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眼眸狭长，面孔深邃，衬得更加仙风道骨了。


    “仙尊才刚回来，就贸然领了个人，怕是不妥吧？”


    擎风仙尊和重雪仙尊杠上了？


    见此情形，殿内几位峰主面面相觑，也三三两两飞了过来。


    “宗内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我身为代掌门，招揽人才有何不可。”


    明喧指向了大殿下，那里是外门弟子修习的地方。


    外门弟子一般都是一些灵脉较为混沌的修士，或是一些十岁以下的幼童。


    有炼气期的，也有筑基期的，但很少有突破到金丹的弟子。


    他们的天赋决定了，一生也就只能到这个高度。


    “修仙界看重努力，可也更讲天赋。我看中他的潜力，让他有更好的发展，为宗门出一份力。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徇私？”


    “要你这么说的话，你那徒儿，入内门三年，也才刚刚筑基。我是不是也能说你徇私？还是说，你准备先把她丢回外门，再来声讨我。”


    明暄说的，正是荒铃。


    招收内门弟子有规定，必须是二十岁之前达到了筑基水平。


    顾道辰眉头一皱，冷笑道：“宗门有规定，峰主收入门弟子无需遵循修为规定。”


    “至于他，也不过才刚刚炼气，有何天赋可言？更是进不得内门，还希望仙尊别被此人蛊惑。”


    “仙尊是要验我吗？”


    是谁，居然在重雪仙尊和擎风仙尊争执时勇敢地插了话？


    众人不敢置信地望过去，那个漩涡中心的小少年见自己成了焦点，并不畏惧，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生怕他们没听到。


    “不可。”明暄皱眉，“我收你为徒。”


    顾道辰明摆着是针对她，故意给她找不痛快，何必理会。


    顾道辰的话点醒了她，反正子桑弦是她看重的好苗子，那还不如直接做她的徒弟。


    虽然，她从没当做师尊。


    但想来，也不是很难。


    子桑弦看上去就是一个特别省心而且聪慧的徒儿啊。


    而且如今她成了代掌门，但还要忙着处理荒铃那样的事情，委实有些分身乏术。


    若是把子桑弦培养起来，那不就可以帮她打工了吗？


    越想，明暄越觉得此计划十分可行。


    一声落下，满堂惊。


    顾道辰满眼惊诧，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如此冲动定下。


    她是疯了吗？！


    月一帆则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明暄主动提出收徒，她也不用遵照掌门要求，硬着头皮劝仙尊收徒了。


    其余峰主，却是看向子桑弦，目光灼灼。


    重雪仙尊从来没收过徒，这属于修仙界的常识。


    几百年前，多少优秀的弟子为此心碎，可即使那样，也没能有一个人，打动明暄。


    几百年后，这个人，出现了！


    一个让明暄都打破底线收徒的人，得有多么惊才绝艳啊！！


    而事件的主人公，子桑弦。


    听到明暄出人意料的话，他只是微微愣了愣，猫咪似的唇弯了弯，又变得严肃起来。


    “多谢师尊。不过，师叔若有执念，还是验一验的好。”


    ……


    试灵台。


    听闻内门弟子要比试，其中一个还是那重雪仙尊带回来的小少年，一众弟子强势围观。


    圆盘状的试灵台上，少年孤身一人站在最前端，一身山岚色劲装很贴合他的年纪，一头卷发高束，还扎了两根小辫子。


    少年稚嫩但已经能看出几分昳丽的脸上，有丝缕的卷发在颊边飘飞，他不看对手，也不看观众，身上无剑，就握拳等待。


    试灵台的另一端，是一身白衣的流明峰弟子、自告奋勇的韩辛树。


    顾道辰面上冷锐，长身玉立等在一侧。


    荒铃站在韩辛树身旁，屡次担忧地投过来视线。


    围观的弟子间，看到比试的那人居然是韩辛树，顿时面露无趣，对比赛结果少了很多期待。


    “韩师兄前段时间刚结出了金丹吧？这实力已经是内门弟子中优越的了，那个新来的，也不过才刚炼气吧……”


    “嘿，有没有人想赌的？”


    “这赌什么？明摆着的，他输定了。这个人是哪里得罪了擎风仙尊吗？”


    “嗐，也不是得罪，我听说，是祖师爷不按照规定带人入内门，擎风仙尊才出此下策的。”


    “……”


    “仙尊，这孩子……当真可以吗？”


    月一帆拉低声音，眉宇间有些忧虑。


    韩辛树这孩子她也了解些，年轻气盛，难免出手会刹不住，更何况，子桑弦和他的修为差距又足足差了两个境界。


    明暄请人给自己搬了两把椅子，自己先坐下，然后让月一帆也坐。


    比观众还冷静。


    月一帆又道：“他连个佩剑也无。”


    明暄一拍掌，“说的也是。”


    随即，她站起来。


    万忠剑在她身后悍然腾起，朝着试灵台飞刺而去。


    剑气如风，撕裂了天幕。


    台下的弟子情不自禁地纷纷后退避让，台上的少年微有怔愣，随即露出了春风般的笑容。


    他朝着天空伸手，那柄剑就仿佛寻到了主人似的，乖顺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涤荡的剑气也尽数收回了。


    万忠剑没有炼成剑灵，本身又是一柄无属性的剑，适用每个人。


    明暄又坐回了椅子上。


    有谄媚的弟子送上茶水。


    顾道辰皱了皱眉。


    不过宗内并无规定不可借用他人之剑比试，也就无从质疑了。


    月一帆飞到试灵台中央，道：“都是同门，此次只做切磋，点到为止，望你们心中有数。”


    随后，她看了一眼子桑弦，落于台下。


    一声惊鼓敲响。


    台上二人顿时动了起来。


    韩辛树是木属性的灵脉，拔地而起的巨藤如同游蛇，缠上对面的少年。


    少年似乎一惊，没料到韩辛树出手如此雷厉风行，逃脱慢了一步，被困在藤阵中。


    见此情形，韩辛树嘴角上扬。


    还真是一点战斗经验都没啊。


    正好来当他的沙包。


    他召出灵剑，身体骤然升空。


    剑尖对准了被困在藤蔓中的人。


    台下，弟子间响起惊呼。


    “天啊，韩师兄的法术更精进了！”


    月一帆道：“韩辛树这段时间进步不少。不过，此招威力甚大，若那孩子撑不住……”


    明暄：“无事，有我。”


    收他为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此次比试，也只不过是因为子桑弦的坚持。


    她欣赏这种人，自然不会替他拒绝。


    那藤阵里的少年，似乎被藤蔓缠的死死的，清瘦的身形拿着剑，在阵里四处碰壁。


    他看上去无心去抵抗把柄剑了。


    韩辛树轻蔑一笑，手腕一挺，一道青绿的剑光直劈下来。


    月一帆下意识站起了身，想要去喊停。


    却有一只手按住了她，她困惑地看去，竟是明暄。


    “他已经被困住，是绝对抵抗不住地。”


    明暄挠了挠下巴。


    也许是因为修为的差距。


    她能看到底台上的情况，比其他人细致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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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们是不是都不知道，我这徒儿有着什么属性的灵脉？”


    听明暄说完之后，月一帆不可置信地抬头。


    即使如此，那修为境界的限制也是巨大的——


    与此同时，台上有了变化。


    “噔”的一声，尖长的剑鸣回荡在试灵台上。


    这巨大的余震，将白衣少年震得手一抖，面上滑过痛苦之色，剑直接脱手。


    整个人如同被电击，倒转着飞出去。


    落下地时，才勉强恢复了神智，伸出手撑着地面，稳住了身形。


    他惊惧地抬起头，目呲欲裂。


    只见那试灵台上，藤阵已经不在。


    只有一座嶙峋的冰，将藤阵冻结在了其中，还有那一柄剑，也失去了光彩，孤独地成了冰剑，和这冰藤阵合为一体。


    荒铃倒退一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居然，韩师兄居然被打败了。


    她习惯性去看师尊，顾道辰已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和她一样，在场的众人，也多为震撼。


    “是、是我看错了？怎么会是那个新来的赢了！”


    “韩师兄居然输了……”


    “咔嚓，咔嚓……”


    旁人的议论与少年无关，伴随着冰块的碎裂声，他拿着剑击碎了最后一块坚冰，从冰里钻了出来。


    试灵台下方，明暄已经在等他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我还不太会控制收回冰，幸好有师尊给的剑。”


    明暄挑了挑眉，“能帮到你就好。”


    虽然是在她意向不到的地方帮到的。


    子桑弦的灵脉纯净程度是世间罕有，比当年的她也差不了多少，可以说是极为相近。


    再加上冰属性本身至纯，对灵脉要求也高，因此，才造就了少年这得天独厚的天赋。


    可惜自己的灵脉已经化成了仙骨，不然还真要和他比试比试。


    明暄心中感慨，月一帆这时走了上来，要为子桑弦测灵脉收入弟子档案。


    也就是说，子桑弦正式成为仰月宗的弟子了。


    收徒事宜也很快走完，明暄不喜繁杂礼仪，一切从简。


    子桑弦拿着宗门首次发放的弟子月奉，买了些个人用品，搬入溯水宫。


    接下来的几天，也算是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子桑弦凭这一战，在宗门内崭露头角，平日总有内门弟子来极意峰找他。


    他也十分友善，不厌其烦的答应同门的切磋要求。


    不过几日之后，伴随着他修为短板的慢慢浮现，来找他的人也就少了。


    明暄则是一直在查阅各种古籍，紧接着，仰月宗三年一次的入门大典来了。


    明暄作为代掌门，哪怕是工作大部分都被其他峰主承担了，也还是骤然忙碌起来。


    这一日，溯水宫的门被人敲响。


    “师尊。”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明暄从满桌子古籍中抬起头。


    子桑弦步伐轻快地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玄色，身量更高了些，瘦削的脸颊上也有了些肉。


    看到人时，明暄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这段时间一直没看到自己这个新徒儿。


    招生事宜繁重，她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去做个好师尊，管理徒儿的事情。


    也许是知道她忙，子桑弦也很少来烦她。


    这次贸然来找，必定是有大事。


    她算了算时间，最近几日，入门大典接近尾声，应当是在进行新入门弟子的考核。


    “是考核出了什么问题吗？”


    少年摇了摇头，附在她耳侧。


    “考核中有个新人，和云舟上那个侍女的气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