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美术馆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倒映着黄浦江的粼粼波光。


    王安琪牵着小雨的手站在入口处，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艾莎玩偶，眼睛却一直往身后张望。


    哥哥真的会来吗？


    小雨第三次问道，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失落。


    王安琪蹲下来，替她整理被江风吹乱的刘海：哥哥有重要的工作，但他答应过一定会来。


    她指了指小雨手腕上的Kitty电话手表，你看，他不是给你发了语音吗？


    手表里传出顾源安低沉的声音：小雨要听安琪姐姐的话。


    录音里隐约能听到汽车鸣笛声，似乎是在马路边匆忙录制的。


    靳修冷安排的专车司机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然后为她们拉开后车门：王小姐，顾总交代直接去三楼的儿童互动区。


    美术馆内部空间开阔，白色墙面与深色地板形成鲜明对比。


    乘电梯上楼时，小雨突然拽了拽王安琪的衣角：那个叔叔一直跟着我们。


    王安琪借着电梯镜面的反射，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翻看导览图。


    是昨天迪士尼那个米奇帽子男，只不过今天换了一顶藏青色棒球帽。


    王安琪的心里其实也很不安，但她还是很冷静的摸了摸小雨的脸：“没事，别怕。”


    她带着小雨去了三楼的儿童互动区。


    这里被设计成太空主题，蓝色的光影在地面流动，仿佛置身星河。


    小雨很快被一个模拟火箭发射的装置吸引，到底是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玩得不亦乐乎。


    王小姐。


    一位穿驼色风衣的女性走近，递给她一杯咖啡：靳总让我转交这个。


    杯底粘着一张电子门卡，上面印着外滩18号的logo。


    正当她准备询问详情，整个展区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小雨的惊叫格外刺耳：安琪姐姐！


    小雨！


    王安琪凭着记忆往声音方向冲去，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源安的手臂稳稳地环住她的肩膀。


    我在。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个小身影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王安琪看到顾源安右手握着那个小猪佩奇U盘，左手护在小雨头顶，眼神锐利如刀。


    灯光恢复后，那个跟踪者已经不见踪影。


    顾源安蹲下身检查小雨的情况，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吓到了吗？


    小女孩摇摇头，突然指着他的左手：哥哥受伤了！王安琪这才注意到他掌心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血迹已经凝固。


    不小心被纸划的。


    顾源安轻描淡写地带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盒子：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条雪花造型的项链，和小雨的艾莎玩偶如出一辙。


    小女孩欢呼着扑进他怀里，顾源安却抬头看向王安琪，目光中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数据拿到了？她小声问。


    顾源安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比预想的顺利。


    他停顿了一下：但林薇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王安琪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外滩18号某间会议室的监控截图，时间是三十分钟前，画面里空无一人，但桌上赫然摆着一份标着L-279最终数据的文件袋。


    调虎离山。


    顾源安眯起眼睛，突然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他们穿过美术馆的后勤通道，来到一个隐蔽的电梯间。顾源安刷了张黑色门卡，电梯径直下到地下停车场。


    一辆白色奥迪安静地停在那里，车窗降下，露出靳修冷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时间刚好。


    他看了眼手表：林薇的人十分钟后会包围美术馆。


    顾源安把小雨抱进后座，转身时却将王安琪拦在车门外：靳总会送你们去安全屋。


    什么意思？


    王安琪抓住他的手腕：你不一起走？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数据需要现场验证。


    顾源安从颈间取下那条她从未见他摘下的银色项链，坠子是个微型存储器。


    如果两小时内我没联系你，把这个交给陈律师。


    他说完就走了。


    奥迪车驶离的尾灯消失在转角处时，王安琪才发现自己掌心被项链硌出了深深的印子。


    小雨趴在后窗上，小脸紧贴着玻璃，直到再也看不见哥哥的身影。


    回到美术馆大厅，那个跟踪者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次对方似乎放弃了伪装，径直朝她走来。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突然压低声音：顾总让我转告，瑞士银行的密码是20200918。


    这个日期像闪电般击中王安琪——


    那是小雨第一次化疗的日子，也是顾源安纹在锁骨下方的数字。


    男人匆匆离去，留下她站在美术馆中央，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落，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而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和手中那条还带着顾源安体温的项链。


    浦东美术馆的玻璃穹顶下，阳光将王安琪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站在空旷的中庭，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银色项链——顾源安从不离身的东西，现在却交到了她手里。


    小雨被靳修冷带去了安全屋，而跟踪他们的男人在留下那句密码是20200918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如果两小时内我没联系你，把这个交给陈律师。


    顾源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冷静、克制，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王安琪低头看向腕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十七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美术馆的洗手间。


    反锁隔间门后，她从包里取出小雨给她的那个小猪佩奇U盘，又摘下项链，将吊坠轻轻旋开——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卡。


    瑞士银行U-307箱的电子密钥。


    顾源安留下的便签上这样写着。


    而现在，她手里同时握着他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短信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