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手机屏幕亮起。


    电脑还停留在像系统错乱一样的数字上。


    谷曦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去回复消息，拿来手机。


    Aa乐崽：【Cici姐，账号快一周没有更新了，团队的小伙伴在等你的素材哟[托腮]，小朋友发动了吗？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一起记录呀！】


    谷曦看了一会儿。


    这几天。


    她也陆陆续续翻了一些工作消息。


    “乐崽”不仅是置顶之一，这台手机上，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更是多达40个G，甚至高于她和徐凌儿，从仅有的记录来看……乐乐是她工作上的助理，陪伴她从小博主到千万粉丝，有两年半之久。


    有一点之好——


    谷曦发现自己对待工作，和三年前并无不同。


    她立马回复：【生完啦。】


    【这次比较急，我状态不太好，Vlog就没来得及录制了。】


    Aa乐崽：【那你和宝宝都没事吧？】


    CC：【完全[ok]】


    CC：【最新一条动态我自己来发布，对了，我电脑备份暂时出了点问题，你帮我把今年还没完成的行程和脚本再整理一遍，按时间先后标注好发我[爱心]】


    Aa乐崽：【好的！】


    Aa乐崽：【那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去看你和宝宝！】


    CC：【可以呀。】


    Aa乐崽：【[拥抱][拥抱]】


    谷曦放下手机。


    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意识到工作环境变化太大，她丝毫不敢懈怠，马不停蹄登录了所有平台的媒体账号，其中以微博和短视频平台粉丝量最为巨大，尤其是后者。


    她进入自己的账号。


    准备好文案和Bgm，首先发布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官宣泡泡出生的一组图。


    发布完成。


    谷曦回到自己的账号页面。


    发现有六百多个作品。


    ？


    她能这么勤奋？？


    平面拍摄工作太忙，平时，她都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更新一次……


    谷曦不可置信地浏览了几个视频。


    她发现自己在这样密集的更新程度下，各种赛道她都一骑绝尘：Vlog、工作日常分享、Q&A、还有动态照片拍摄、记录穿搭和日常产品安利……从剪辑到拍摄内容的质量都高到离谱。


    可见用心程度。


    谷曦看着视频中妆容精致、美丽高清的自己，只觉刚才在墙上看到的照片，都一桩一桩化为现实，摆在她面前，避无可避，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凭空出现。


    真实。


    存在过。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等一下……


    谷曦眉心轻拢。


    她直起身子，又点开了几个视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到了近半年，她基本都是三四天一更新，可从时间排序来看，两年之前的……


    十月份？


    这个时间段她开始爆炸式更新。


    一天两更、三更，甚至更多。


    行程密集又恐怖。


    谷曦越看越心惊。


    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她的账号出现了很多广告痕迹。


    商务合作、广告报价明明白白。


    “谷曦”开始为自己的媒体账号转型，商务单的视频广告她也做得十分用心，新意又美观。


    商业价值迅速上升。


    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视频里她状态很好。


    似乎每天都有着很高的能量。


    谷曦望着陌生的自己，画面上……是她穿插在商务广告之中的生活Vlog：她素颜的脸颊皮肤白皙，红润动人，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写写画画。


    领口有些低。


    她总会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锁骨。


    画面很美，有种我见犹怜的慵懒感，可在她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不明显。


    却实实在在存在。


    频繁工作和更新视频的那段时间……她变得好瘦。


    谷曦第一想法是这个。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刻意去减肥，从小到大都是。


    青春期曾经萌生出这种想法，邱女士和贺老板就会在某段时间怀疑自己，从而又开始钻研厨艺，之后突飞猛进，最后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灌进她和贺琰的肚子里。


    从未失手。


    谷曦并不容易增重。


    就算为了上镜，她也会提前空出一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采取运动方式来督促自己，而不是单纯的节食。


    可从视频里看……


    她不确定那段时间瘦弱的自己，有没有九十斤。


    “咚咚——”


    谷曦是被敲门声打断思绪的。


    她转过头，把手从鼠标上撤离下来，这个动作幅度有点大，带倒了手边的玻璃水杯。


    啪！


    谷曦被溅起的玻璃渣碰到脚踝，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正想弯腰看看有没有划伤，耳边传来人大步走的声音，“别动！”


    紧接着。


    她被人轻扯了下手腕。


    反应过来的时候，谷曦已经被抱到椅子坐下。


    顾亦钦一望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渣和不见踪影的拖鞋，眉梢轻拧，“鞋子呢？”


    “在……”谷曦刚说就在地上，低头一看，早就不知道被她踢到哪里去了，她指了指书桌台后面的位置，“那儿吧。”


    顾亦钦绕过她的书桌。


    最终，从书桌底和地板的夹层中抽出来了一双白色软底拖鞋，他没急着给她穿上，将人抱过玻璃渣胡乱飞溅的木地板，扔下鞋子，“穿上。”


    “你怎么来了？”


    谷曦这才想起来问他。


    “你在这儿待了一上午。”


    顾亦钦再无多言，视线从她身后的房间内掠过，谷曦当即就不舒服了，立马推他，“陈姨没和你说吗，我不喜欢别人进来我的地盘，不是吃饭了吗，走吧……”


    “抱歉。”


    顾亦钦很快收回视线，“我下次会注意。”


    他这么真诚，反倒是谷曦有点不好意思了，可她还是重复强调了：“嗯，你记住就行，玻璃……没事，我一会儿让陈姨上来打扫。”


    两人出了门。


    直接乘电梯到一楼大厅。


    期间，顾亦钦欲言又止，谷曦看出来了，问他：“你要说什么？”


    “陈阿姨来找了我。”顾亦钦见她主动说话，神态不由放松，连一贯淡漠毫无起伏的语气都放柔和了一些，“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吗？”


    “什么啊……”


    谷曦听得稀里糊涂的。


    她刚被打断了思绪，心里有点燥，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又明白过来一些事情，哭笑不得，“陈姨和你说我产后抑郁啊？”


    顾亦钦：“倒是没有直说。”


    但分明是这个意思。


    陈阿姨说的很严重，一再保证谷曦忘记了非常多事情，总之，顾亦钦开完会之后抱了多久女儿，从喂奶到换尿布……就听保姆念了多久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提前知道谷曦的计划。


    也差点信了。


    “我没——”


    谷曦还真准备和他解释两句自己没有抑郁，可她突然停顿，望着顾亦钦的眼神有点复杂。


    不对！


    徐凌儿是不是说过她曾经养男人来着？


    她当时一点都不相信。


    第一，她不可能恋爱脑，第二，从云居湾独栋三层大别墅和地下车库一众豪车来看，顾亦钦这个身价，没必要让她养，最后，她一直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要求，不可能做出对自己口碑有损的行为。


    可是……


    徐凌儿没必要骗她啊。


    谷曦一想到刚才账号上高强度更新、频繁接广告的证据，就更加不能忽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她在出电梯之后选择开口：“顾亦钦，你原生家庭条件怎么样？”


    顾亦钦停了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谷曦：“你先回答我。”


    “还不错。”顾亦钦客观评价完，对她说：“我是榆城本地人，母亲任教于榆城大学文学系，主攻外国文学方向，我父亲是一名商人，主要在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深耕，十年前，他的公司就已经上市。”


    谷曦点点头。


    已经很好了


    顾亦钦还算是谦虚。


    可这么一来，她就更加疑惑了。


    没等她思考过深，顾亦钦就打破了她的猜测：“不过我能肯定的是，我们目前所得到的一切，应该都与我的家庭条件无关。”


    谷曦想着便问了：“为什么？”


    顾亦钦没有多说，只说：“我父母离异很多年了，我与我父亲关系并不好，三年前，我们在公交站相遇的时候，我目前的公司还在发展期，一度受阻，在行业内并不突出。”


    “这样……”


    谷曦没有再问。


    她知道顾亦钦所创立的是游戏公司，这么一看，和他爸的汽车行业八竿子打不着，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家里也不支持，还关系不好……


    谷曦才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到了这里这么久，泡泡都生下来了，顾亦钦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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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或者任何人，都还没有过来看过她……


    “那，你妈妈呢？”


    谷曦准确地抓住他说和父亲关系不好的字眼，与顾亦钦对视上后，她露出一丝笑，“我就是觉得泡泡出生几天了，奶奶不来看看吗？”


    顾亦钦点头。


    “我母亲平时很忙。”


    “她知道泡泡出生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等长假的时候过来看你和孩子。”


    “你母亲好相处吗？”


    谷曦突然有点紧张。


    顾亦钦听到这个问题，沉思起来。


    谷曦一看他开始思考就觉得完了，这婆媳矛盾，看起来会有点大啊……


    没多久。


    顾亦钦说：“她情绪很淡，不怎么会和人生气。”


    谷曦松了口气。


    顾亦钦见状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母亲很细心，你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可以直接和她说，她不会觉得冒犯，而且我觉得……她应该很喜欢你。”


    谷曦以为他在开玩笑，眨两下眼睛。


    “真的假的？”


    顾亦钦点头。


    他不怎么和长辈聊天。


    重大的事情，也只会与母亲说一声，而对面从小就知道他这毛病，几次之后，也不再纠正，但顾亦钦来到这里发现自己和母亲联系的频率高了不少。


    无一例外。


    话题都是谷曦和孩子。


    两人站在电梯口咬耳朵。


    真算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到了餐厅，谷曦主动说自己打碎了杯子，见陈姨小心翼翼询问她是否可以进去，她大方点头。


    顾亦钦看她一眼。


    谷曦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对他道：“你以后还是不能进，这次是特殊情况。”


    顾亦钦点头。


    “那我上去打扫了。”


    陈姨见状笑得眼睛都弯了，“先生太太慢慢吃。”


    谷曦吃饭期间也不消停。


    确认过一件事情，她就想着去找证据，生怕自己忘了，一边喝汤，同时打开了好几张银行卡的流水记录，把时间锁定在两年前的十月底，到次年六月。


    网卡了。


    谷曦只好放弃。


    但是，她突然意识到嘴里的味道不对劲。


    “唔……”


    她眉头紧了又放，咽下去一口便放下汤碗，扫视一眼整个餐桌上，只有自己的这碗汤水颜色不对劲，这味道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又腥又苦。


    “怎么了？”


    顾亦钦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太难喝了……”谷曦对这个味道心有余悸，推开了些，看都不想看一眼，看他好奇干脆放到他面前，“不信你尝一口。”


    顾亦钦倒是没有尝。


    他端起来一闻，也情不自禁地蹙了下眉。


    谷曦还睁着大眼睛等他的反应，顾亦钦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说出一句：“不想喝就别喝了。”


    “这个好像是陈姨专门给我盛的……”


    谷曦意识到一件事，脱口而出：“这不会是什么下奶的秘方吧？”


    说完她就闭嘴了。


    恨不得埋进饭里面……


    谷曦注意到顾亦钦没什么反应。


    男人还伸了手，主动将那碗汤端走放到另一边，知道是什么之后，也没有劝她。


    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谷曦将筷子戳戳两下。


    简直了。


    她现在都能当着顾亦钦面和他讨论下不下奶的问题了……莫名的，谷曦有种丧气且不知道向谁吐槽的无力感，吃东西也吃不下了。


    手机响了。


    乐乐已经将今年延期的所有行程和脚本，都整理好成文档发过来了。


    CC：【[爱心]】


    回复完成。


    谷曦退出到银行流水界面。


    加载出来了。


    谷曦火速开始浏览。


    果不其然，她看到自己名下大笔大笔的品牌方收入，数额之大令人咂舌，而且，每隔一个月，她就会有大额转账支出，六个零……七个零打底的有三四笔。


    还都是给一个账户。


    谷曦人都傻了。


    她捕捉到账单上的交易对手账号，往后扒拉，纠结了一会儿后，走过去顾亦钦身边，拿给他，“……这个账户，你有没有印象是什么人的？”


    顾亦钦不明所以。


    直至看清了一个账户数字。


    他最近看数据太多，辨认了两秒之后，点头，“是我公司的流水主账户。”


    谷曦：“……”


    原来她真的养过顾亦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