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枷锁
作品:《家破人亡后我重生了》 怀揣着种种担忧,游万洲终于在颠簸半月后回到了京城。
毕竟名义上被派往鸣县是为了修习治理之道,需要他与王妃一同入宫去面圣,但又因为此令并非正式政令,是以他们只需要私下去养心殿书房向陛下禀告即可。
私下里的话题就更开了些。游万洲向华光帝汇报了县令纵容其子强抢民女、县尉不作为导致土匪逃跑等事。华光帝凝目,允许了他携章俊才归返,并表明会让管辖晥州的刺史接手调查。
面圣完毕,就要回王府。游万洲前脚刚迈进信王府大门,便看见王府总管小跑着过来见礼,道:“恭迎世子殿下回府,王爷有请,请您移步静尘院书房。”
来了。游万洲吐出一口气,“带路。”
越过六道墙八间院,深宅层层叠叠,一道墙又一道墙切割了天,游万洲的心提着。在鸣县时王府虽也大,却没这么深,这番回京,让他愈发感受到王府的森严。
屋舍、院墙、低头见礼的下人,都像是枷锁,一圈圈缠绕遮掩了他周身,他只能在其中辗转腾出空间,难以喘息。若是从未出过京,或许他不会有如此深刻的窒息之感。
层叠锁链汇聚的尽头,是静尘院书房里那道斜坐的身影——信王游文斌。
游万洲立行礼定,拱手:“爹,我回来了。”
“在鸣县心玩野了?”游文斌手指敲在桌面,发出响亮的笃笃闷音,“京城女子那么多,一个都不纳?”
想着娘也是类似反应,游万洲暗自感叹一句真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面上却端正态度:“儿子如今才十二,不愿意如此早就投入男女之事,以免从修习功课上分心。比起自身,儿子更想以王府为重。”
“放肆!”游文斌面色涨红,抓起砚台一抡砸来。游万洲下意识两步闪身侧开,下一秒听见石头砸在木板上惊雷之声。
怔住,游万洲愕然抬头,看见信王气得面色由红发紫,涛声责骂:“你还敢躲?!”又抓起了长而重的镇尺,两步绕过桌子朝他疾步行来。
那镇尺敲在身上怎么得了。游万洲立刻退步推开书房大门往外奔去,边奔边问:“爹,你怎么了?儿子只是现在不想纳妾,想以王府荣耀为重啊!”
“逆子,站住!”游文斌也铁青着面追了出去,边追边喊:“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你个挨千刀的不孝子,我让你纳妾你就纳,让你站住你就站!”
游万洲硬生生将那句我又不是傻的憋了回去,往王府更深的院落里逃。娘是不会帮自己的,她从来没在爹发怒的时候触过他霉头,其他妾室更不必说,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两条腿了。
穿过两道墙,绕一道弯路过假山,山后侍女们隐秘笑谈之言落入耳畔,一句龚娘子又流产了,惹得游万州放慢脚步。另一句接哪儿只是龚娘子,宁媵娘子之前也遭了。又一句揣测,王府多年未有新嗣,难道是王爷……
身后追赶者呼吸声粗重近来,游万洲回头一瞧,看见游文斌虽还在追人,可脚下步伐已经虚浮。他顿时提起一口气,朗声开口:“爹,你能把镇尺放下吗?打在儿子身上会受伤的。”
“你个不孝子,回来,不准跑!”
侍女们瞬间寂静,而爹气喘吁吁追来,也不答应。游万洲便继续往里跑,但若真跑掉了反而会更触怒爹,只好吊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游万洲悠着跑倒是轻松,有力气开口:“爹,你今日为何这么生气?我回来了,以后就可以和你一起参宴,你又可以听他们的奉承,不是很好吗?”
“那是你该的!”
“……”此时正背着他,游万洲不屑地斜了斜嘴,声音却还算平和:“我好不容易回来了,爹不高兴欢迎我就罢,怎地还要打我。咱们好好聊聊不好吗?”
“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轮得到你来讨价还价?”游文斌没好气道。
游万洲皱着眉,又穿过一道院墙,已经到了最深的花园,凉亭水榭流动湖泊,他奔至院墙前,似乎无路可逃,转过身来:“可我已经长大了,您为何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哈,哈……”游文斌看他无路可退,终于停止奔跑,放慢脚步一步步走来,调整着呼吸说:“看你这回还能跑到哪儿去。”竟是一点也没理会他说的话,径直举起镇尺。
——下一秒却见游万洲屈膝展臂一跃,衣袍翻飞着踏上王府院墙,低着头看他。
此举简直丢王府的脸面,身后街道上行人们惊呼出声,游文斌面色似猪肝喊他下来,游万洲也丝毫都不愿理会,执着地盯着他,问:“在爹心里,我究竟是儿子,还是一个替你长脸的工具?”
信王暴怒着,开始唤人要把世子拖下来。身负武功的侍卫们依令追来,游万洲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果断转身一跃,踏碎了王府的青瓦,踩上街道另一头屋舍的檐,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
丞相府。坐落于京城最华贵的地段之一,仅从丞相府外瞧,这红墙黑瓦金牌匾,都显得大气,更妄论简丞相赫赫有名,令人趋之若鹜。
京中无人不知简丞相有位宠爱的千金。知书达理、温和斯文;既懂琴棋书画之妙,也晓待人接物之仪。无论从身世、教养、品貌,皆无可指摘。
时值九月十七,秋景飒踏,简雁菡观院中老树叶泛黄,与母亲请示后出府。乘坐马车,随身侍女、侍卫作陪,前往京城城郊一赏枫林秋日风光。
马车内,她靠在舒适软垫闭目养神,侍女流珠轻声与她谈起近日京城要闻,“小姐,听闻信王世子近日回京了。”
“信王世子……”简雁菡缓缓睁开眼,思索一番,终于从参加宴会的记忆里翻出游万洲其人其貌。
犹记惊才绝艳,却不知收敛锋芒——又或者,不敢收敛锋芒。记忆里游万洲总是伴着信王游文斌左右,虽然懂礼又有才,却每次都会被信王三言两语架上台,为众人赋诗作画。
往好了说是展现才华,往坏了说,就是被人看了猴戏。只是确实是经世之才,总能将猴戏化为他的秀场,享众人赞叹与目光。
可惜……太顺从信王,才会被陛下逐出京三月,断他锋芒。从这一点上来说,太子做得就比他好上许多,既有才学名声,又懂适当藏拙,礼贤下士,收获的从来是赞誉,未曾有不佳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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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还在絮叨:“我还听说,三皇子近日在狩田礼上夺得头筹,猎了好大一头鹿,真是孔武有力。”
简雁菡沉默片刻,轻叹:“你说起这几位来,总是很有兴致。”
“毕竟他们都是小姐可能会嫁去的人,我当然要替小姐多打听些。”
“你呀,何时能改一改这爱凑热闹的脾性。”简雁菡笑着摇头,还是接了话:“爹娘他们更意属于太子殿下与世子殿下,至于其他皇子,可以暂且放下了。”
“那小姐你更意属谁?”流珠小声问。
“谁都无妨,世子殿下年轻惊才,太子殿下稳重持正,无论是谁,将来都会是社稷栋梁,都能使简家得好。”
“那要不然还是太子殿下?日后小姐还能做皇后呢。啊,不过太子殿下年龄上……”流珠说到此忽然讪讪笑着闭了嘴。
简雁菡无奈道:“少说两句,小心哪天祸从口出。”
主仆正闲谈间,忽然听闻车外几声行人惊呼。流珠顿时好奇心起,向小姐告了一礼,就掀开车帘一角去瞧。虽没随着行人惊呼出声,却也难得震惊得捂住了唇。
见她如此惊讶。简雁菡也被挑起些好奇,问:“发生了何事?”
“小,小姐……我们现在正路过,信王府。那个,奴婢不知道这个,要不您来看看?”流珠结巴着站起,将车帘完全卷起。
车外的阳光洒进来,她看周边路人皆抬头,于是也仰头向上看。
只见信王府的白墙青瓦上踩着一双金缕暗花皂靴,面容俊朗的小少年望向王府内院,织银长袍袍角被风吹起,披散的黑发飘扬,声音沉沉:“在爹心里,我究竟是儿子,还是一个替你长脸的工具?”
性子竟如此率直。简雁菡下意识去瞧他眉眼,此人一语后纵身而起,衣袂翻飞着落于另一边屋檐,倏而隐去。几个侍卫身影也跃上王府院墙,跟追而去。
好戏散去,捕捉到几声“信王世子”“胆大包天”“不同凡响”的说辞。侍女流珠重新将车帘卷下,对着小姐轻声道:“小姐,好像真的是世子殿下。没想到这世子一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这,这完全能称得上一句不守礼法、不尊孝道了吧。”
简雁菡直到此刻才收回目光,垂眸望着自己的手帕。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甚至连之前的世子,都是她见惯了的模样,贵为丞相千金,她的夫婿也只会在这几位里择出,原本她认为,只要能为简家带来利益,谁都可。
不守礼法、不尊孝道。简雁菡沉默着,心头忽然缠上一丝疑惑。
信王世子聪慧,难道当真不知忤逆父母之命的后果?他定然知晓,那他又为何敢如此行事,甚至看起来似乎……毫无悔改之意。
这可与她所认识的世家子完全不同。如此莽撞不知规矩,如此恣意妄为。
简雁菡轻握手帕的双手不知何时揪紧了,她的心也跟着揪紧。她是丞相千金,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闺秀,她要遵循简家礼法,要遵从父母之命。
可是游万洲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挂在眼前,如同锋利的刀,刺得她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