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兔子就跑到了乌龟跟前，那乌龟移动缓慢，龟背上还趴着一个人，只是那人一动不敢动，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咕！”


    兔子一个侧身，脑袋一扭，径直朝龟背撞去，沐晴和裴寂眼看要撞上龟背，立刻松手，往下的同时，沐晴的刀死死扎进兔子的腰腹，像钉子一般还是承受住沐晴的重量，停了下来。


    而兔子也因为剧痛，急得跳了起来。


    裴寂的刀太长，还没来得及完全扎入，兔子就突然一阵扑腾，刀身一斜，就滑过了兔子的皮毛，裴寂觉得身子一轻，就从兔子身上滑落下去。


    兔子还在扑腾，乌龟还在往前走，激起尘土一片，掉下去必死无疑。


    临死前，裴寂没有走马灯，他没时间思考自己的一生，他的脑子里只有五个字，我要活下去——


    他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没来得及解决。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而这些，也只能被他独自带入地下，被碾碎，最后消失——


    裴寂突然有些孤独，对，不是后悔、无助、害怕、惊恐……


    他突然感觉有些孤独。


    他莫名其妙来到成神学院，莫名其妙有了很多钱，脑袋里莫名其妙蹦出来一些记忆碎片……


    就算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相助，他也觉得没问题，他一个人也能解决，至少活下去没问题。


    反正他习惯于掩藏内心，从来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真实想法，也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


    可是，到了这时候，他才突然惊觉，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真正掩藏的是什么。


    或许，有人来拉他一把，告诉他往哪走，就好了。


    噔——


    裴寂突然手一紧，身子就这么停在空中，抬眼，沐晴已经到了头顶，因为承受两人的重量，她手里的刀划了半米远才稳稳停住。


    和上次救他一样，沐晴依旧是神一般出现，但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甚至神色就如同和他斗嘴时一样。


    只是她的短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为了救裴寂废了一番功夫，看距离，她应该没有丝毫犹豫。


    裴寂知道她很强，但有时候还是很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愣着干嘛？”


    沐晴蹙眉，显然对于裴寂的出神很是不满，“上去！”


    裴寂愣过神，手腕一拧，刀刃瞬间没入那雪白的皮肉：“给我停下！”


    ——


    兔子吃痛，正欲上蹿下跳时，猛然听见一声怒吼，思索两秒，还是慢吞吞停了下来。


    等沐晴和裴寂爬上兔子脑袋，只听见兔子“咕咕”两声，似乎有些讨好的意味。


    沐晴拽住那满是伤的长耳朵，语气不善：“警告你给我安分点。走！”


    兔子呜咽两声，认命地往前跑去。


    这次倒是安稳，即使不抓着兔子耳朵，沐晴和裴寂都能稳稳站住。


    裴寂看向沐晴，裂缝中闪烁的紫和阳光灿烂的金交相辉映，而她安详地盘腿坐在一片白绒绒中，一瞬间，裴寂突然觉得，巨型乌龟移动导致地面的哀鸣、夜郎国群众的奔走嘶嚎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他第一次觉得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世界的一切，对于沐晴来说都无所谓，她无所畏惧，又无比强大。


    这不禁让裴寂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沐晴来了成神学院，她哥哥又是谁……


    “谢谢你刚才救我。”


    沐晴甚至没抬眼，唇瓣微动：“刚才的那个什么大王，是不是认识你？”


    ……


    沐晴：“我对你的隐私没兴趣，不管你来成神学院是为了什么，找我合伙又是什么目的，但只有一点，别拉着我送死。”


    风声很大，裴寂站在沐晴的影子里，表情有些僵硬。


    沐晴：“你是不是和课堂崩坏有关？你有办法解决吗？”


    裴寂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半晌，他才找回声音：“我不记得了。”


    那声音太低，根本没有力量。


    沐晴没说话，只是背对着裴寂，看向那越来越近的起点。


    场景变化，雪山背后竟是一处茂密森林，宽阔的柏油马路穿行期间，不一会儿，兔子就背着两人到了标着黑白格的起点。


    道路尽头是一棵巨树，正上方站了一只绿色鹦鹉。


    鹦鹉和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在空中盘旋两周，一条挂着“Congratulations”巨型横幅腾空出现，鹦鹉嘶哑的声音响彻森林：“学员到达终点！课程结束！”


    起点就是终点？


    那还让人骑着这两跑？


    课程结束还找不到终点吧？


    沐晴和裴寂却没有放松，因为代表课程结束的机械女声尚未出现。


    果不其然，下一秒，两人脚下一空，兔子和鹦鹉瞬间消失，两边的高树也像卡住的动画片段，一帧一帧地回收，而即将出现的画面也卡顿异常，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格子块。


    两人落地时，画面终于加载完毕，一座寺庙赫然出现在眼前。


    少林寺？


    裴寂转头看了眼沐晴，而对方似乎并不像搭理自己，便没作声。


    “你们也是来拜师的吗？”


    一个秃头和尚冷不丁从背后出现，他的后面是一条望不见头的阶梯，两人才发现这座寺庙地处山顶。


    裴寂：“请问大师是？”


    和尚抬抬手：“我可算不得什么大师，我叫神光，今日我也是来拜师的。”


    神光？


    见两人没否认，神光便默认两人也是来拜师的，热心道：“跟我来，大师在后面的山洞里。”


    行至半路，裴寂悄声问：“这是什么寓言？”


    沐晴侧头，裴寂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便开口道：“他还有个名字。叫慧可。”


    裴寂点点头，笑道：“你懂得还挺多啊。”


    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沐晴分不清他的意图，便也不去想了。


    “嘘！”


    神光顿住脚步，“到了。”


    面前的是一个山洞，背阴地凉，似乎还有阵阵飘雪。


    裴寂嘟囔了一句：“打坐也不挑个好地方。”


    神光：“嘘！别打扰大师。”


    裴寂嘁了声，不敢造次，神光见状，也安静地立于山洞外，似乎做好了站一辈子的准备。


    “喂！”


    沐晴走上前一步。


    神光一愣，立刻伸手想拦住她：“！唉！大师还在里面！“


    裴寂：“唉？“


    神光毕竟只是个和尚，哪里拦得住沐晴，一眨眼，沐晴已经迅雷般进了山洞。


    洞内不深，一个和尚正背对着洞口坐在里面，他面前是一堵光秃秃的山墙。


    沐晴一点也没客气，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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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进退不得的神光：“你是达摩祖师吧？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人要来拜师。”


    神光：……倒也不用如此直接。


    达摩祖师转过头，是一张和神光差不多的脸，亏沐晴还肖想了一番达摩的脸。


    达摩不悦，但神色却并无异常，缓缓道：“既知打扰，何必明知故犯？”


    时间紧，任务重，保不齐还会出现几个寓言，沐晴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一个和尚文邹邹半天，便道：“打扰你的是我，拜师的是他，又不相关。”


    达摩被这少年的言论震惊地无话可说，毕竟无耻这种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半晌，他也只憋出一句：“若是我不收，你能奈我如何？”


    沐晴勾了勾唇，她一笑便显得有些无辜，尤其是现在短发半遮住了她那双写着势在必得的眼睛：“想必大师绝对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吧？”


    达摩：？唉？？？！！！！


    神光：？啊！！！！！！


    沐晴手起刀落，神光的一条胳膊就齐齐砍了下来，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四溅，强烈的痛苦直冲天灵盖，神光脸色发白，跪倒下来。


    而沐晴还友善地拿着那截断臂，转头看向达摩。


    裴寂怕神光失血过多，忙扯了他的外袍，紧急系住他的断臂边缘。


    场面实在血腥暴力，达摩哆嗦了一阵，后退两步，扶住山壁，脸色几乎和神光的一样白：“你，你要干什么？“


    沐晴：“收他为徒。“


    达摩被他的理论弄疯了，急得跺脚：“收弟子也不是这么个流程！”


    神光的血势渐渐小了，只是缓缓流淌了衣袍半身：“抱，抱歉，惊扰大师了。”


    沐晴：“我知道，但是我没那么多时间走流程。”


    反正这寓言最后结果就是达摩收了慧可，中间的过程也无所谓。


    达摩：……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沐晴：我知道，但是我很急。


    “不同意？”


    沐晴又问了一句，达摩见她那样，似乎有种“你不同意，我就继续砍他”的架势，忙点头道：“收、收、收！我收他！你快停手！”


    沐晴：“你早说不就好了。”


    达摩：大哥！你给我时间了吗？谁家和尚一看见人就收弟子啊？


    神光虚弱地朝达摩拜了一拜：“多谢师傅。”


    站在旁边的裴寂一脸无辜且岁月静好，没关系，没关系，这很正常，上课就是这样上的……


    达摩忙摆手，大声喝道：“别拜了！你快去治病吧！”


    沐晴举着断臂：“你还要吗？”


    达摩：……你有病啊？你也去治一治吧！


    裴寂：杀人诛心啊……


    ……我谢谢你！神光：“不用了。”


    神光捂着那还在冒血的残肢，蹒跚着走远了。


    达摩：？


    沐晴、裴寂：？


    达摩半是恐惧半是烦躁道：“你们还在这要干嘛？”


    沐晴、裴寂：怎么还没结束。


    裴寂低声问：“怎么回事？寓言还没结束吗？”


    沐晴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不知道。”


    按道理，不应该啊。


    “喂！你们快走！”


    达摩因为害怕，一直紧紧贴着墙壁，看两人自顾自聊起天，更是觉得惊恐，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指着对方，威胁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