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思越人 五(上)
作品:《五陵年少》 事后两人才发现,那株莲花其实是并蒂莲。就在它被单独安放的那几天,原本只是一支的莲花成了精般,飞速抽条出一朵新的小小花骨朵,并在这天落地成人。
但新生的花朵明显比原来那朵小很多,生出来的人也比另一个瘦弱。更糟糕的是,按照古籍记载,每孕育一个莲生子就需要父母各出一份血肉。这小花朵仿佛钻了什么空子似的生长成人不说,还分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同伴的一部分血肉法力。
两个孩子,无论是谁,都没有姬肃和顾云华预期中那般有天赋。
“所以,”谢停舟插嘴,“瘦弱些的新生花是阿泠,原本那朵是你?”
“正是,”姬昀点头,“我们俩都没有期待中那般好,所以自幼时父母对我们要求就十分严格。好在最后我俩应该都勉强长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不过他俩恐怕也都不知道了……”
他这题都快偏到关外去了,顾岁寒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忍不住打断提醒他:“将军,姬漓。”
“哦,对,对,”姬昀恐怕是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懵住了,疲惫地撑住了额头,“姬漓……姬漓……唉,平心而论,我其实是很羡慕她的。她出生时战事已经基本平息了,所以父亲母亲都很期待她的出生。”
“那时候我就感觉到,父母对她的感情和对我们俩的明显是不一样的。她……更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儿,承载着父母对于家庭的渴盼而出生长大,我们两个……”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形容,只好找了个比喻,“读书人会为了夜里用功而买灯烛,我们俩就是被父母买来的‘灯烛’。倘若他们俩没有‘夜里读书’的需要,那我们两个是绝对不会诞生在世界上的。”
顾岁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停舟插嘴:“在下记得,姬漓公主被先帝收养之后,先帝对她也极尽娇宠,吃穿用度无不是一等一的,有时候甚至皇后宫中的用度都不及她。所以,将军是因为父辈的不公平才和公主有嫌隙的吗?”
“我……我……”姬昀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随后垂头丧气般低下了头,“是,但其实也不能算是……唉,说起来这件事,我也很后悔。”
那是姬漓及笄的那一年。为了庆祝,她生辰那日,姬泠暂时交代了手上的事,千里迢迢回到临安参加她的及笄礼。姬昀暂时走不开,也托人送来了生辰礼,并许诺过几日一定回。
先帝常年养在身边的女儿就姬漓一个,虽然这女儿和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毕竟相处时间久了,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能听你说体己话、陪你下棋的人呢?
为表自己对姬漓的荣宠,先帝把及笄礼办得十分风光,生辰礼足足拉了八十一辆马车,奢华程度不亚于帝王嫁女。当日公主府也是门庭若市,文臣武将齐聚一堂。
姬泠当天少见地一整日都没戴人皮面具,以真容示人。但比之她这个目前在边境还籍籍无名的军师,她的妹妹明显要炙手可热许多,没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出现。但宴会中途,姬漓常常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姐姐,直到姐妹两人目光交汇,姬漓才放心地抿嘴一笑,将目光挪开去。
开礼之后,众人正衣冠。姬漓作为笄者站到了场中。皇后作为正宾为她挽发加笄,到三加【注】时,姬漓悄悄地看向了人群中的长姐,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姬漓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礼成之后,众人依次退场,告别时都前来给姬漓送上祝语。姬漓一一侧耳听着,脸几乎都要笑僵了。直到姬泠来时,还没等对方开口,姬漓就连忙叫住了她:“姐姐!”
姬泠疑惑地停住了。她小声央求道:“姐姐……别走,好不好?”
其实姬泠本是从北疆赶过来的。她刚刚统领分舵没多久,正是诸事忙碌的时候。她本打算和姬漓道别后就回去,但妹妹及笄毕竟是大事,她思量再三,答应道:“好。”
姬漓一下喜笑颜开。姬泠站到一边等姬漓把宾客应付完。
最后一人离开时,姬漓大大松了一口气,挺拔了一天的背也松快了不少。她转过身笑嘻嘻地拉起姬泠的手:“姐姐,可算和你说上话了,我好想你啊!”
姬泠心里还惦念着分舵的事,面上不显,嘴上的语气却是有些敷衍:“……怎么啦?咱们年节时不是刚见过吗,怎么现在就想了啊。”
姬漓没听出来姐姐的着急。她今天太快乐了,只是没心没肺道:“年节到现在也有快八个月了,好久好久呢!我就是想姐姐了嘛,今晚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姬泠明显迟疑了一下,但看姬漓期待的样子,只好咬牙道:“好啊,今天我们阿漓及笄,自然是听阿漓的。”
姐妹俩用了晚膳,手拉手进了屋洗漱,一起下了盘棋,姬漓还拉着姬泠弹琴给她听,直到夜深人静才休息。可上了床后,姬漓也不安生,姬泠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她像个小动物一样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姬泠是风餐露宿惯了,什么情况下都能睡得着,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怎么啦,这么开心,还不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宫里拜谢宋伯伯呢。”
姬漓没说话,但是却不动了。姬泠以为这下她要安然入睡了,于是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正当她昏昏沉沉就要入睡时,忽然听见姬漓喊她:“姐姐。”
这一声把姬泠喊清醒了。她本以为姬漓是兴奋得睡不着,但似乎并非如此。姬漓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明显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连忙翻过身来面对着姬漓,半撑起自己的身子:“怎么啦?”
但姬漓半天没说话。姬泠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姐姐说,实在不行就告诉宋伯伯,不能咽了这口气去!”
姬漓也坐了起来。黑暗中,她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反射着盈盈的光。姬泠听她说:“我……我好羡慕你啊,姐姐。”
姬泠等了半天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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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啊,干黑棋都是把脑袋别裤腰上的,指不定哪天就要出事了。”
姬漓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呸呸呸!姐姐不许这么说!姐姐要长命百岁的!”
姬泠只好哄她:“好好好,长命百岁。”
姬漓这才满意。但姬泠看着她神色,感觉她心中所想似乎并非说出来这般简单,便试探着问:“……所以到底怎么啦?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姬漓半垂着头:“……没什么,姐姐。我就是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啊。前两天,朱鸢姐姐难产,差点就死了。宋伯伯说我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我害怕。”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姬泠废了一番力气才明白她是想说件什么事。朱鸢算是姬漓的半个手帕交,姬泠不在她身边时,几乎是朱鸢代行了“姐姐”这一职务。姬泠隐约记得她应该是嫁给了自己的表哥。
如今姬漓也要出嫁,目睹了朱鸢因为生产在鬼门关前来回了一圈,她自然也心中惧怕。姬泠弄明白了她纠结一晚上了事由,顿时松了口气:“哎呀!原来是这么个事。这多简单,姐姐教你,你就直接跟宋伯伯说,还想多在他膝下留几年,孝顺孝顺,不想嫁人,这不就结了吗!宋伯伯看在阿爹阿娘的面子上,肯定不会驳了你的,别怕。”
姬漓殷殷切切道:“……真的吗?”
姬泠耐心道:“自然是真的呀,要是宋伯伯实在不同意的话,你就来找姐姐好啦,酿姐还有你安澜姐都可喜欢你了。到时候,姐姐请你吃北疆的烤羊!”
姬漓欢呼了一声,把自己摔回床上:“好耶!烤羊!”
姬泠哭笑不得,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蹭了一指头的鹅蛋粉:“就知道烤羊!现在放心了,可以好好睡了吗?”
姬漓“嗯嗯”点头,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包成了鼓鼓囊囊的小包子。姬泠失笑,躺回了床上,伸手搂住这只汤包,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天亮之后两人一起用了早膳,便各奔东西。临走时,姬泠拉着姬漓肩膀,觉得她气色甚好,心结看样子也解了七八,于是满意地拍了拍她肩膀,道:“姐姐走啦,自己一个人在临安要照顾好自己。”
姬漓点头,目送着姐姐的背影离开公主府,往落棋阁总舵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看似到此就圆满解决了,但事情的走向是姬泠姬漓二人都始料未及的。
先帝想嫁姬漓的意图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时的镇西军主帅还不是姬昀,而是一员名为蔡虎的猛将。他和宋酿二人共为先帝的左膀右臂,也是本朝唯一的异性王,封地在川蜀一带。
但人心易变,哪怕是曾经的同袍也可能离心。近些年来,蔡虎的野心越来越大,愈发有割地为王的架势。先帝十分忌惮,但一时又没有好的理由向功臣下手。
然而这对君臣间岌岌可危的平衡,被蔡虎的一封奏折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