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唐多令 五
作品:《五陵年少》 话出口的刹那,顾岁寒看清了在场的人,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惊愕之下说错了话。当初递给她齿间刃的蒋奚也在场,假若那齿间刃当真有问题,蒋奚很有可能脱不开嫌疑。她如今把话先说出来了,可谓是打草惊蛇。
但蒋奚的表情同不知内情的谢停舟一样茫然:“什,什么齿间刃?”
那迷茫的表情毫无破绽,假若她是装的,那这演技未免太高超了。顾岁寒看着她的眼睛,一时之间心中千头万绪闪过,最终归为了一句:“……我去偷回碎曦剑之前,从阁里出发的那一天,你没递给我两把齿间刃吗?”
蒋奚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递给您?您出发去青州边疆时,阁里没有人送您呀。那时候我应该在休沐呢,都回阁里了才听说您走了,还怪可惜的。”
听清话的刹那,顾岁寒如坠冰窟。
那假如蒋奚没说谎,那当时帮她取东西的人是谁?又或是说,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而并非现实中真正发生过的事?
她定了定神,吩咐蒋奚:“你去帮我取一下我出发前后几天武器库里记录物品进出的册子。”
蒋奚连忙应了声是,领命匆匆离开了。这时一直默默在旁边的谢停舟忽然出声:“执棋刚刚经历什么了?方便和在下说说吗?”
顾岁寒这才想起旁边有个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过于奇幻的旅途,急于找人诉说,但想起宋安澜“谢停舟不可信”的叮嘱,她又踌躇了。谢停舟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温声道:“如果执棋不愿意说,那在下也不能强逼,只是宋将军刚刚嘱托在下要好好看顾执棋,在下还是想多了解执棋身上的事。”
顾岁寒疑道:“果真?”
谢停舟笑了。这是醒来后顾岁寒第一次见他如此发自真心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好像化冻的春水,有一种温和的感染力。他一边笑,一边把手笼进了袖子里,不慌不忙地说:“在下还能在这件事上哄骗执棋不成?执棋和宋将军日夜相处,在下说的话执棋可以直接找将军求证,在下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做出这等诓骗之事呢?”
这话其实说得有道理,方才顾岁寒也只是下意识地问一句,并不是真心有疑,干脆简要把自己在过去时空中这段奇妙的漂游将给了谢停舟听。谢停舟初初听到他与姬泠共论诗经那段还有些耳朵发红,听到后面却是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起来。
直到顾岁寒说完,谢停舟都一直没发话,而是摩挲着手上戴着的那串珠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顾岁寒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顺口问:“这是佛珠吗?”
谢停舟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笑了一下:“不是,就是普通的木头珠子。我平日思索时喜欢盘玩,所以就随身带着了。执棋若是喜欢,改日在下也可以送执棋一串,还希望执棋不嫌粗陋才是。”
顾岁寒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引出了如此长的一串客套话,连连摆手:“不了,我们干这行的手上最好不要带东西,动起来有声音,就不好潜伏了。”
谢停舟闻言微微一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时蒋奚也把册子拿了回来,顾岁寒接了过去,从头开始翻了翻。这本册子有记录的地方很薄,最早一条记录是从去岁九月底开始的,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那一条。
取用的物品写明了是一套随身暗器,两把齿间刃,后面的借用人栏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顾岁寒自己的名字,笔迹没有问题。
——当初有问题的东西,就是她自己取的。
难道说,刚刚她昏迷后经历的一切,就是她自己的黄粱一梦吗?
顾岁寒愣愣地坐在原地,回忆刚刚的一切,也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这时候谢停舟倾身过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准确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执棋是在想刚刚经历的事情是真是幻吗?”
顾岁寒点了点头。蒋奚看上去还在状况之外,但也谨慎地没有出声搅扰。
谢停舟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在下倒是认为执棋刚刚见过的一切,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证据有二。”
“第一,执棋说自己见到的学堂中的一幕,在下对此也有记忆,执棋所说的与在下所记的几乎一般无二,而且最重要的是,执棋当时送了试题来就走了,后面的故事当时的执棋并没有亲眼见证过,所以执棋刚刚必然是进入了另一个亲眼见证过的人的记忆。”他琥珀色的眼珠定定看着顾岁寒,“我倾向执棋是进入了阿泠的记忆,执棋见到的第二幕也是如此。”
顾岁寒质疑:“可是我为什么会进入姬泠的记忆?”
谢停舟轻轻摇了摇头:“此事在下亦有怀疑,但在下认为这是因为执棋本身魂魄不稳,而当时阿泠的魂魄碎片就在我身边,招阴符作用下阿泠的魂魄与执棋的魂魄相撞,所以才有此效果。”
“至于第二点证据,就是执棋的第三段经历。执棋提到这次执棋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行动的自由,所以我猜测,这是执棋回忆起了自己的部分记忆。”
“至于这段记忆中与现实不一样的部分……”谢停舟转头看向了完全在状况之外的蒋奚,“蒋奚姑娘,你提到执棋出发那天你在休沐,未曾来过落棋阁,可有人证?”
“啊——啊?”蒋奚闻言站直了身子,“有……有的吧,我想想……对了,那天我睡了很长的一觉,睡醒之后拉了几个都是那天休沐的一起在家里打叶子牌来着,还输了不少钱!”
她把一起打牌的几个牌友通通都招了出来。顾岁寒默默记下了名字,准备回头找个空去求证一下。
但假如那天忙前忙后的真的不是蒋奚,那就更可怕了。到底是谁扮作了蒋奚,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出入落棋阁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还留下了以假乱真的签名?
谢停舟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倘若在下的猜测不错,执棋身陷沈和正手中的那段时间,沈和正或许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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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动了某种手段,导致执棋的魂魄出现问题,记忆也随之损失……阁里有对类似方法的记载吗?”
顾岁寒自然是几乎全然不记得,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蒋奚。没想到蒋奚思考片刻之后也是摇摇头:“恕属下才疏学浅,并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方法。不过归雁台有什么手段瞒着我们这边也是正常的,要是能有什么方法捉个归雁台里比较有身份的问问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和顾岁寒对视上了,两个人都是眼睛一亮:“等等,我们刚捉来的陈筑!我去问问刑司那边,上点咱们的手段问问他!”
说罢她就要往外跑,谢停舟叫住了她:“等等姑娘,我也去。”
蒋奚回头用眼神征询顾岁寒的意见。顾岁寒点了点头,谢停舟冲她感激一笑:“多谢执棋,执棋在此处修养,我们去去就回。”
他的笑容又变回了原先那种礼貌性的标准表情。顾岁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谢停舟冲她躬身一礼,随后追上蒋奚的步伐匆匆离去。
外面阳关正好,蒋谢二人穿行在柳荫之中,落棋阁的大院里不乏正在练功的未出师的弟子,见到他俩都纷纷停下来行礼。谢停舟匆匆应了,低声问蒋奚:“蒋姑娘,我以前对落棋阁不够了解,咱们的弟子除了要按不同的棋部穿不同的制服之外,还有别的着装上的要求吗?”
“着装上的?”蒋奚顺着他的问题想了想,“嗯……对黑棋要求会严格一些吧,黑棋统一要求束发至顶,不允许佩戴会碰撞出声的首饰;白棋要求就没那么严格,因为白棋更多需要乔装易容、潜伏打探消息嘛,照着自己需要扮演的人的身份上打扮就可以。至于没有任务在阁中赋闲时,白棋怎么装扮一般也没人管,喏。”
她点了点远处一个穿着白棋衣服,梳着高髻的姑娘:“她那种打扮在黑棋中就是绝对不行的,因为不方便练武。”
谢停舟想着之前顾岁寒说的话,含糊地点了点头。蒋奚好奇道:“谢将军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啊,没怎么,随口一问。”谢停舟笑了笑,蒋奚也没深究,咯咯笑了起来:“之前我还以为将军查完姬泠执棋的案子就会离开落棋阁呢,没想到现在也打听起来阁里的细务了,难道是要长待下去不成吗?”
谢停舟没搭话,好在蒋奚也没指望着他答,远远一指前面:“那里就是棋牢啦。谢将军也是军中人,应该不怕血腥吧?”
“啊,那是不怕的。”谢停舟伸手作请,“不过在下对此地不熟,姑娘先行。”
他跟着蒋奚的步伐往下走。棋牢是建在地底的,一股阴湿的铁锈味顺着打开的门往上翻。
在彻底没入黑暗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执棋院的方向,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和蒲苇一样的执棋。
顾岁寒是白棋出身的,可是她为什么会用黑棋的着装要求来拒绝他呢?
是因为不想要他的东西,还是说……
那是她下意识对自己的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