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沙尘暴的呼啸声中，军用吉普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罗蒙斯上校下车时，战术手套上还沾着香槟的水渍——显然刚从某个庆功宴上被紧急召来。


    “哦，我亲爱的顾先生。”他伸手拂去顾千寒肩上的尘土。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博物馆的珍品，仿佛刚刚他的手下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情。


    “总统特批了两张船票。”防弹面罩后的眼睛扫过人群，“您有一分钟决定带谁走。”


    顾千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转身看向身后——顾老爷子的西装领口还别着家族徽章，只是金漆早已剥落；


    母亲正用孩童般天真的眼神数着沙地上的碎石；


    海叔的儿媳死死攥着女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少爷...”沈一突然上前半步，作战服上的血迹已经氧化成褐色。“求您，选我！我可以做您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


    那是三天前为顾千寒挡下激光灼伤的证明。


    运输机的涡轮开始预热，灼热的气流掀起沙浪。


    顾千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沈一。”


    声音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但战术记录仪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个选择。


    生物扫描仪的蓝光闪过两人面部时，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向前一步。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孙子手腕，将家族徽章塞进他的手心。


    “走！”老爷子猛推顾千寒后背的力道完全不像垂暮之人，“记住你血管里流着谁的血！一定要将顾家发扬光大！”


    两个西装革履的棕发男人突然冲出人群，说着正宗的老钱风英语。


    “我们花了三吨黄金！”其中一人挥舞着电子合约，全息投影上的总统签名已经变成“无效”字样。


    “我们不服，我们要登船！”


    他们抛弃家人，放弃贵族身份，现在却告诉他们不能登船。


    **响起时，血珠溅在顾千寒的战术目镜上，形成一片猩红的滤镜。


    那两个富商像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电子船票从他们僵直的手指间滑落，被沙尘迅速掩埋。


    “爷爷...孙子不孝!”顾千寒重重跪在滚烫的砂石地上，额头抵着顾老爷子的靴尖。“您保重！”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力量，一把将他拽起：“顾家的男人不跪活人！”


    拐杖狠狠戳向运输机方向，“快滚去星辰大海！”


    吉普车动了起来。


    顾千寒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海叔的小孙女在向他挥手告别；


    沈七的妻子默默流泪；


    而他的母亲，正开心地用血泊映出的倒影编着花环。


    突然，一个嘶哑的女声穿透沙暴：“千寒！”


    顾夫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发髻散开，在狂风中如旗帜般飞舞。


    这个精神恍惚了数年的女人，此刻眼神清明得可怕。


    她一把抱住儿子时，顾千寒闻到了记忆深处的茉莉香——那是童年时母亲梳妆台上的味道。


    女人的手指死死抠进他后背的作战服，“妈妈错了...”


    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儿子。


    为了顾鸿信，忽视他那么多年。


    让他从小就没感受到母爱，甚至还帮着他父亲伤害他。


    “好好活下去！千寒宝贝。”


    顾夫人突然推开儿子，“走！”


    她转身时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又是当年那个名震M市的顾家主母。


    顾千寒被沈一拽上吉普车时，看见母亲优雅地挥手。


    *


    星际飞船2号舰（假飞船）。


    钢铁巨兽周围，数百架运输机如同嗜血的蚊群般盘旋。


    尽管还有很多空位，但全副武装的士兵仍然用脉冲枪驱赶着试图靠近的平民。


    一个抱着孩童的金发母亲被冲击波掀翻在沙地上，丈夫已经被大兵枪击而死。


    舰桥内，漂亮国总统正用激光笔在全息投影上划动：“这里改成星条旗酒吧...那边弄个自由女神像的全息投影...”


    他的高级顾问们忙着将原本的生态舱改造成赌场。


    “叫新美利坚号！”能源部长拍案而起。


    “应该用总统名字命名！”国务卿不甘示弱。


    争论最终以星际飞船改名为“自由之舰”告终。


    “总统，200万席位正在高价拍卖。”


    “总统，倒计时归零前，一定能顺利搜刮全球最后一轮财富。”


    此刻，这帮人根本没有闲心关心华夏的地堡和星际飞船。


    甚至，漂亮国害怕华夏抢回“自由之舰”，所有兵力重心都放在飞船附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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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贺乔正站在华西备战基地。


    她指尖轻点，巨大的星际飞船如同神迹般刺破云层。


    绝望的幸存者们仰起头，看见船体上“华夏星际移民飞船-6号”的铭牌在朝阳中熠熠生辉。


    等飞船离开，她又再次挥手，将华西备战基地收进空间。


    *


    【地核临界倒计时：5天】


    倒计时在全息屏上跳动，但已经没人慌张。


    老人们牵着孙辈的手，年轻人搀扶着伤患，沉默而有序地走向接引光束。


    某个小女孩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将珍藏的糖果塞给维持秩序的士兵——那是她最后的财产。


    贺乔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华夏六大基地全部收进空间。


    中央基地、华北军事基地、华南军事基地、华东科技基地、华西备战基地，中原战略基地。


    她还搭着军方的运输机，去了一趟北极，接到了花花和小灰。


    不幸的是，北极的冰早就在极热高温下化成水，狼群也所剩无几。


    万幸，两小只还活着。


    *


    【地核临界倒计时：3天】


    而在“自由之舰”的中央拍卖厅，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下，穿着燕尾服的拍卖师正敲下最新成交价：“A-37舱成交！二十吨武器级铀矿石！”


    舰桥休息室里，总统懒洋洋地躺在真皮沙发上，智能按摩椅正为他做着肩颈护理。


    全息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拍卖金额让他嘴角上扬：“把大通铺的起拍价提到八百公斤黄金。”


    他抿了口82年的拉菲，“反正那些富豪藏着的宝贝还没掏空。”


    国务卿提醒道：“总统先生，倒计时不足72小时，咱们还是尽快出售船票，快速升空吧。”


    总统却摆手：“不急。”


    就在这时，国防部长急忙进来，“总统先生不好了，根据侦查，华夏的飞船根本不只两艘。”


    他颤抖着调出卫星画面——华北军事基地的量子屏蔽不知何时解除，一艘印着“华夏星际移民飞船-4号”的巨舰正在展开太阳能帆板。


    “这不可能！”总统的红酒泼洒在手工地毯上，“华夏虽是基建狂魔，但没有那么原材料，除非他们在末世前就已经在建造星际飞船。”


    “快去调查清楚，华夏到底有几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