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怒砸宣王府

作品:《女质子

    2025.3.21(周一二三四五每晚九点更,周六日休息)


    谢九棠扯紧腰间鞶带,提刀就要跨出屋门。


    赵莽几人迅速交换眼神,齐刷刷冲在谢九棠面前,横成一排跪了下去。


    谢九棠怒极反笑,用长刀挑起赵莽下颌,刀锋沿着他的伤痕滑至脖颈,“赵统领,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大梁皇子,你们三殿下有没有教过你,北燕儿郎的膝盖跪天跪地不跪仇雠?”


    面前的八尺壮汉,竟用最屈辱的跪姿挡住去路,面对谢九棠的讽刺,硬是咽进了肚中,“三殿下只吩咐属下,要看好质子爷,质子爷今日若踏出此门,必会被五皇子揪住把柄,戴上一个西梁有反骨的罪名,到时候,我们几个也要跟着把命搭进去。”


    赵莽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渗出血珠,却仍挺直脊梁:“三殿下说过,质子府的人要学会忍。”


    “忍?”谢九棠突然轻笑出声,“三殿下送你过来时,可曾说过谁是你主子?”


    赵莽垂首,半月前,三皇子命他潜入户部尚书曹冯章私邸查探,临走却误将重要罪证遗漏,这才被罚来这质子府蹉跎,来之前,主子曾吩咐:“去替本王看着那个南梁质子,记住了,狗要认准喂骨头的人。”


    如此想来,三殿下许是不要他了,于是道:“主子吩咐了,质子爷是我的新主子。”赵莽猛地抬头,“可话又说回来,五皇子今日敢动质子府,定是得了陛下默许。您若此刻……”


    “此刻怎样?”谢九棠看着院中被斩成两段的“敕造南梁质子府”匾额,轻笑道:“萧承烨此举,砸的是南梁的脸面,伤的是大燕的国威,所以,我赌燕帝并不知晓此事。”


    “春杏,”她忽然唤道,“将我的银匣子,搬到院子里。”


    春杏一脸茫然,但依旧照做。


    “我知道你们是来监视我的,从今日起,”谢九棠举起手中半丈长的大刀,指向门口,“各位向外递消息时,不必再翻墙,大大方方从大门走出去,我谢骞不会拦着,当然,想走的现在便可离开。”


    她突然从银匣中抓出一把金叶子,扬手抛在了众人面前,“拿着这个去找你们的旧主,就说是我谢骞赏的买命钱,无论你们的主子是谁,都会给我南梁一个面子,不会伤及你们性命。”


    满院死寂中,几位面生的侍卫突然起身,走至谢九棠面前重重叩首,拿了金叶子,头也不回的离去,婢子们交换眼色,纷纷效仿。


    不出半柱香,院中只剩了春杏、琴瑟,和站在二人身后的徐良、赵莽,只见春杏拧着帕子开口道:“奴婢和琴姐姐在二皇子的府上犯了错,即便是回去,也不落好,还不如跟着质子爷,讨一口饭吃。”


    谢九棠双手交叠在刀柄上,以刀伫地,“在我大梁宫,跟过我的都知道规矩,不论你们是兵籍还是奴籍,不论你们是上等奴,还是下等奴,在我谢骞面前,都是吃喝拉撒的人,”谢九棠用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无论你们将奴性刻进了脑袋里还是骨头里,做我的人,都要给我把这些糟粕洗刮干净。”


    赵莽听罢,瞳仁忽而收缩成针尖,喉结在刀疤交错的脖颈间上下滚动着,像在吞咽十年来被碾碎成渣的脊梁骨。


    谢九棠望着院中那棵老槐,叹道:“世人常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从今往后,我谢骞就是你们的庇冠,也是靠山。”


    几人看着眼前身量瘦弱的质子爷,翘着唇角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靠山不是屋檐。”她突然手腕发力,将那把半丈长的裂空刀,抗在自己的右肩上,“是架在仇敌颈上的刀。”她左手手掌挨个拍过众人的肩,最终停在赵莽心口,“从今往后,你们挨的每记鞭子,我必打断仇人骨头,你们流的每滴血,我必抽干仇人肝胆。”


    众人跪在地上,仰首看她,眼尾仿佛被某种滚烫的东西撕裂,常年被权势压抑的血性,此刻如烙铁般燃烧,骨缝中被篆刻的奴字,随着谢九棠眸中的火扭曲成苍狼扑食的形状,喉间似要发出困兽般的低鸣。


    ******


    朱雀街的晨雾还未散尽,春杏的铜锣已震碎了五皇子府门前的寂静。小丫鬟踩着锣点,髻间红绸随着晨风舞动,每敲一声锣,琴瑟袖口便扬出几片方才现采的春花花瓣。


    “各位叔伯婶娘瞧好喽,”她脆生生拖长的尾音勾得卖炊饼的汉子忘了翻面。


    铜锣“咣”地敲响,惊起树枝上小憩的寒鸦。


    谢九棠拖着长刀,走在中间,左右是敲锣的春杏和负责扬花的琴瑟,边上是身着铜色软甲的徐良和赵莽,五人大摇大摆的横行在朱雀大街上。


    见人群聚得差不多了,谢九棠从袖中摸出一枚银锭子,抛给路边的卖唱盲翁:“劳驾,给春姑娘起个调。”


    老翁浑浊的眼珠一转,三弦琴竟迸出《燕京赋》的曲牌,正是五皇子当年强征民夫修别院时,逼乐坊编的颂德曲。


    春杏踩着反调子开口:“春月里呀雪花飘,五殿下马鞭卷血梢,西街抢了王铁匠的新嫁娘,东市占了李寡妇的秧苗苗。”


    人群炸了锅。


    绸缎庄娘子向外探着头,想瞧又不敢瞧,“天爷!这是哪家不要命的公子爷,还没出正月就上赶着送死。”


    “接着唱。”谢九棠一声喝。


    春杏敲锣的手打着转,偷瞄了一眼手心,上面写着质子爷现起的唱词,“五殿下猎犬赛虎狼,叼回人肉当饵粮,百姓舍了布衣甲,换不回儿女血衣裳。”


    谢九棠看着众百姓激愤的神情,顿觉李太傅送给自己的北燕野史史出有名,她不过照搬几句民间传唱的顺口溜,便戳疼了燕京百姓的肺管子。


    春杏的调子陡然凄厉起来:“朱雀街呀冤魂荡,五皇子金杯盛血浆,盐农.行路响叮当,原是铁锁捆腕铛啷啷。”


    如今整个北方的盐铁铺子,即便不姓郑,往上深挖两层辈份,也能寻出郑家人的影子。


    百姓听罢,更是化作愤怒的潮水,货郎抄起扁担边走边骂。


    谢九棠在鼎沸人声中拾阶而上,站在了五皇子府的朱漆大门前,“赵统领,搭把手。”


    赵莽从腰间解下麻绳,在手中甩了两圈,一把抛上了五皇子府朱门之上的牌匾,那绳子在牌匾上转了三圈,听话的打了个结。


    谢九棠跳上门口的石狮,揪住了绳头,徐良和赵莽则攥着另外一头。


    春杏和琴瑟在旁帮唱道:“一摇金,二摇银,三摇宣王爷摔个倒栽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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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一声,“宣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一片叫好声中扯了下来,摔上石阶,断成两截。


    ******


    正在用早膳的萧承烨,听府婢一面自扇着耳光,一面边扯着嗓子,唱完了那首南梁质子作的“燕京赋”。


    “好……好得很……”只见他清俊的眉弓处,带起三分薄戾,鸦睫颤着愠怒,从食案前一跃而起,抬脚踹翻了满桌珍馐。


    春阳烘散了晨雾,萧承烨裹着金线暗绣的鸳鸯寝衣带人冲出来时,谢九棠正蹲在石狮头上嗑瓜子。


    春杏反捧着个铜锣在底下接壳儿。


    “呦,宣王爷醒了?这衣冠不整的做派……”谢九棠挑眉,白玉似的面庞浸在晨光里,下颌线利落如寒刃出鞘,“倒比醉春楼挂牌的姑娘还招摇。”


    “谢骞!”他劈手夺过府中侍卫的长剑,剑锋直抵谢九棠咽喉三寸,“本王今日就算被父皇责罚,也要取你半条命!”


    “半条命?”谢九棠嗤笑着迎上剑尖,喉间皮肤被压出凹痕,“五殿下何时这般怂胆?不如我们赌大些?”


    她早闻这位五皇子,仗着母系族大,在北燕横行跋扈,十二岁便得燕王允诺可旁听政事,可入世十八年,却仍是个“未断奶”的娃子,今日一瞧,胆色果然平平。


    萧承烨的剑锋猛地横削,却躲过她的颈,只削断了她鬓角的半截发丝,“南梁早把你当弃子,本王现在砍了你的手脚做成人彘,你猜燕京城有谁敢拦!”


    “铛!”春杏的铜锣突然砸在两人中间,哆哆嗦嗦道:“我敢!”


    “找死!”萧承烨反手一剑劈向春杏,被谢九棠用长刀架住,刀剑相撞的火星里,她眼底寒芒乍现:“萧承烨,你敢动我的人,我就敢掀了你的宣王府。”


    周围百姓虽隔数丈远,但仍被这铁器摩擦声刺的退后一步。


    “来人!”萧承烨暴喝,“给本王打断他的腿!要让他爬着出朱雀街!”


    宣王府侍卫们应声而上,脚步却被一声清脆之音钉在原地。


    “啪——!”


    整条朱雀街似被封印住了般,连枝头的老鸦也不敢多嘴。


    萧承烨的脸偏过去时,五指红痕在他瓷白的左颊绽开,不似掌掴,倒像谁用朱砂笔勾了半幅残梅,偏那梅瓣尖上还沾着似有似无的梅花香。


    咆哮卡在喉头,贵为大燕皇子的他,即便犯了大错,惯常挨的也是廷杖鞭笞,何曾受过这等好似妇人教训般的羞辱。


    萧承烨右手指甲抠进掌心,被谢九棠掴偏的脸缓缓回过头来。


    春杏的铜锣“咣”地砸响在落针可闻的朱雀大街上,颤着手臂反捧上铜锣:“五殿下……照照?”


    铜锣镜面映出萧承烨被掌红的侧脸时,整条朱雀街几欲压不住脱口的闷笑声。


    谢九棠弯起唇角,留了句淬毒的怜悯:“五殿下这胭脂涂得妙,不如就叫‘宣王脂’,说不定还能卖成燕京最火的春日款式。”


    昔日横行于朱雀街的萧承烨,此刻耳尖红得滴血,攥着剑柄的手腕快要在怒气的加持下抖出残影。


    他居高临下的凝着面前比他矮整整一头的南梁质子,唇隙突然迸出一阵低笑,音色极轻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