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梅花糕与葡萄酒(4)

作品:《反派他手拿丧妻剧本

    静默的空气透着一丝微妙,少年眸子漆黑。


    徐凝强作镇定,别怕别怕,他现在就是个半大点的小屁孩。


    “没什么。”


    白净的两颊化出漩涡,少年直起身来笑意爽朗。


    “你有什么话还是快说。”


    堂溪胥不把话说完,徐凝反而不放心,总觉着他憋着坏水。


    “快走啦。娘今日做了蝴蝶酥,你再不跟上我待会儿吃完了,不给你留。”


    徐凝一听有蝴蝶酥,方才的事抛之九霄云外,可惜腿短,步子迈得再大也难以追上。


    “你等等我!”


    小姑娘望着少年即将消失的身影,差点急哭。


    堂溪胥勾了勾唇倒回去:“哎呦,你要哭啦。”


    徐凝想要控制,奈何控制不住。


    眼泪花直打转,下嘴唇一瘪一瘪的。


    “不是吧,我就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少年有些急,不再嬉皮笑脸。


    “哇哇哇!”


    徐凝默道,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想哭,实在是控制不住。


    周围行路人频频回头。


    “这怎么回事啊?”


    一大叔迎面走来:“你怎么能欺负你妹妹呢?他这么乖。唉。”


    大叔画了个糖人递给徐凝:“小妹妹不哭了啊。”


    大叔慈眉善眼的,那只布满老黄皮的手抚摸着徐凝碎发。


    “我哪有?”堂溪胥百口莫辩,不认识他的路人不乏指指点点。


    不经意间,徐凝朝她吐吐鬼脸,堂溪胥瞪大眼睛有苦说不出。


    ……


    堂溪胥进门便瞧见自家老爹眼睛亮晶晶的,他等着老爹像往常一样把他抱起来。


    “诶,小闺女回来啦。”


    少年清澈的眸子里闪过惊讶。


    旁边的徐凝还没反应过来,便迎来一个大熊抱。


    少年垂下眼皮,没想到自从家里来了个妹妹,自己就失宠了?!


    “那小子可有欺负你?”


    徐凝低头看了眼少年,葫芦头摇成拨浪鼓:“没有呢,爹爹。阿胥哥哥很好。”


    堂溪胥后背寒毛竖立,少年松下一口气。


    算我没白疼你。


    “快去洗手,准备开饭。”


    莫夫人打了一下堂溪胥捻菜的手。


    “知道了,娘。”


    少年快速咽下一小块胡饼。


    “叶禹澜都退至西洲了,怎么又跟晋国人裹到一块去了。”


    陈寅扶额,粗糙的脸皮挂满担忧。


    冽胤教战败后退至西洲,沉寂四年,如今似有借晋国重出江湖之势。


    “也不一定是那魔头,当年他攻入中原时身中剧毒,要不是入尘剑仙方泓枳,哪还有今日的大忻?”


    莫文青另一副将陈清风道。


    徐凝腮帮子一顿,竖起耳朵仔细听。


    “诸位恐有所不知,据说那魔头叶禹澜是为了找他的妻儿,才引发这场战争的。”


    莫文青夫妇听说过,当时情况紧急,那魔头攻势凶猛,实在没空深究这些细节。


    在座各位皆噤声,陈清风继续道:“说来他还算有福,一个魔头竟还是儿女双全。大儿子比胥哥还要大四五岁,小女儿嘛。”


    陈清风找不到参照物,看向干饭的徐凝,上下扫视,“至于小女儿,差不多淼淼这么大。”


    “听说是他夫人得知他修了邪道,本想劝他迷途知返,回归正途,奈何在他闭关时误伤了夫人。女子一气之下半夜带着孩子逃跑,回到中原,叶禹澜为了找她这才打上来。”


    徐凝咽下最后一口汤水:“伯伯讲的故事也太无聊了,一听就漏洞百出,不好听,不好听。”


    莫文青大笑:“清风,这就是不着调的稗官野史,你还信得了。”


    “我也是当年那次战场下来后,听有人这么讲的。”


    “伯伯要是这么说,我倒也听说过一件事。”


    莫庭舟沉默了好一会。


    “当时有传言,入尘剑仙方泓枳与叶禹澜也曾携手成双。”


    “这不可能,你这更邪乎。当世第一剑仙怎么可能会和魔教人纠缠在一起,她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剑仙,是大忻王朝十分有力的存在,是守护大忻子民的战神,连陛下都要敬让三分。”


    不只是陈寅,在座许多人就没几个信的。


    堂溪菀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下嘴角,“我却觉得不无可能。”


    “不瞒诸位,我待字闺中时,曾与方剑仙有过交及。她常年游历在外,说来也巧,那日我恰好去听曲,她也在,我与她一见如故,相聊甚欢。”


    堂溪菀遥望某处,回想细枝末节。


    “此女容颜、气质皆不入红尘,世间独有,性子爽朗,不拘小节,她喜欢的东西,唯世间一切美的事物。”


    这和我还挺像。


    想到剑仙也爱“美”,徐凝又觉得自己不庸俗。


    “而叶禹澜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美如冠玉,言行举止颇有谦谦君子之态。她若是喜欢,亦是人之常情。”


    堂溪菀没说,当年她也为之倾倒,若不是遇见莫文青,她怕是也要追一追。


    陈寅争不过,又道:“就算他二人做过连理枝,当年斩杀叶禹澜的是方泓枳,她难道还要谋杀亲夫?”


    “这就更离谱了啊。”


    堂溪菀没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诸位慢用。”


    陈寅闭住嘴,老老实实吃饭。


    这番话像一个推手,又像块面纱,驱使着徐凝去探索。


    “娘亲。”


    堂溪菀瞥见一只白嫩的小手扯着衣角。


    “娘亲,小葡萄想听剑仙姐姐的故事。”


    堂溪菀晓得小姑娘一撒娇,必定有事。


    说来算是老一辈的事,她那闺中好友这辈子过得不算如意,她不想提也不愿提。


    徐凝再次乞求,直觉告诉她这些事一定有用。


    堂溪菀皱起秀眉,端详眼前的孩子,倏然一惊,脑海里闪过什么,又想起方才陈清风的话。


    女子转而一笑:“葡萄想从什么时候听起啊?”


    小姑娘嘟嘟嘴,摸摸两鬓的小揪揪:“那便请母亲从头开始讲吧。”


    “那一年,有一名女子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凝枕着堂溪菀的膝盖,往事像一首古老的童谣,徐凝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踏入梦乡。


    小姑娘两旁腮帮子挤作一团,小脸红扑扑的,卷翘的黑睫细细密密。


    堂溪菀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在床上,紧紧被角后才离开。


    “以后这些事莫要再当着淼淼说。”


    堂溪菀冷声警告。


    陈清风饭后见淼淼向莫夫人询问当年事,才反应过来。


    莫夫人离去,男子低眉掌嘴:“瞧我这嘴巴子。”


    邺县黄沙漫天,堂溪胥被风推着前行,时而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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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走,总会盖上满脸黄沙。


    花行的酒肆早就歇业了,谢桃花自那日后便一病不起,整日休于床榻。


    “……就是这样了,一定要按时吃药……”


    堂溪胥和徐凝过来时,老医者正叮嘱花行。


    男子蹙眉点头,看着药方子,神色并不算好。


    “你们两个来了。”花行脸色憔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桃花昨日还与我说,许久不见你们了,没想到今日你们就来了。”


    院子的陈设还与一个月前一样,只是少了晾晒的药草,屋子充斥着浓厚的汤药味,混杂着安神香的味道。


    “咳、咳”


    女子看起来更羸弱了,那次见她还能走路,现下躺在床上直起腰都困难。


    谢桃花隐隐约约听见少男少女们的说话声,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小香香,来啦。”


    眼皮沉重,谢桃花勉强睁开。


    “桃花姐姐。”徐凝说着说着,泪水珠子“吧嗒、吧嗒”打在女子手背上。


    女子抬手想擦掉小姑娘脸颊上的泪水,徐凝意识到,连忙自己擦。


    谢桃花想摸摸徐凝,小姑娘便趴在被子上,毛绒脑袋朝女子怀里拱。


    “香香过得开不开心啊。”


    这声关心像极了现世时,母亲对徐凝说的话。


    徐凝吸吸红透了的鼻子,闷声道:“开心啊,当然开心。阿胥哥哥一家待我很好。”


    锦被上的女孩抬起头,女子低首,四目相对。


    桃花姐姐长得很像一个人。


    徐凝在脑海里快速搜索,是了,像她!


    上一世系统告知任务失败,回放徐凝死后画面,其中一段在晋国密室,贺兰笙几近病态地看着满室画像女子。


    桃花姐姐与画中女子有六七分像!


    徐凝猛地抬起头,不管四周还有其他人,脱口而问:“桃花姐姐可认识贺兰笙?”


    空气一瞬间凝固,病弱女子清醒过来,愣了许久失笑道:“不认识,香香怎么问起他来了。”


    徐凝不笨,捕捉到谢桃花神色变化。


    “没,就是随口问问。”


    小姑娘又补充道:“前几日,我听爹爹他们说晋国皇子贺兰笙,什么的,想来就问问。”


    徐凝也拿不准今时今月贺兰笙是如何情况,在不在晋国,有没有去大忻,又或者是在冽胤教。


    花行和谢桃花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桃花姐姐要认真喝药,虽然很苦,但喝了药药才会好。”


    “花行说姐姐做的桃花乳酪很好喝,香香想喝。”


    小姑娘眼睛又红了。


    “好,小馋鬼。”


    女子想刮一刮小姑娘的鼻子,费尽全身力气堪堪摸到脸。


    这边早晚昼夜温差大,才黄昏时分花行又加了床被子,铺在谢桃花身上。


    “我都说了,我不冷。咳、咳。”


    花行没言语,锁好门窗,端了碗熬好的汤药。


    汤药黑乎乎的,老远徐凝就闻到苦味。


    小姑娘拧起眉头,捏住鼻子起身让路。


    药汤上缥缈着烟气,花行盛了一匙,轻轻吹拂,待烟气全部散去才呈到女子嘴边。


    谢桃花别过头不想喝。


    喝了这么久都没好,满身药罐子味,她自己都嫌弃。


    她那个病,她这副身子,谢桃花心里有数,喝药不过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