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一天上学的安娜对校园生活非常满意，下了课没有不认识的同学围上来和她交朋友，不，这个班级里几乎没人认为她存在。


    太宰治也好，她也好。


    在他人的认知里或许是存在的，只是平时他们想不起来，也注意不到。


    看着下课后周围三两聚集起来吵闹的学生，安娜忽然理解了太宰治早上说的那些话。


    如果下课后她成为事件的中心被围起来，被迫和这么多人沟通，她也会感到不开心的。


    学校是积累知识的殿堂，她只要在上课时间，把自己想要的知识融于脑海，就不要其他了。


    至于太宰治……


    他正在睡觉。


    港口黑手党确实也会在白天就开始忙碌，但大多时间，他们还是在夜晚出行的。


    太宰治每天回到那个小屋的时候，都是凌晨四五点左右，她七点就叫他起床，他确实没时间休息。


    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安娜贴心地帮他一键静音，顺带施加了个沉睡功能。


    在人多的地方，就算是什么都听不到，也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吧？


    那就强迫他睡觉就好了。


    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脆弱，稍微不注意他就会疲惫，生病的。


    可惜。


    如果擅自给他换一颗心脏，他肯定会生气，严重点直接不理她都有可能。


    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人。


    可偏偏，她就喜欢他这样的人。


    直接控制他让变成老师和同学们那样的存在，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她不喜欢了无生气的人偶。


    老师和同学们的控制，她也在下课后就解除了，当然，下节课，她会再加上的。


    因为，老师讲课的时候，同学们就应该认真听课，有人偷偷聊天就太吵了。


    太宰治到了午休快结束，安娜才把他唤醒。


    醒来的时候，身体和脑袋异常沉重，席卷而来的困意几乎快要侵蚀他的大脑，他多次挣扎，才堪堪抬起眼皮。


    “……安娜酱？”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含糊。


    “该吃午饭了，太宰。”少女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我传送回黑手党拿的便当！”


    是红叶大姐吧。


    昨晚听她说了这件事。


    那个人答应当她的妈妈了吗？


    太宰治揉着眼睛从桌面直起身，安娜迅速打开还热腾腾的便当放置于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一瓶牛奶。


    便当盒里的食物冒着热气，牛奶的玻璃瓶摸起来也是温热的，在这寒冷的冬天十分难得。


    ……是她用能力做的。


    太宰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思维有些迟钝，脑袋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明明需要去思考许多东西，却又觉得疲惫不堪，懒得去想。


    他机械般地拿起筷子，夹起最上方的鸡块塞进嘴里，缓慢又艰难地咀嚼着。


    安娜也在一旁吃起了午饭。


    她的午饭和太宰治是一样的，炸鸡块和天妇罗。午饭似乎不是尾崎红叶亲手做的，安娜并不在意。


    她还没有答应做她的妈妈，不给她亲手做饭也没什么，至少，她准时让部下给她准备了午饭，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将最后一块炸鸡块咽下去后，耳边冷不丁响起少年低沉冰冷的声音。


    “安娜酱，你对我使用了什么能力？”


    他似乎生气了。


    安娜咬着筷子转头，眼睛眨呀眨的，十分无辜：“只是让你熟睡而已，你不是早上才回来吗？我知道，你在人多的地方没有办法安心睡眠。”


    “人类好像睡眠不足就会身体不舒服，我不想你一整天都头痛。”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也不屑于撒谎。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状。


    太宰治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语气没什么情绪：“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你会不舒服的哦？”


    “那也没关系。”他说，“对我来说，安娜酱不征求我的同意就擅自对我使用这种能力，更让我不满。”


    “你在生气吗？”安娜放下了筷子，转而拉住他的手，一副乖巧的模样，“那下次我这么做的时候，就先问你答不答应，好不好？”


    她眼神真诚又暗含期待，语气也格外可怜，怎么看都是认识到错误立即补救的姿态，太宰治却因为她这个反应脸色骤变。


    不对劲。


    为什么她会这么回答？


    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安娜酱是个非常任性自私的外星人。


    她自身的意志凌驾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类。


    她确实改变了，确实不对劲了。


    他试图思考，试图回忆今天的经历，大脑却愈发疲惫困顿，以至于他无法更好地整理思绪。


    吃过午饭，太宰治又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将垃圾随手传送走后，安娜倚在桌子旁凝视着他的睡颜。


    太宰好像比一般的人类要弱一些，本来被她叫醒以后，他是不会再睡下去的。


    刚才他要聊天的时候也是，看起来还非常困顿。


    以后要注意这点了。


    ——


    一整天的学业以太宰治睡了一天作为结束。


    走出校园的时候，安娜牵着睡意蒙眬走路都踉跄的少年转入了无人造访的小巷子。


    直接传送离开。


    回到家之后，安娜就趴在那里开始翻阅复习今天学习的内容，以及写作业。


    太宰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恢复清醒后就推门离开了。


    临走前，安娜还叫住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她没有得到回应。


    太宰治在生气呢。


    非常生气的样子。


    他生气起来会做什么？会杀了她吗？现在就已经不想理她了……这可不行啊。


    她写完作业，夜晚降临的时候，太宰治依旧没有回来。


    不仅如此，她给他发短信也已读不回。


    安娜洗完澡，无聊到躺在他床上滚来滚去。滚了一会儿，她也尝试着像人类那样睡觉。


    可是她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太宰治。


    怎么都无法让大脑一起闭眼。


    她想了一个办法。


    把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去，这样，□□就会陷入物理意义上的睡眠了。


    安娜很快完成了这个实验。


    她的意识从肉\体里剥离，飘浮在房间内，不能触碰任何东西。


    太宰治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穿着单薄睡衣的少女躺在他的床位，身上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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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的被子，长发犹如瀑布般铺散在身后，双眸紧闭。


    他将外套扯下来丢在一旁，蹲在她身侧。


    “……安娜酱？”少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意识不存在的当下，床上空洞的躯壳没有睁开眼睛。


    太宰治静默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哇哦。


    安娜快速飘过去，兴奋地窝在他的肩膀。


    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要杀了她吗？


    下一秒。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匕首，朝着她的脑袋，手起刀落。


    没一会，给她剃了个光头。


    安娜：“……！？？”


    她大为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坏！了！吧！


    （suki——！）


    还没等外星人从被剃光头的震撼里缓过神，太宰治又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黑紫色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


    没见过世面的外星人好奇不已。


    黑发少年眼眸微垂，鸢色眸子里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拧开瓶子之前，他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还不回来吗？”


    回？


    安娜歪头。


    没有等待回应，太宰治直接瓶子对着她的嘴往里倒。


    但遗憾的是，她的意识完全抽离，身体现在呈现出昏死的状态，虽然有呼吸和心跳，却几乎就是个活死人般，无法自主吞咽。


    液体顺着她的嘴角尽数滴落在白色枕头上，落下一朵一朵色泽诡异的印花。


    “……真的不回来呢。”少年呢喃着，盯着手中的液体。


    须臾，他抬手将剩余的液体灌入自己口中，在安娜震惊的目光中，托起她的脑袋，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咕咚。


    液体被无意识的她吞咽了下去。


    安娜：！！！


    不，等等，她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啊！


    不要亲一个空壳啊！


    亏死了，亏死了。


    安娜迫不及待回到身体以后，第一时间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太宰治抽出手，冷酷地把她的脑袋丢回了床上。


    她：！


    “等等，再亲一次——！”


    “不要。”少年将手中的玻璃瓶丢进垃圾桶，擦拭掉唇角残留的液体，笑容恶劣得像是坏脾气的猫，“是安娜酱自己不愿意回来的，没有机会了。”


    “真可惜。”


    ……QAQ


    他好坏，可爱捏。


    安娜清了清嗓子：“那太宰给我喝了什么？是杀死我的药吗？”


    太宰治：“是据说能毒死三头牛的毒药。”


    安娜：“？”


    “安娜酱的话应该能睡一觉吧，啊，我特意要了浓缩几十倍的剂量，现在是能杀死几百头牛的毒药了。”


    “不用担心，我自己已经喝过解药了。”他体贴地说道。


    ……怪不得有点晕晕的。


    感受着逐渐袭来的困意，安娜从被子缝隙里探出手，依依不舍地望着他：“醒来的时候，太宰会在我的身边吗？”


    他沉默了些许，轻笑出声。


    “……会哦。”


    他也没有其他的选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