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部长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当然知道那些配给去了哪里——A2区那个双人生态舱的冰箱里，现在恐怕正躺着本该属于他的顶级配给。


    沉默片刻，他摆摆手：“以后我的生鲜配额都转过去吧。”


    镜片后的目光略显无奈，“反正我们两个糙汉子也尝不出好坏，更不会自己做饭。”


    自从妻子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菜。


    “不过...”他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宁涞，“找个机会让贺乔知道，那些配给是谁送的。”


    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节奏，“那傻小子忙前忙后，连个署名都不留。”


    宁涞低头掩饰笑意：“明白。”


    恭敬地退出办公室。


    他太熟悉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了——部长总像下棋般运筹帷幄，而沈南槿则像柄出鞘的利剑。


    想到从前两人针锋相对的日子，再对比现在部长眼角多出的笑纹，宁涞不禁感慨和解的力量。


    办公室的通讯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后勤保障司司长的全息影像带着几分焦躁浮现：“老沈！乔野战队的物资申报清单你看了吗？”


    他挥舞着电子平板，上面的红色警告标识不断闪烁，“这哪是物资，全是武器装备？简直能武装一个加强连！”


    沈部长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下眼镜，指尖在空中划出申报清单的投影。


    长长的一串武器名录让人眼花缭乱——从紧凑型****到M134迷你炮**，从便携式迫击炮到反坦克火箭筒，甚至还有两具毒刺**发射器。


    “批了。”沈部长轻描淡写地说。


    “你疯了？”司长的影像激动得闪烁起来，“这些重火力按规定连军方S级战队都不能私藏！”


    沈部长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第一，他们会按规定存入基地武器库；”


    “不会带入基地内部，就不会扰乱基地内部稳定。”


    （骗人的，那两人都能徒手**，尤其是周野，希望没人眼瞎惹到他。）


    “第二，”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下次出基地执行危险任务，他们使用这些武器完成基地任务，那不就是直接为基地所用了？”


    “他们自己有武器，还省了你给他们配置了呢。”


    司长的全息影像突然定格，随后摇头苦笑：“老沈啊老沈，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沈部长缓缓放下通讯器，办公室重新陷入沉寂。


    窗外的悬浮花园里，机械蜂鸟正在采集改良花种，人造阳光在花瓣上折射出虚幻的光晕。


    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年轻，真好啊...


    想到那份嚣张到极点的武器清单，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两个年轻人就差把“我们谁也不怕”写在脸上了——这种近乎挑衅的坦诚，反而透着令人欣赏的傲气。


    在末世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了。


    能到他面前的，都是被规矩规训好的。


    抽屉滑开。


    最深处躺着一份加密视频——游轮甲板上那道雪白的身影，舷窗玻璃上微妙的裂痕差异。


    沈部长捏着存储芯片犹豫片刻，突然将它丢进茶杯。


    芯片在热水中泛起细小的气泡，数据流如同垂死的萤火虫，闪烁几下便彻底熄灭。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三十年前，父亲亲手焚毁老将军留下的黑材料时的场景。


    当时他不理解，现在懂了。


    有些威胁，用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既然两人已经来到基地，就不用留着这份证据逼他们就范。


    **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但他明白，周野和贺乔都不是靠威胁就能就范的主。


    只能激起他们对中央基地的归属感。


    激起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就像...沈南槿那样。


    茶杯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映出他眼角的皱纹。


    作为监察部长，他见过太多天才最终变成基地的隐患。


    但这一次，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当年相信那个倔强的少年终会理解父亲的苦心。


    窗外，悬浮平台上正在调试新型战机。


    沈部长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忽然很期待看到，那对年轻人会在这座钢铁之城里，掀起怎样的风暴。


    *


    吃完午餐，贺乔擦了擦嘴角。


    指尖轻触手环调出基地地图。


    行政中心的标志在三维投影中闪烁着蓝光，距离当前位置3.2公里。


    “每次用飞行器都要插卡，麻烦。”周野把玩着那枚晶卡，金属卡片在他指间翻飞，“要不，去录个生物识别？”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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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走出食堂，两人坐上飞行器。


    跨进座舱，真皮座椅立刻根据体型自动调整弧度。


    透过全景天窗，贺乔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视野极好。


    她的手指在虚拟操纵杆上轻轻一推。


    飞行器顿时如同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周野的后背猛地陷入座椅靠背。


    他看着身旁玩得不亦乐乎的阿乔，宠溺一笑，觉得进入中央基地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沈南槿说的没错，在这里，阿乔会过的更好。


    这架飞行器，不仅完全静音，其搭载的自动防撞系统更是能实时接入城市交通网络。


    据说自从这套系统投入使用后，中央基地再没发生过飞行器碰撞的案例。


    贺乔把操纵杆拉到最底下，230公里极限时速让她体验到了比游乐场过山车更刺激的失重感。


    非常刺激。


    行政中心的全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像块巨大的水晶。


    两人刚踏入大厅，智能引导系统就识别出他们的A+级权限，地面立即亮起金色指引光带，将普通通道排队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


    “特权，确实很爽。”贺乔轻声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她承认，之前说顾千寒被名利所累，是有点装。


    看着前方自动分开的人流，周野嗤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能瞬间瘫痪整个识别系统的电磁脉冲器。


    生物采集室比想象中更精密。


    半球形的扫描仪缓缓降下，蓝光如流水般拂过贺乔的面容。


    “瞳孔扫描完成。”机械女声提示道，“请将两手手指分开，放入识别区。”


    当贺乔的手掌按在纳米玻璃板上时，无数微不可察的激光束瞬间完成了指纹、掌纹乃至皮下血管分布的立体建模。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却让她后颈的汗**微微竖起——这种程度的生物信息采集，在末世前足以引发隐私权的激烈争论。


    “好了。”工作人员递回晶卡时，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游移，“生物识别完毕，现在二位可以...”


    两人再次踏上飞行器。


    这次，他们打算去基地商店看看。


    正当贺乔准备再次提速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乔姐？！是你吗？”


    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让贺乔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