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重回白塔

作品:《总有向导想要治愈我

    酒时觉得自己这样赢得并不光彩,拍开了古洛依的手:


    “我给自己预留了两次发挥失常的机会,现在因为比例提高,机会又多了一次。”


    言下之意,她有三项可以不计分,没必要帮她。


    “可我已经输了。”


    古洛依戴上手环,特意举到她面前看。


    酒时:“......申诉失误,我们重新比。”


    她是认真的。


    顶着半边的肿胀脸蛋,酒时从地上爬起来:“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我能赢你,真的。”


    刚才她还没有开动脑筋,不算。


    古洛依坚持不比,把酒时气得直跳脚。


    “赢你,我的排名不会前进,输给你,我的排名也不会后退。”


    “挑衅?”


    “不是,我的意思是,最终考核对我而言只是走个过场,自然是完成的越轻松越好。”


    酒时:“......”


    该死的参差!


    “而且,我希望你能进白塔。”最好一点儿意外都不要有。


    “我谢谢你啊。”


    酒时赢得很郁闷。


    而这样“不光彩”的比赛酒时又遇到了两次。


    精神体对战中。


    对面的同学一看是她,还没等酒时的精神体凝结出来,他就慌忙召回了自己的精神体。


    “酒时同学!我认输!”


    酒时积一分。


    狙击打枪赛事中。


    枪神壮哥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酒时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不过见壮哥戴上护目镜,架好枪,酒时重新绽开笑颜。


    这才对嘛。


    一个两个的,见她都认输是怎么......


    “砰!”


    “砰砰砰。”


    连续几枪都是脱靶。


    酒时觉得那些子弹全部射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脑袋嗡嗡嗡的。


    壮哥“遗憾”离场,经过酒时的时候非常“不甘心”:“哼!算你赢!”


    酒时又积一分。


    酒时:“......”


    这是在侮辱她吗?


    观战的指挥官眼皮耷拉着,对着米洛露出一双死鱼眼:“这就是您说的面貌风气良好?”


    “呃......”


    到头来,酒时给自己预留的“战术失误”一次都没用上,最后她的综合排名硬生生挤入了前百分之八十。


    进白塔是板上钉钉。


    可酒时总有种作弊得来的心虚感。


    **


    白塔新址的入口处,低矮的建筑整齐得铺在黄沙地里,白帐错落地分布其间。


    这一年来,正如指挥官所言,净区逐渐被污染能量蚕食,曾经的边缘城区彻底没入黑色的阴霾,白塔不得不让边缘城区的居民迁入地下城,饱和的人口让地下城运转不堪重负,不得不再次向地面扩张。


    于是有了如今的双城局面。


    西边,飞行舰艇满载执行任务的队员飞向黑雾,一辆接着一辆消失,接着在同一个位置,一辆接着一辆的战损舰艇飞向营地。


    地面上,一个个面容憔悴的哨兵稍息而立,空洞地盯着虚空。


    他们都是在战区受过严重伤害的哨兵,治疗过后身体条件不允许上战区,指挥官便派他们加入后勤保障,继续为白塔服务。


    “后勤兵注意了,舰队即将到达,准备好担架和箱盒。”


    飞舰落地的瞬间,浓烟和沙砾向上喷涌,整个营地消失了大半。


    “咳咳!”


    瘸腿的哨兵推着机械担架找到飞舰的大门,门缓慢开启,一具一具残败的身体垒成小山,黑水和血色搅在一起,从最深处发散出腥臭腐烂的气味。


    哀嚎声、痛吟声淹没在臭气中,瘸腿哨兵没有任何反应,拎起最上面的身体,丢烂肉一样随意将人丢在机械担架上。


    至于死掉的,丢地上。


    他隔壁的那艘飞舰装的都是异种,他的哨兵同事小心翼翼地地操纵着机械手,抓起褪成灰白色的异种,将它关进特殊的玻璃箱盒。


    很快,半透明的异种恢复成漆黑如墨的生命状态。


    瘸腿哨兵捡了几个活人,面前的人山矮了一大截,他看见满身脏污的祭司大人从驾驶舱钻了出来。


    他混身臭烘烘的,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祭司大人。”


    瘸腿哨兵没想到开尸船的居然是祭司。


    “辛苦你看一下还有多少人活着。”郁闻安的手没能在他的肩膀上落下,转而去启动担架:“这些人我先送去治疗室,这里麻烦你了。”


    一年前,久居白塔的祭司开始出入染区,他不是去作战的,也不是去指导作战的,而是去救人的。


    污染区能量波动没有规律,很多领队为了任务进展顺利并不会特意救助伤员,而随行向导能力有限,就算救了受伤的哨兵,那些哨兵也会因为环境恶劣急剧恶化。


    既然染区不好救人,郁闻安干脆将伤员运回白塔,安排环境良好的治疗室。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急救向导去染区飞一圈,看到活人就捡回来治。


    按照如今一天出两次任务的频率,哪个哨兵还没有经历过精神海暴乱,身体外伤,郁闻安的急救艇他们基本都上过。


    对于救他们命的人,不管他是祭司还是普通向导,都应该尊敬。


    瘸腿哨兵立正稍息,冲郁闻安离开的方向行了个最高礼。


    “是!”


    东边,沉寂的沙地迎来了第一声怒吼。


    瞭望台上的哨兵放下望远镜,盯着远激扬的尘埃,喃喃道:“又来新人了啊。”


    高级战略官收到了消息,急匆匆地披了一件外套走出白屋。


    他那张久经风沙磨砺的脸庞十分粗糙,稀疏的头发变成了一堆茅草,坚强地树在头顶。


    “来了多少人?”


    随行秘书翻出资料,快步跟上:“报告战略官!十一个学院共九千余人。”


    “九千?”


    战略官将胳膊穿进袖管,愁得头发都弯了下来,“害!苍蝇腿再少也是肉,有人就行。”


    他扣好制服的最后一粒扣子,抚了抚锃亮的星月徽章,站在营地入口处迎接他的新生力量。


    乌泱泱的陆地舰拉着一屁股沙尘进了营地。


    “额咳咳!”


    “咳咳!”


    战略官头顶的茅草被沙盖了一半。


    他甩甩脑袋,拔起那堆草,让它们再度茁壮生长。


    陆地舰驾驶舱下来的是白塔自己人,他们冲战略官行礼之后才去开舱门。


    一双双迷茫好奇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景象,像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动物。


    战略官所剩不多的良心痛了一下,然后攥起手来表演和蔼:“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预备役队员,而是我手下真正的战士了!”


    他的战士们在来的路上已经换好了制服,这节省了很多时间。


    战略官甚至都没让他们跨出舱门,就给这群朝气依旧新鲜血液颁布了第一个任务:


    “三个小时后,新的一轮抓捕行动会要开启,你们就跟着前辈们一起去染区学习一下吧。”


    酒时万万没想到,进白塔的第一天就要踏入污染区。


    由于最终考核的成绩处于末端,酒时没有选择队伍的权力,只能等前面的人挑选完自动匹配剩余的队伍。


    404小队是个弱鸡哨兵聚集的队伍,专门负责污染程度低的边缘区,队长姓周,是队内等级最高的哨兵。


    酒时翻转着检查手里头的能量枪,“我们就用这个杀异种吗?”


    枪口的能量光线兹拉兹拉,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周队刻意纠正:“不是杀异种,而是抓异种。”


    两颗轻质的金属球体砸向酒时,她丢掉枪,手忙脚乱一通,两手各捧一个金属球,略显懵然。


    “这是能量捕捉器,见到异种就直接往它身上砸,识别到污染能量球体会自动炸开,抓住异种,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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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五分钟就会失效,在五分钟内你要将它抓进箱盒才算真正抓住异种。”


    “哦。”


    “枪是用来防身的,别把异种给打死了。”


    酒时明知故问:“活捉异种干嘛?”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


    离了预备役的身份,酒时在白塔里依旧是食物链底端。


    她抿起嘴巴,慢慢地盘着手里的两颗金属球。


    即将执行任务的哨兵们是没有休息场所的,营地的空白地带就是他们的床铺,不少疲惫的哨兵就往地上一躺,往脸上盖上帽子就呼呼大睡过去。


    而新兵相对拘谨,老老实实地站在横躺的人堆里,四处戒备。


    酒时找了个屋外的墙壁靠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有些陌生的营地。


    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总是会快速摸清环境的状况,一方面为了逃跑,一方面为了存储信息,为日后的某个决策充当依据。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日后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默默打量的过程中,酒时注意到身边有几个手脚缠着绷带的哨兵,他们脸色都不太健康,应该还未恢复完全。


    她向身边健康的前辈打听:“他们受伤了也要进染区吗?”


    “只要还能上染区就得上。”


    “可是......”


    酒时还想要说什么,隔壁房子的门突然飞出十里地。


    “哐!”


    一个哨兵跟着门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三四个人。


    那个哨兵陷入了狂怒,两手抓着旗帜的桅杆,咆哮道:


    “一百三十四次!!这一年来我执行了一百三十四次任务!!你们一开始说只要出四十次任务我就可以休息一个月!就在我快要执行满的时候,又变成了五十次!然后是六十次!七十次!八十次!!!”


    很快,一个小队长一样的人物冲了上去,给了他结实的一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在瞎说什么!为联邦而战是你的荣耀!”


    “md!别跟我讲什么为联邦而战的废话,现在让我先为自己而战吧!”


    “你的荣誉,你的勋章你都不要了?”


    “不要了!”


    他发了狠地拽下胸前的星星徽章,一股脑地砸进沙地,“任务我也不干了!”


    “该死的!”


    小队长的能量枪已经对准了那人的脑门,“你再说些扰乱军心的话,我可是有权枪毙你的!”


    “枪毙我啊!”那哨兵扫过场上的新兵,笑得合不拢嘴:“正好也让他们看看进了白塔的下场!”


    “你!”


    在新兵面前处决老兵,小队长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哈哈哈哈哈!”哨兵佝偻着腰,笑得眼眶欲裂。


    忽然,他松开栏杆,踩着无影脚冲向酒时所在的新兵队。


    在即将冲撞到人的那一刻,两个戒备的哨兵拦住了他。


    他不依不饶,挣扎着不愿被拖走,两颗眼珠子红得发紫:


    “别相信他们!战斗是永无止尽的!永无止尽!”


    很快,他的嘴里塞进了一把刀,他一说话,刀片就划破了上颚和舌头,汩汩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下落。


    疼痛没有让他放弃呐喊:“为自己而战!”


    模糊凄厉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营地,但酒时耳边还能清晰地听到那句呐喊。


    她被这个没看清脸的陌生人触动了。


    如果可以,她很想认识他。


    但她不行。


    酒时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怎么了?”


    前辈淡淡地瞥向哨兵消失的房子,见怪不怪地告诉她:“没关系的,他只是疯了。”


    疯了?


    还没关系?


    酒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兹拉。


    小队长的能量枪冲出光流柱,一路飞向天空的阴霾。


    他冷淡地提醒目睹全程的各位:


    “在白塔少思考,多执行任务,不然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