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通电话。


    打断了原本欢快宁和的一天。


    谷曦只身赶到警局的时候，天色近黄昏，她推开门，迈入大厅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贺琰，快步过去，“没事吧阿琰？”


    “姐。”


    贺琰摇摇头。


    可他神色并不轻松，视线转移到一个方向。


    谷曦顺着看过去。


    十一月份的天，女孩儿孤零零坐在那儿，神色呆愣，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被咬破的血迹，好不狼狈，她身上裹着比自己宽大不少的校服西装外套，一看就是贺琰的，那外套将她罩起来，用衣袖胡乱打了个结，很不好看。


    是顾冉。


    事实上，谷曦来得急，手机没电断线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弄清楚事情经过。


    这样的一幕。


    对人来说冲击感过于强烈。


    谷曦走过去，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小姑娘裹上，她蹲下来，顺了顺她的头发。


    “小冉……”


    顾冉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双眼绯红，呆呆地看向谷曦，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声音，可嘴型却很明显：


    “我要爸爸妈妈……”


    谷曦连忙摸了摸她的脸，又去拿口袋中的手机，她的常用机没电了，也来不及充，出来带的是工作备用机，想要联系顾鸿泽单薇都难。


    她紧紧拥住顾冉。


    拨通了顾亦钦的电话。


    嘟嘟嘟……


    对面接起，“老婆？”


    谷曦没在意称呼的问题，立马说：“我这个手机没有联系方式，你现在帮我打电话给爸和单小姐，让他们立刻来一趟榆城外国语学校渠南路的公安局，快一点。”


    顾亦钦没问原因。


    “好，我现在联系，你不要着急。”


    谷曦挂了电话。


    这时候，警察从工作间出来了，见有人在，径直走来，“谷小姐？”


    “我是。”


    谷曦感受到怀里的顾冉在发抖，小姑娘攥紧她的衣袖不肯放，她又不能完全不了解情况，只好拉住一旁的贺琰，“帮姐姐看一下小冉。”


    贺琰说：“好。”


    谷曦哄了一会儿才让人放手。


    她心里也十分沉重，跟随警察进了房间了解情况。


    “您联系了她的父母吗？”


    “在赶来的路上。”


    警察又问：“您和外面这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谷曦：“我是她嫂嫂。”


    简单的询问过后——


    警察阐述了所有方的口供。


    上个月，榆城外国语学校修缮翻新，工程噪音嘈杂，所以初高中部统一停课一周，重要的课程都放到了这两天。


    顾冉所在的初中部提前放学。


    去之前，两个小姑娘有些口渴，在学校对面的甜品店点单的时候，就遭陌生男人“寻求帮助”。


    而其中一个女孩子，之前有过这样被骚扰的经历，第一时间就拉着顾冉跑了。


    原以为安全了。


    可到了居民区监控拐角的地方，两人就被堵了。


    一开始顾冉只是被抓住了。


    可另一个女孩子却没有那么幸运——她被几个人捂着嘴扒了衣服，听了非常多谩骂，不论怎么哭，怎么跪下来说对不起，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顾冉想跑去打电话报警，结果被发现了，那群人又对她起了心思。


    好巧不巧。


    贺琰最近开始琢磨办走读，都是自己骑车回家，每次一放学，他自行车上都是小蛋糕和奶茶情书，他觉得烦，就干脆把车停在校外。


    两个女孩子发生事故的地点，就在他放车子的地方，不到一百米。


    人太多。


    他也不是菩萨，没有直接冲上去就救人，而是直接报了警。


    没想到……


    看见了顾冉。


    一开始贺琰没认出来，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之后过去救人，警察来之后就打给了谷曦。


    警察语气也很沉着：


    “还有一件事。”


    “这次的猥亵事件绝非偶然，其中两个男人一个多月之前，对另一个女孩子进行过搭讪，那个孩子家庭条件非常好，父母态度也比较坚决，专门去找到了人，最后是交给榆城公安总局处理的，可无实质性伤害，对那两人进行了十日拘留处理。”


    “能看出来他们觉得处罚过重，因此怀恨在心，现在人没抓全，我们已经和总局联系，派了人去上次两人的家庭地址蹲守，有切实行为的全部都会按照刑法处理……”


    “我妹妹被侵犯了吗？”


    谷曦心脏狂跳。


    她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没有到最严重的一步。”


    警察也承担了一定安抚工作，“结合我们赶到那里的情况，外面那个小伙子挺能打的，我们的女警同事也第一时间帮你妹妹简单检查过了，没事的，不然我们第一时间会送孩子去医院。”


    谷曦双手撑着头。


    一时无言。


    可能是自己做了母亲，心态上，一听到这些事情，就没办法理智处理，想到顾冉看着另一个女孩子被那样对待过，她自己也情况未知……


    就算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造成的精神创伤，也不可弥补了。


    “另一个女孩子呢？”


    谷曦突然抬头，往周围看。


    “……比较严重。”警察提及沉默片刻，“那个孩子是被报复的对象，身上……总之，被直接送往医院了。”


    “一群傻逼。”


    谷曦脱口而出。


    而后直接起身出了门。


    警察试图说：“您先冷静一下……”


    谷曦哪里还听得见，一出去，直奔顾冉。


    贺琰原本是站着的。


    可顾冉的小身板一直在发抖，他只好坐在旁边，见人也不抓着他，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看到姐姐出来，他起身。


    “姐。”


    “今天你做得很好。”


    谷曦怕一会儿的场面太大，又是在公众场合，在顾冉面前蹲下来，温柔地搓了搓她冰凉的小手：“和嫂嫂去车上坐着等爸爸妈妈，好不好？”


    “妈咪……”


    顾冉不知道想到什么，簌簌落泪，“我要妈咪……”


    谷曦鼻子也是酸的，她上前，拥住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妈妈在路上了，很快就来了……”


    随着门被推开。


    所有人一齐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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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顾亦钦独自一人，大步走来。


    他望向妻子穿着单薄修身的低领衫，蹲在顾冉面前，而一看小妹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顾亦钦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了妻子，眼神温柔浓厚，可还是说：“我爸他们在来的路上。”


    “先带小冉去车上。”


    谷曦这样说，却忽而看到他额角的淤青，连忙抚上去，皱眉询问：“怎么受伤了？”


    “没事。”


    顾亦钦弯腰，将人轻抱了起来。


    顾冉一向对大哥都是害怕大于一切，此时，刚受到了精神冲击的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能力，缩着手一直在发抖。


    警局外。


    车里的空调打开。


    贺琰和顾亦钦在外面，又一起进了警局，像是在了解事情过程。


    谷曦留在后座，把顾冉紧紧抱在怀里，不敢放手，看着怀里人安静下来一些，想了很久，还是和她说：“小冉，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要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你勇敢拒绝了他们的搭话，这是对的，你想要帮助朋友，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大人们会用一切法律武器惩罚他们，知不知道？”


    顾冉肩膀瑟缩。


    她红着眼，抬头。


    “荣荣身边好多人，都……在打她，他们脱她的裤子，一直把她按在地上让她说对不起……”


    谷曦禁不住眼眶泛红。


    一边抱紧她，一边摸她的头发。


    “好，嫂嫂知道，那些事情……他们对你做了吗？”


    顾冉埋在她肩上，摇摇头，“我的衣服刚被他们拽住，贺琰哥哥就来了。”


    谷曦心中石头落地。


    幸好。


    幸好一切不是最惨的情况。


    “可是……他帮了我，没有帮荣荣，嫂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冉忽然整个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法抓住，“荣荣上次就是被那些人搭讪，她给我看了贺琰哥哥的照片，我后来才认出来的，她说贺琰哥哥好，他的爸爸妈妈也很好，她想当面和他说谢谢……”


    谷曦听出一丝异样。


    顾冉像是崩溃了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荣荣家里每天都做了好吃的，她就会带过来，我陪她一起去高中部，找人带给他，后来就放在他自行车上，我和贺琰哥哥不熟，怕打扰他，可是，我其实应该早一点说我认识他的，我让他们见面，她就不会出事了……”


    谷曦半天没反应过来。


    所以……


    上次百日宴，爸妈说贺琰英雄救美了一个小姑娘。


    是顾冉的朋友。


    那个叫荣荣的女孩子。


    所以顾冉才鼓起勇气，主动找贺琰说话，想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朋友。


    顾冉哭得很厉害，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来得反应大。


    谷曦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语气止不住哽咽了一下，“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你的错……等荣荣好一点，我让贺琰哥哥陪你去……”


    还没说完。


    她自己先停了话语。


    谷曦想，让贺琰还有顾冉一同去看那个叫荣荣的女孩子。


    这样对吗？


    真的是一种好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