觉实在是很久未有了。


    这喜悦将人冲昏,以至于轩娘都快忘了与公叔钰的仇怨,扑进他怀里。


    男人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他肩膀宽阔可靠,胸前的肌肉绵软结实,好不容易小媳妇有主动投怀的时候,他忍不住一下一下啄着女人的发顶。


    轩娘垂着眼,她的念头一时间有些松动,原来男人不也全是不可靠的。


    华大夫瞧着这两人黏在一处,按着忍不住抽动的唇角,只嘱咐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能站起来了,但还是须得好好养着,不可劳累。


    只是再三个月便差不多入秋了,若真是呆在家里怕是要长满蘑菇了。家中养了猫儿狗儿的都是这般,一人在外跑马的时候也会挂记家中那个,公叔钰上朝的时候都有些想带上轩娘,有什么好玩的也想着她。


    如此倒不如将选择的机会交给柳轩。


    是以在完成课业和与公叔钰跑马之间,轩娘勉强选择了后者。


    堰都的春猎素来都是很热闹的,由长袖善舞的大长公主做东,邀请来的的都是些未有婚配的年轻人。大长公主历经两朝如今名利看淡,只爱看花和如花草一般生机勃勃的后辈。


    无论是炙手可热的红人、有仇怨的人家,都要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处,在猎场上一较高下。今上对这位大姑姑也很是尊敬,若是得了她青睐,能在殿前美言几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旧年是公叔钰夺了头筹,可前些日怀泽侯府死而复生的逸闻传遍了堰都,一时间叫众人都对他有些好奇。


    大难不死的公叔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灵堂,将一众来吊唁的魂都吓飞了。


    虽然他已经面见了真龙天子,许是不是真的鬼怪,但还有人忍不住偷偷瞧公叔钰有没有影子的。


    公叔钰一出现自然而然地被人簇拥在中间,但他本就亮眼,在人群之中更显得拔萃。他谈笑自如,与一水镇那个在小娘子面前磕磕巴巴的男人全然不同。


    轩娘只看了一眼,便跟着引路的侍女走在回廊上。


    时下风气潇洒旷达,但还是有男女之防的。素来就是男人同男人玩,女人同女人玩。


    只是柳轩在春猎之中也不是落单的,公叔府尚未有婚配的小娘子阿凝也一同来了。


    她是公叔家旁支的堂妹,幼时便借住在府上,与轩娘在府中吃过几次茶点,知道她伤了腿还来探望过。


    两位女郎以扇掩面,缓步走在回廊之上,琉璃瓦透着日光,清风徐来,卷着些笑闹之声。


    侧边的树影与宽大的屏风交错,隐隐听到有郎君作诗,引得一众赞叹,路过的女郎们也不由得驻足。


    男子的声音柔和温煦又带着些少年气,被众人围在中央,衣袍飘逸,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想必是与公叔钰迥然不同的佳公子罢。


    轩娘这般想着,却又暗暗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每见一个男子都要与公叔钰作比。


    “这作诗的是郯家二公子,如今正与大哥哥齐名的,”公叔凝与轩娘介绍,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他阿姊今日也来了,一会儿在席间也会见到。”


    堰都城中上一个人人称颂的少年是公叔琅,而如今是郯家柏郎。


    他比阿琅多添了几分病弱在,只是松柏之质,经霜弥茂(注),反倒更惹人珍视了。


    轩娘虽不知为何同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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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是感激的朝公叔凝笑笑。


    柳轩初来乍到的,很多事都不知道,有些人在她面前说莫名其妙的话,说不定就是在提点呢。就算不是,看着她这般傻,应当也不会为难了吧。


    女眷相聚在后院的小湖边,沿湖设了些许雅座,湖水青绿,几只白鹅浮水,时不时能瞧见锦鲤飘逸的尾,偶有涟漪。


    她们来的不算早,轩娘原是想随便选个位置坐下,可远远地有人同她们打招呼。


    “阿凝总算来了。”那小娘子身旁已经围了些人,一时间众人目光皆转来。


    轩娘顿了顿,到底还是跟着公叔凝一同步入人群之中。


    公叔凝见到友人,便顾不得旁的了,快步走到那女郎身侧,两人手搭在一起,很是相熟投契的样子。


    “姐姐如今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们似是在说什么喜事,公叔凝话音一落好几个小娘子也应声跟着祝贺。


    待到话完一阵旧,那女郎似是才发现身后的轩娘。


    “你还带了个妹妹来,”她笑得柔和,目光似有若无地在轩娘身上,“怎的不早些同我说起?”


    郯珊因是早早订了亲,是以年纪大了些也不着急,与旁人没有什么争抢的,她家世显赫又颇有才名,是以许多女孩儿以她为尊。


    “这是柳轩姑娘...我的表亲,近日才来堰都的,”公叔凝有些意味深长的停顿,她复而笑道,“这位是郯家的珊姐姐。”


    在座的贵女都见惯了这般场面,养在堰都城中,谁人没几分察言观色的本是,若是真心看顾一个人,必然不会叫她有丝毫不快,反之,若觉察到不适,那必然是故意为之。


    只不过公叔凝自己都是个要讨好人的,这个眼生的女子连带来的人她都不护着她,自然是人人可欺的。


    公叔凝被牵着坐下,似是后知后觉地发现柳轩还站在中央任人打量,原是一人一个主位的,郯珊身边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


    “哎,这位置不够了,”阿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轩娘你便坐我旁边罢。”


    柳轩扫了眼旁的小姐,也见到有两人坐在一处的,不过其中一个是添茶的丫鬟。


    她对着公叔凝挑眉笑了笑,扶着裙襟跪坐于旁,她拂起衣袖,信手斟茶。


    这坐与行之间的礼仪,姜夫子教过的,轩娘日日第一件事便是与夫子斟茶,如今也如行云流水一般自如。


    “阿凝,喝杯茶罢。”


    这一下倒叫公叔凝说不出话来了,不应当是这样的,柳轩这样一个少读书的乡下丫头,此刻受到轻视,应该是暴跳如雷脸色不佳才是。


    这般举重若轻,倒像是公叔凝是个欺人的了,但她很快就收敛了那一丝看好戏的表情,甜笑道:“谢谢轩娘。”


    又问她:“轩娘可见过宝驹?听说这次有好几批西域来的宝马,高大非常,跑起来如龙游虎跃一般。”


    轩娘不过客气地点了点头,便被人捉住了手,她顺着相叠的衣袖对上公叔凝的脸:“不如同我先去看看罢。”


    只见公叔凝兴冲冲地拉人走了,却很快便一人回来了。


    她面有得色地坐到郯珊身边,终是独占了一桌,还将那女子方才坐的软垫好生拍了拍尘。


    演出这般这小家子气,倒是引得人发笑。


    郯珊轻轻斥道:“你何必作弄她。”


    “我的嫂嫂只有珊姐姐一个,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被哥哥带在身边。”公叔凝咬了一口糕点,不屑道。


    公叔钰怕是疯了,竟叫她带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出来。


    郯珊饮了口茶,唇角却微微翘起。


    公叔家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更何况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奴婢,也根本不配放在心上。


    只是身居高位很多事都无需费力,自然有人会帮她料理。


    马厩气味不佳,也不知这女子出来会不会沾得满头干草。


    时人爱马,良驹千金难求,可是侍候马,却是不入流的事,就连皇帝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