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爱憎分明
作品:《宿敌他沦陷了》 自从云然出事以后,沈晴微就刻意地搜集过顾望悔的消息。
一开始是想要跟踪他,但是此人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大多数时候在宫里。沈晴微还没有冒险到擅闯皇宫,因此跟踪一事便不了了之。
偏偏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位高权重却无一朝臣敢挑他的错处。沈晴微打听到的消息竟然无一是诋毁此人的。
也正因抓不住他的错处又跟不住他的踪影,她才会想法设法非要去离澈山,通过层层选拔,一心想要脱颖而出——为的是两年后进入正序监,获得接近顾望悔的机会。
可偏偏,“人生何处不相逢”。
心心念念想要手刃之人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的计划打乱,给她个措手不及。
还有今日,她明明有机会可以亲手杀了他,却……
总是命运弄人。
顾望悔,究竟是不是害死云然的真凶?
沈晴微开始动摇了。可让云然死不瞑目之人,确确实实又是这个人。
她怎么忘得了——云然死前还很恨地喊着顾望悔的名字。
周临言不知道沈晴微与顾望悔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提及这个名字,沈晴微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能让沈晴微这么个洒脱之人都耿耿于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
看着沈晴微那张好看的脸上皱起的眉头,周临言仿佛被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似的,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要躲避。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揉开眉心的“沟壑”,但又怕她害怕。于是,手伸到一半,他紧急撤回,假装不经意地整理了自己额前的碎发。
顾望悔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临言开始回忆,想要将脑海里所有关于此人的认识都聚到一块儿,化作迸发的烟火,讨眼前之人的笑颜。
“我与顾大人此前并没有打过交道。但他的事迹,我多少还是听到过一些。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擅长察言观色。游刃有余地混迹于形形色色的人群里。不论是忠厚之臣,还是狡诈之徒,他都相处得不错。说起来,也应该是一条老狐狸了。他也才而立之年,能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位置,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做事滴水不漏,擅长察言观色?”听到这十二个字,沈晴微抬眼,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周临言猜到了她的意思,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辩无可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多年以来,早就成了刻进骨血里的习惯。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沈晴微,有些人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活下去。精于算计、玩弄人心固然使人疲倦。但若是知道不易还坚持怎么做的人,大概没有更好的生存之道了——逼不得已,只能如此。”
若是他不会察言观色,如今,兴历三年,周临言恐怕早就成为深宫某处护花的尘土。
沈晴微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又不是天真的孩童——自己都双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又有什么资格批判你、指摘你?”
周临言听到了她语气里的那丝冷淡,心里有点着急,生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脑子里还没酝酿好要说什么话,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因此讨厌我。”
沈晴微忽然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刚才不是在阴阳怪气。你别急啊。”
听到她这么说,周临言心中的那股躁意才真正烟消云散。
“周临言,我忽然发现,我们两个人的相处,好像一直是以你的妥协和迁就为代价的。”沈晴微忽然感慨道,“你这样,活得好累啊。”
周临言:“心甘情愿的事,甘之如饴,怎么会觉得累呢?”
沈晴微看着周临言炯炯有神的眼睛,心虚似的移开了视线,忙不迭地转移话题:“看来这个顾大人,应该也吃过不少苦。”
可他为什么要……
算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再讲他千刀万剐也不迟。
只是,沈晴微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方才在她剑下坦然赴死的模样。
那段画面就像是鬼魅一般,深深地烙刻在她的脑海,怎么也驱赶不走。
如果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他为何会愿意放弃富贵荣华、功名权势,心平气和地坦然赴死?
倘若他是无辜的……又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又怎么会用那种恐惧心虚的眼神看着她。
又怎么能接受自己无缘无故被一个离澈山弟子刺死的结局?
沈晴微的脑子里好乱好乱。
理智告诉她,顾望悔就是罪魁祸首,铁证如山;可他在她剑下的那番神情又在沈晴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有人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催眠她:当年的事情有隐情。
周临言看着她,忽然提议道:“喝一杯?”
沈晴微眨眨眼:“现在?”
周临言一脸可惜的样子,仿佛她错过的事什么琼浆玉液:“不喝算了。”
沈晴微一把拉住他:“现在我有正事,晚上喝?”
周临言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好。”
周临言下午要去找线索,沈晴微则是继续蹲在顾望悔房门口看守,像块木头一样。
过了好半天,顾望悔神色凝重地从房里走出来。
沈晴微扫了顾望悔一眼,想来他是个爱干净好体面的人。在看押证人时,还有功夫给自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一眼就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就差用金线缝制了,走在路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的。
穿着一席月白绫罗,却阴沉着个脸。
这是出什么事了?他是听了什么话才忽然要走?
顾望悔忽然插手本就可疑。
正序监只听命于圣上。难不成——
“你进去看着他,我有要事在身。”
交代了这么一句,顾望悔就匆匆离去了。
现在,她是下属,是晚辈。
等这个案子结束,她一定要查清当年真相。
势必要从顾望悔这张嘴里撬出当年的来龙去脉。
让有罪者付出代价。
沈晴微走进屋里,文合正醒着,被绑住双手双脚丢在地上。
她进入屋子时,正好看到他黯淡的眼神。
原来疯疯癫癫的那层雾气已经褪去,如今他的眼神看着清澈得很。
可一看到沈晴微,他的眼中似乎又氤氲着那层似真似幻的雾气。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清醒,只是沈晴微的错觉。
方才顾望悔匆匆地出门,想必是从文合的口中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正赶去处理。
直觉告诉沈晴微,顾望悔从宫里出来到此处,并非是为了案子的真相而来。
案子嘛,亲自查才有意思。
但——沈晴微看着眼前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的人,揉了揉自己紧锁的眉心,想要将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都揉开。
就在沈晴微一筹莫展之时,文合忽然开始哆嗦。
“别杀我!别杀我!”
他被绑住的双手双腿仍然扑腾得挣扎,看着角落呜呜大叫。
沈晴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角落里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只有一盆南天竹静悄悄地躲在影子里乘凉。
一两缕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像光滑的金丝线一样垂在墙角,映着南天竹苍翠的叶子,将斑驳的叶影镌刻在青砖地板上。
生机无限,岁月静好。
沈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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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向前迈出几步,这片安宁就触手可及。
可她却觉着,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一幕却像梦一样那样不真切。虽共处一室、触手可及,但中间隔着的那道屋外的树影,就像是银汉一般,将此地化为两界。
沈晴微回过神来,确认文合害怕的就是墙角的这盆南天竹。
文合嘴上还是不停嘟囔着“别杀我”这三个字,裂开嘴角面目狰狞地望着墙角,额头还浮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沈晴微走到南天竹边,摘下一片叶子,递给了文合:“谁要杀你,你说出来,我保你。”
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文合停止了“念咒”:“我说出来,你能保我不死吗?”
“若你无罪,自然是可以的。但……”
眼前之人未必无辜。
沈晴微也没戳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南天竹,南天竹。
他装疯卖傻,是想要暗示什么呢?
“当然,你可以不说。这是你的自由。”沈晴微将文合没接下的竹叶捏在指尖捻了捻,犹如在捏死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她缓缓开口道:“但序幕已经揭开,你以为,十年苟且偷生的日子,你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吗?”
沈晴微指尖捻着的竹叶渐渐失去了光泽,被她随手放进盆里,当做“护花”的“春泥”。
“你是选择平平安安地做枝头的那片叶,还是在死后作为养料,用血肉滋养参天木,选择的权力都在你手中。”
“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顾望悔不会武功,你手上却有很厚的茧子——想来是早年练武留下的印子。这又是在二楼,对你来说,跳窗逃生简简单单。你却没有打晕顾望悔,反而甘心被绑在这里当案板上的鱼肉。文合,你很聪明,选了一条明路。”
文合自嘲一笑,自诩比眼前之人多活了几十年,却轻而易举地被她看出来自己心里的算盘。
他闭上眼摇摇头,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装疯卖傻十年,该来的千方百计也躲不过。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沈晴微不紧不慢地走到窗边,事先握在掌心的暗器像是弦上的箭一样,直直地扎进了对面屋檐上蛰伏的人的胸膛。
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瞧,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杀人灭口了。”
沈晴微往对面仔细瞧了瞧。
屋檐上的人忽然口吐鲜血,流血的嘴角上挂着不可一世的嘲笑。
之后,踉跄几步,毫无留恋一般跳下了楼。
以头抢地,自寻死路,一命呜呼。
死士。
要么或者完成任务,要么死了保全忠义。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沈晴微根本没有时间喊人活捉。
暗器上抹的毒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心里的盘算落了空。
切勿因小失大。沈晴微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
沈晴微关上窗子,深吸了一口气:“如你所见,你若执意不说,出了这个门,往日的恩怨缠身,你自顾不暇;你若弃暗投明,等待你的,自是千万条路中为数不多的一条生路。”
她掏出匕首,替文合砍断了缚住手脚的粗麻绳。
“门外没人守着,你自己选吧。”
不出她所料,文合坐在地上寸步不移:“我说了,你能保住我的性命吗?”
沈晴微眨眨眼,还是那句话:“若你无罪,自然可以。”
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或许十年前的那场谋逆案中,文合也不是什么狠角色。
只见此人直直地站起身来,仿佛对天起誓般:“我没有参与当年的谋反!自然是无罪——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