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怎敌他晚来风急

作品:《核狸

    此地离小院不远,池玉消失后,阿樱整个人僵在原地,又不知怎的晕倒了,嘉果想去将阿樱扶起来,刚迈出脚的她也晕了过去。


    她们应该是因为淋雨,生病了。


    此时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淡绿色衣着的男子从雨中走来。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成了个白发如雪,眉目如画,眸若辰星的男人。


    他举起右手,向后一挥,嘉果便被打回原形,连同面具一起被放进了袖子里。


    随后走到阿樱身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伞被无情的扔在一旁,他用内力撑起一道屏障,雨水都被隔离在了外面。


    “怎么一日不见,你便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惨状?”怀里的人儿抱起来软软的,看起来糯糯的,整个脑袋都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本来风平浪静的心海里,有一滴水轻轻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


    死水里闯进来了一滴干净可爱的水滴,泛起了涟漪,后来他将这水滴弄丢了,才发现看过水花有多美好热闹的他,再也忍受不了从前那般死寂了。


    如今他又找到了那滴水。


    “别怕,我在。”男人侧过头俯在阿樱耳边轻声道,随后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地面的砖石上只留下了一把油纸伞。


    待到嘉果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此时身上已经被烘干了,烧也全都退了。她警惕的向着四周看去。


    桌子旁坐着一位黑衣男子,一头黑丝束在后方。嘉果轻轻的掀开被子,纵身一跃,跳到了男子身后,一柄长剑架到了男子脖子旁。


    他用内力将剑震开了。转过头来,嘉果才看到来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完全是暗卫的装扮,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


    “主人。”嘉果将剑扔到了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


    “倒是有些退步了。”男人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嘉果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过演技倒是有进步。”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推开窗,能看到院内杏树上已经长了不少花骨朵,个个都含苞待放。


    时机快到了。


    “这儿,你不用守了。”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嘉果。


    “主人,嘉果知错,愿意领罚,请主人不要赶嘉果走。”她的脑袋垂在半空,男人拖着她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


    “是去完成另一个任务,同样很重要,你要尽快找到她,至于这边,我亲自守着。”他凑到嘉果耳边,告诉了嘉果具体的任务。


    “是!嘉果领命!”随后嘉果便从门外翻了出去。


    此时的男人则是换了一副面孔。脸上有一道吓人的刀疤。相貌也变作了普通侍卫的样子。


    一旁的主屋内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男人推开房门,只见盛着药的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也一滴没剩的洒落在地。


    一旁的小侍女远远的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喂药的汤勺。她们被吓的瑟瑟发抖,明明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位姑娘并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凶神恶煞,甚至还带身边的小侍女出去游玩,可是这……


    “下去吧,我来处理。”男人嗓音低哑,再加上脸上的伤疤,更是吓人了,他示意侍女们离开,她们也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的逃……退下了。


    他缓缓向床边走去,脚底踩过瓷碗的碎片,吱吱作响。


    阿樱闭上眼,将头扭了过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姑娘,生了病,不吃药怎么行?”


    与刚才粗狂沙哑的声音不同,这是她熟悉的声音。慵懒里夹杂着一丝温柔。阿樱诧异的转过头盯着面前的侍卫。


    那条伤疤吓人的紧,不是那个人。


    “若是不吃药,答应我的荷包可不就没力气绣了?那山上的老人可是要渴死咯!”眼前的男人双手环抱与胸前,声音与这张脸一点都不相配。


    “就算我不喝,也绣得。”在她看来,那碗里端来的不是药,是一条条人命,是一条条啃食她的蛆虫,也是一碗碗的鲜血。叫她如何喝的下去?


    “好,那便不喝。”他没有再劝她,这点阿樱并没有很意外。


    毕竟……


    她快要死了。


    “你还真是惨啊,好不容易伪装成了侍卫,没被分到长离那,却被分到了我这,业务能力真是一般,都一月有余了,长离的脑袋依旧在他脖子上。”她嘲笑着他,过些日子,她就算想嘲笑都不能够了。


    “哦?姑娘此言差矣。刺杀不成,睡了个美人此行也不亏,姑娘觉得呢?”男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是阿樱仿佛能看到几日前面具下那张欠揍的脸。他定是得意洋洋的。


    “无耻。”阿樱躺了下去,她今日没喝药,有些无力,想睡一会儿。


    至于这个刀疤脸……随他去吧。


    要是妖王真那么好杀,长离恐怕早就死了。


    ……


    最后一本折子批阅完毕,两只手揉了一会太阳穴。他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阿樱了。以前她没生病的时候,可以用侍女的身份将她放在身边,在他疲倦的时候,她亦会用那双温软的手指帮他揉太阳穴。


    他也从未想过其他逾距之事,只她在身边便好。这世间有太多无奈之事了,也有很多就算自己身为妖王,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留下她。


    前几日她叫人送来一封手写信。


    入眼的是一封相思叶信封,信封内的字迹娟秀工整。


    “鄙寓均安,可释远念。”


    “在动笔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我有无数句话想说,可是当笔落下时,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直面死亡会是如此平静。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曾无数次内耗,时常噩梦缠身。在想到那一排排的尸体,还有害得她们失去最重要之人时,我曾无数次觉得自己身处一处泥潭,触碰这泥潭的人都会被淤泥沾染,我便是世间最脏的东西,带来的都是噩耗和灾难。”


    “可我回想我这一生,我并未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之事。可它偏要我背负恶名,我才醒悟过来,原来脏的不是我,是泥潭。”


    “我啊,仅余半月时光了,我想大笑着,恣意的度过这段时间。近日来见你面容憔悴,想必也是为此操心了不少。我深知你是想救我这条命,可是别人的命就不算命了吗?他们也有亲人,也有朋友,也有想要守护的人。用那么多条命换我一个人的,本就是不公平的。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自己吧,还有那些可怜的小妖们。”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时候就是因为太在意那个所谓的终点,所以才导致现在陷入绝境。可是你已经错过了去看沿途中的嫩草和鲜花了。缓慢又笨拙的路上,感谢你陪我长大。”


    “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落款——阿樱。


    长离的眼眶早已经湿润了。也许这次是他错了,他太想她活着了,所以一直在往这个结果上去努力,可是他从来都没问过,她是否想要这个结果。


    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不曾后悔过。


    此后他沉寂了许多天,每天都坐在床榻上发呆,脑海里全都是这三百年来的一幕幕碎片。


    “王上,尸体都处理好了,已送回各家。给姑娘采药的人已经重新安排了。”侍卫走着小碎步过来,他不是太监。是因为在门外他们猜拳,他输了所以进来汇报,他进来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如厕,已经快憋不住了。


    “卟~”


    小太监愣住了。长离也愣住了。他从回忆里惊醒。


    随着一股闷臭的屁味儿在屋子内扩散,长离的眼睛也逐渐聚焦起来。他急忙捂住口鼻,一脚将门踹开,扬长而去。


    “将寻药之人都撤了吧,之前那个叫唤唤的小丫头,赏。另外,屋子里不收拾干净,你们就别想吃晚饭了。”


    被压在门外的侍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些许疑惑走进寝殿内。


    “呕……”


    阵阵干呕声传来,他们齐齐冲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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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空气竟是如此的新鲜。


    屋子里的小侍卫捂住屁股,向茅厕跑去,时不时还因括约肌没夹住而放出几股屁出来。


    他真是没脸混下去了,要是他娘子知道了,非得把他轰出去不可!


    ……


    对面山上。


    “哎呦,你又耍赖!”两个白发苍苍满脸邹纹的老婆婆在院子里对弈着棋局。


    “分明就是你输了,可不能赖账,赶紧挑只最肥的鸡给我烧了吃!”其中一个老婆婆说着。


    “你啊,就欺负我是个瞎子,来框我的鸡吃,要吃啊,那就赶紧把你那孙女叫过来给我见见,好些日子不见她了,想她的紧!”她笑了笑,伸出手把一旁戴面具刚回来的男子拽了过来。


    “我这孬孙儿啊!正缺个知书达理的娘子呢!”她拍了拍男子的手。


    “哎呦,我这孙女要求可高着呢!不过啊,要是过了我这关,量她也不敢再说些什么。”阿樱手拖着腮,打趣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怎的这般没眼色,还不快去,改口叫祖母!”盲人婆婆推了推面具男子。


    虽然隔着面具,但是阿樱已经感觉到面具男子此刻脸色发青了。


    “祖母,莫要开孙儿的玩笑,孙儿今天在河边抓了条大鱼,今天做祖母最爱吃的红烧鱼。”说罢,他拎着竹篓就往柴房跑去。


    “别理他!我是认定了这个孙媳妇儿的!你看他们两个,多般配!”瞎子老婆婆拿起桌上剥好的核桃放进嘴里。她这孙儿越发懂事了。


    两人边等面具男子煮鱼,一边聊着外面的八卦,盲人老婆婆时不时发出震惊的声音。


    “鱼来咯!快小心烫。”过了一阵儿,鱼肉的香味蔓延出来,把聊着八卦的两人馋虫都勾了出来。


    “快尝尝。”此时的面具男子已经变作老婆婆孙子的声线。


    “好,好!”老婆婆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出去了一趟,厨艺也见长了!可算不用我这个老婆子操心咯!以后啊,可不能让孙媳妇进厨房,听见没有!”她用拐杖敲了敲男子的腿。


    “是是是,孙儿哪敢。”男子盛好饭乖乖坐了下来。分别往阿樱和老婆婆碗里夹了鱼肉,还是鱼腹处没有小刺的那处。


    面具男期待的注视着阿樱,阿樱也毫不客气,一口将肉塞进嘴里。


    毫无意外的好吃。


    鱼肉鲜嫩多汁,入口即化。虽说成天变着法子的哄骗老婆婆,想吃鸡肉,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允许的。她咬不动。


    或许这鱼肉是他故意做的吧。


    她也是才发现的,这男人做菜有一手,也不知打哪学来的。她虽然爱吃,可是对于下厨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一窍不通。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烧烧房子什么的。


    “祖母,孙儿此次去执行任务啊,挣了好些银钱,明日便带着祖母去城里买些吃食和日用品。”面具男伸出手掌,朝着阿樱伸去,还不忘挑了挑眉。


    这动作……


    这神态……


    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阿樱死死的瞪着面具男,可是对面的人根本不顾这股杀气,反而摇头晃脑的,仿佛在说……


    “不给钱我可是要把秘密全都说出去咯!”


    阿樱不情愿的掏出一块碎银放在他手辞别信上,可是男子的手依然举在半空中。无奈,阿樱掏出了一锭金元宝。


    腰带里瞬间轻了一半,阿樱只觉得两眼一黑。


    男子这才收回了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将老婆婆的手放在自己拿着金元宝的手上。老婆婆摸着金元宝的形状一惊。


    “怎么这么多?是不是任务十分凶险?下次啊,这种任务可不能去了啊!”老婆婆担心的拍了拍男子的手。


    “没事,祖母,孙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见老婆婆依然不放心,男子才松了口。“好好好,孙儿答应您,下次不去了,就安安稳稳的拿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