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亦钦没有否认。


    没来之前。


    谷曦根本想不到他在公司是这么的……受欢迎。


    北陌的员工没有死气沉沉，大多都笑容满面。


    谷曦忘不了在食堂注意到的场景——挂工牌或许是统一安排，除此之外，人群中有粉发白裙扎双马尾的女生、背着汉堡包戴贝雷帽身高不及一米六的小豆丁、甚至是一身正装，后背着一把剑吃饭的……人。


    大家看起来都很有生活的样子。


    谷曦看向顾亦钦，心里多了一些很微妙的探索欲，迈上最后一节台阶之前，她脑海里又闪过徐凌儿醉酒后的那些话。


    她停下脚步。


    “我有点好奇。”


    顾亦钦站在上一节阶梯，见她不动，他退回脚步，“你问。”


    谷曦：“你一般会因为什么选择舍弃一些东西？”


    顾亦钦习惯了她偶尔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或跳转话题，或稀奇古怪，他在她灼灼目光中，对她说：“不重要的。”


    谷曦觉得这个回答……


    太普通了。


    紧接着，男人又开口：“还有超出我能力承受范围之外，无法实现的。”


    此刻。


    谷曦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反应，还是身体本能的。


    刺痛感稍纵即逝。


    “没事了。”


    谷曦很快平复好，“走吧。”


    顾亦钦为她推开画满涂鸦的玻璃门，午休时间，猫房中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员工，谷曦已经能应对自如了，聊天之后，接过对方递来的逗猫棒。


    “这个，我们所有小猫都特别喜欢，给您玩儿。”


    “好啊。”


    谷曦蹲下身，晃悠两下，果然一大群竖着尾巴的小团子们都过来了，眼巴巴的，伸出爪子去玩儿，她也顺手捞起一只最可爱最胖乎的。


    坐到床边的沙发。


    “好重啊你。”


    她没放开那一根万猫迷小棒子，一坐下，周围立马又被小猫们包围。


    谷曦这个摸摸那个摸摸。


    看了一眼墙上的小猫成员介绍，正对的，就是她怀里那只最胖乎的。


    【壳壳大王，超重了，减肥中，为喵着想请勿投喂。】


    谷曦轻笑出声。


    顾亦钦走来，将一小杯手作咖啡放在桌上，“没有另外加糖。”


    谷曦抱着猫，看向做咖啡的柜台，旁边还有一整面自助购买的宠物零食柜，品牌多到不可思议，看起来像个小型宠物超市。


    柜台上有支付机器，和食堂的一样。


    谷曦抬起手环。


    “卡在我这里，你怎么付的钱？”


    “额外付。”顾亦钦说：“会比员工手环支付会贵百分之十。”


    谷曦把猫放下。


    “那我去弄点零食过来——”


    她在一整面零食柜中，拿了几根猫条和一包冻干，柜台员工温柔提醒一句：“有几只小猫是新来的，脖子上有项圈，是我们员工的小猫，虽然很可爱，但最好不要给它们零食喂多了，回家会不吃饭的。”


    “好。”


    谷曦点头。


    “还有壳壳。”女员工比了个叉：“不管怎么撒娇都不可以喂它，今天它吃过饭了。”


    谷曦嗯了一声。


    对面沙发上，橘黄色圆胖的小团子，蜷着尾巴，窝在顾亦钦一双长腿上，他靠着沙发在接电话，视线低垂，带婚戒的那只手对着壳壳顺毛抚摸。


    从猫头摸到尾巴，又熟练地挠小猫下巴。


    谷曦往回走一步。


    她放下装猫条的小篮子，撑着柜台。


    女员工见状走了过去，听她道：“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你是新来的么？”


    “不。”


    员工语气仍旧很好：“我从猫房开设就一直在，之前是下面周边部门的，我家里养了超多猫猫，顾总下达扩建猫房的方案后，需要人手，我就主动请缨了，以往您来得很勤，您忘了？”


    “有点记不清了。”


    谷曦说：“就是觉得好久没来，有点变了。”


    女员工连连点头。


    继续制作手中的咖啡，准备好打包盒。


    “北陌下半年一直在准备新的项目，是继起家以来第二款3A游戏，所有部门都在自主加班，顾总以前还偶尔来猫房，帮您照看您最喜欢的小猫崽包子，这两个多月这么忙，他都没来看过了，包子也成为了猫房的明星小猫呢……”


    谷曦点头。


    “大家还挺喜欢顾亦钦的。”


    “当然了！”


    女员工打包好两杯咖啡，“顾总本人就是北陌最大的招牌，HR那边每天收到的简历，光是985211的就数不过来，不管是专业上，还是创新前景，北陌都是行业内的神话，而且，其他地方可再没有顾总这样的老板了，又年轻又帅人还这么好……”


    “呃……”


    说完才意识到对面是谷曦，女员工噌的一下红温，摇手，“对不起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顾总没有非分之想！”


    “没事啊。”


    谷曦提下篮子，眨了下眼，“感谢你的分享，走了。”


    女员工紧张兮兮。


    注意着对面沙发处。


    谷曦回去之后，分了一根猫条给顾亦钦，他接过去，两人全程在说话，没有往柜台这边看一眼，小姑娘安心下来，带着打包好的咖啡下楼送餐。


    谷曦在猫房待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也有上来的员工，邀请她去主楼部门玩儿，她怕打扰到大家工作，一一拒绝了。


    玩儿了一圈。


    顾亦钦带她去了顶楼。


    总裁办公室内灰白简单的色调，无主灯设计，环形办公桌侧的棕色花盆绿植高耸，很是养眼，一眼望去虽然空荡，采光却弥补这一点，日光落入室内……


    从几株绿植间隙透过，婆娑，米色地毯上有了些暖黄色的光斑。


    谷曦看着他的主位椅子。


    感觉很高级舒服。


    “我能坐一下吗？”


    没等他回答。


    她已经坐上去了。


    顾亦钦一笑而过。


    走向长方弧形的顶楼落地窗。


    谷曦刚要过去，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摆台，她拿起来，“你桌上干嘛摆我的照片？”


    顾亦钦听闻回头，“我第一次来这里，就放着。”


    “挺好看的。”


    谷曦突然被夸了一下，欣然接受，还是给了更好的建议：“要不你还是换成泡泡的吧，我有超级多她好看的照片，要不要？”


    顾亦钦自然无法拒绝。


    “可以发。”


    “不对。”谷曦想了想，“我还是给你发我和女儿的合照吧，一碗水端平，不然你办公室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发现你偏心就崩人设了。”


    “好。”


    顾亦钦表示赞同。


    谷曦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边。


    男人示意她往玻璃外看，其实，不用指示也非常明显，整个园区俯瞰图尽收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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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往下看，每栋楼和园区区域划分，分明又清晰，每个区，都有一个立体的地点标，颜色不同，标志也不一样。


    比如刚才的猫房。


    如果是从她进门的时候看，那栋楼前，有一个大的平面视导设计，写着周边设计部，但从顶楼往下看，那栋楼有一个大大的猫猫头立体标，以此类推，园区内每个部分的楼区，都有专属的立体标志，像是被标记的地点。


    游戏地图？


    谷曦想起顾亦钦说的是这个。


    还挺形象的。


    “这么可爱？”她笑着问，“谁画的？”


    “一个小朋友。”


    顾亦钦和她说：“这个设计是当初北陌包下这片园区，还未动工修缮，我一个老朋友家里的孩子，十七岁，和我自荐他画的很多轮稿子，问我能不能启用他的创意。”


    “现在他十九岁。”


    顾亦钦语气平和：“是我新项目的主画师。”


    谷曦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于天才的诞生，当放眼整个世界，千里马常有，而伯乐……


    她静静看向顾亦钦。


    话题过后。


    “要不要睡一会儿？”


    顾亦钦看了眼表，指向一侧，“休息室很安静。”


    谷曦摇摇头。


    “我大半天都在外面，想回去看泡泡，想她了。”


    “也好。”


    顾亦钦还有工作，脱不开身，“我送你下去，让司机带你回家。”


    谷曦连个包都没带，不想让他这么麻烦，“我自己下去就行，别送了。”


    顾亦钦一手插兜，站在原地。


    见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一刻，谷曦走到门口，又探身进来，朝他挥挥手，“我走啦顾亦钦！”


    被点名的人顿住。


    随即，他将手从口袋拿出，抬起，“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


    谷曦快速说了句拜拜。


    顾亦钦目送她离开，站了一会儿，走向办公桌，望到了被移动位置、摆在正中间的相框摆台，他缓缓将其放回原本的位置。


    端起咖啡喝了口。


    他皱眉。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顾亦钦默不作声地放远这一杯上午的咖啡，凉透了，他拿出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朋友圈的界面，一打开就是。


    第一条动态来自两分钟前。


    老婆。


    【猜猜这是什么？】


    配图是手环。


    下面的评论区——


    徐凌儿：【……不是钻石就算了，怎么连黄金都不是，黑绳子？感觉有点熟悉？】


    邱妈：【什么呀？】


    贺爸：【曦曦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何秘书：【（星星眼）北陌孩子们的毕生梦想，顾总可以折现和随意吃的饭卡！】


    顾亦钦看出了大家的活跃。


    他特意没有回复。


    关上手机，放近一点，他将休眠的电脑开机，点开要处理的邮件消息，指尖飞速运作，十分钟后，他接了个秘书的内部电话。


    何秘书进来送文件。


    处理好，签完字，面带笑容，“自从知道夫人要来，到离开，顾总今天心情一直很好。”


    顾亦钦嗯了一声。


    没反驳。


    等人出去，他这个淡定的状态终结于，他无意识端起原来的那杯咖啡，一饮而尽。


    又凉又涩。


    顾亦钦看着自己冷咖啡的空杯子。


    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