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煦轻踩油门启动车子，宋知暖立刻感觉到脊椎有一股无形的力将她轻轻地往后推，身后又有一股柔软的力稳稳地托着。


    像是倒在一堆纸币上。


    就连车上散发的淡淡的意大利小牛皮清冽香气，闻起来像是金钱的味道。


    宋知暖在风中轻轻甩了下头，让风将头发捋顺，问道：“怎么换了一辆车？”


    沈淮煦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含着笑意：“说了，送你的礼物。”


    还真是专门送她的？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演给陆辰看的呢。


    “沈总，这就是你追女孩子的方法？”


    “怎么？不喜欢？”


    几百万的礼物，她也没那么不识好歹，说道：“还行，挺……”她想了想，决定不说“骚”，转而说道：“好看的。”


    沈淮煦低低地笑了一声，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现在是你在追我，当然应该你来想。”


    “嗯，也对。”沈淮煦应道，“不过，因为我在追求你，所以礼貌上还是要先问一下女士的意见。”


    宋知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灵悦耳，像是在风中奏鸣的风铃。


    沈淮煦扭头看了过来，便撞进她笑得弯弯的眉眼里。


    短暂的愣神。


    这三年里，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肆意这么明媚。


    大多数时候，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地端着，哪怕后面熟悉了，她在他面前也很少有这么松弛的时候。


    他本以为，直接用婚姻绑定两个人的关系是最方便快捷的，没想到那份协议，也成为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鸿沟，让他们一直无法靠近彼此。


    直到此刻，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协议了，婚姻关系也即将终止，她在他面前才会露出本来的性情。


    他突然有些懊恼，早知如此，他应该一开始就正式地追求她，而不是搞一个什么破协议。


    “我们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怎么样？”沈淮煦问道。


    宋知暖没什么异议，一般的情侣约会也是这样，她点了点头应道：“可以。你安排。”


    饭后，他们到电影院挑了一部正在上映的爱情片。


    宋知暖还有些担心，问道：“爱情片你可以吗？”


    她感觉男的好像都不太爱看这些情情爱爱的电影。


    沈淮煦却应道：“可以。我正好学习一下。”


    “学习？”


    “嗯。”沈淮煦一本正经地说，“学习一下别人怎么追女孩。”


    宋知暖：“……”他是认真的吗？


    他们看的是一部爱情喜剧，时长不到两个钟。


    宋知暖不时被电影戳中笑点，扭过头想跟沈淮煦寻找共鸣，却发现他一脸正经还带有点严肃的样子，好像还真的像好学生在认真上课。


    宋知暖凑到他耳朵旁，压低生硬说：“你该不是真的在学习吧？没用的，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你要是也这么捉弄我，我肯定一巴掌过去。”


    沈淮煦转过头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半响，他轻声说道：“嗯，我领教过。”


    她的巴掌。


    宋知暖也想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发现你真的很记仇。”


    说完，她也不想理他了，转过头去认真看电影。


    剧终。


    宋知暖牵起沈淮煦的手，说：“走吧。”


    沈淮煦却用力地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座位上：“等等。”


    “等什么？”


    “好像有彩蛋。”


    “彩蛋？”宋知暖不太相信，“一部爱情片也有彩蛋？”


    “嗯，听说。”沈淮煦看着一本正经，不像撒谎。


    宋知暖抬头四处张望，其他人都陆续离场了。


    “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看其他人都走了。”


    沈淮煦却还是坚持：“等等看吧。”


    既然他这么说，宋知暖也不劝了。


    她在椅子上坐好，现在荧幕上还在播着一长串工作人员名单。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将一部电影的所有工作人员看完。


    直到，荧幕彻底变成灰白。


    宋知暖扭过头，一副“你被骗了”的表情，说道：“没有彩蛋。”


    “再等等吧，估计很快就有了。”


    宋知暖不理解：“你还不死心啊？”她抓起他的手，说，“走吧，等下扫地的阿姨都要来赶我们走了。”


    可是，沈淮煦却像一尊石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知暖自己站起来，打算用力将沈石像也拽起来，这时荧幕却再次亮起。


    沈淮煦没说话，但她却听到沈淮煦的声音：“宋知暖。”


    宋知暖动作一顿，缓缓地转过头来，看见沈淮煦竟然出现在荧幕上。


    他站在屏幕中央，拿着一份文件，看着她说道：“还记得一年前我们签的这份协议吗？这应该是我做过最荒唐的一件事了。所以，现在我想告诉你，我要提前终止这份协议了。”


    说完，他直接将手上的协议撕掉：“宋知暖，当初我决定跟你协议结婚时，我对自己说，这三年内，如果你能爱上我，我就撕毁协议。如果你不能爱上我，我就放你走。但我现在想食言了，不管你有没爱上我，今生今世，我都想让你当我的妻子。”


    “因为，我跟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舍不得跟你分开。”


    “宋知暖，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真正的沈太太吗？”


    宋知暖怔怔地看着荧幕，这就是沈淮煦说的彩蛋？是他的告白？可是，这……这说的话，怎么怪怪的？


    她转过头：“沈淮煦……”


    沈淮煦刚好站了起来，迎上宋知暖的目光，似乎看懂了她内心的疑问，说道：“是我两年前录的一个视频。”


    “两……两年前？”


    “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沈淮煦继续解释道，“你还记得，当时我本来跟你约定，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去看电影。”


    宋知暖的记忆也被带回了两年前，她记得，那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沈淮煦的时候。但是，她很害怕，所以她强迫自己和沈淮煦保持距离。


    她不仅拒绝和沈淮煦去看电影，还打了他一巴……


    难怪他刚才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她懊恼又后悔，反而责怪起沈淮煦：“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喜欢我？”


    沈淮煦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脸上，有些委屈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把我打得有多痛。宋知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你第二天还要跟我说，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宋知暖，我也有尊严，也有骄傲，一而再地一个女孩子拒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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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我又还怎么敢再跟你表白呢？”


    那个巴掌像是从两年前穿越过来，打在宋知暖的脸上，她不仅脸疼，就连心也疼得皱巴巴的。


    她抚摸着沈淮煦的脸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我当时真的，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我更不敢奢想和你能有进一步的发展。我当时真的，很乱，也很害怕……我……”


    “嘘——”沈淮煦伸出食指按在宋知暖的嘴上，让她别说话。


    “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个影片，不是想秋后算账，让你自责。宋知暖，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真的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你了。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是认真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她伤害了他，他不仅不责怪她，反而还安慰她。


    宋知暖的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疼痛、愧疚全都杂糅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那晚说，你也被喜欢的人拒绝过，也试过将很爱很爱的人从身体剥离出去，那个人……是我？”


    沈淮煦有些无奈地笑了：“你到现在还要问这个问题吗？宋知暖，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能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说实话，那次回美国后，我刻意不跟你联系，也不回国，我是真的希望把你忘记。但我做不到。要忘记你，是一件比你还不爱我更痛苦的事。”


    宋知暖第一次感觉到，被爱是一件这么奇妙的事。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有一个人把你放在心尖的位置，用自己的生命将你包裹起来。因此，你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着他。你露出尖锐的触角，会把他刺疼。你变得柔软，他会安心。


    她张开双手，向前投入沈淮煦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对不起，沈淮煦，我以前一而再地扎你的心，你是不是很痛？”


    沈淮煦双手也搂着宋知暖，他感觉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宝物，突然张开双手，反过来拥抱着他的心，将他的心紧紧包裹、填满。


    “痛过，可是这也是爱的一部分。爱会带来痛，痛也会生出爱。有时候，我们也通过痛来分辨爱。”


    “我不后悔爱过你，也愿意爱你一辈子。”


    宋知暖突然从沈淮煦怀里挣脱，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口：“这个补偿可以吗？”


    呼吸倏地凝滞，明明两人已经做过更加亲密的事，但他依然会为宋知暖这个动作心动。


    沈淮煦双眼在昏暗的影厅变得很深，像是两口深潭，正沉沉地看着宋知暖。


    打了他一巴，现在亲一口当补偿？


    “宋知暖，你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宋知暖抿了抿嘴，她只是想为自己的举动向沈淮煦道歉。


    她想要弥补他，可是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沈淮煦对她太好了，她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但是……”沈淮煦幽幽地说，“两年了，是不是应该再付点利息？”


    嗯？利息？宋知暖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他指的这个利息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些商人果然什么都要谈钱啊！


    “你要……唔！”


    宋知暖本来张嘴想问沈淮煦要什么利息，没想到话刚出口，她的嘴就彻底被含住了。


    沈淮煦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所有的话，都被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