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颜馆乱作一团，那只猫在货架上乱窜，胭脂盒噼里啪啦扫在地上，姑娘们也害怕的蹲下。


    “书宁！”李兰儿捂着头在角落，声音发颤，“珍品架上的胭脂不能打翻了！”


    猫还在屋里窜梭，连王氏这个主人都抓不到。柳书宁从后门抓了个晾晒筛子，对准猫一下一个箭步扑过去，罩住了正往货架上的猫。


    店里恢复平静。


    柳书宁忙道：“大家不要惊慌，许是什么东西刺激到它了。”


    “我的豆子！”王氏提着裙摆心疼的叫着。


    豆子？


    柳书宁低头看筛子下炸毛的猫。


    待猫儿冷静之后，揪起猫它的后脖子提溜起来。它显然是被香味刺激到了，眼泪汪汪，不停打喷嚏。


    王氏一把夺过猫抱在怀里：“你怎么这样对我的心肝！”


    柳书宁：“……”


    还没找她算账，倒是责怪起别人了。


    王氏嘴里念叨着要带猫看病，柳书宁拦在她面前：“夫人且慢，你要赔钱。”


    “赔什么钱？”


    柳书宁指着一地的狼藉。


    将打碎打翻不能再用的东西在她面前算价。最后是三两银子。


    “多少？三两？”王氏声音陡然拔高，“打翻了几份样品，要三两？你们要抢啊！”


    柳书宁翻开账册：“我已经算好了，最贵的是未拆封的玉女粉和骡子黛一支。”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王氏说道。


    “没事。”柳书宁将那页纸撕下，“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清单列个字据。”


    “我不识字。”


    柳书宁从抽屉拿出印泥：“画押即可。”


    这王氏抱着猫进退两难，柳书宁眼睛扫过她腕间银镯。


    王氏注意到她的眼神，将袖子盖住手：“那我要那些被打翻的东西，不能白给你们钱。”


    白给？


    说得这么轻巧。


    柳书宁唇角微微上扬：“自然。”


    她示意李兰儿将残粉断黛放进盒中。


    王氏掏钱狠狠放下桌子。碎银和铜钱落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收拾完狼藉，柳书宁已经筋疲力尽，揉着发酸的胳膊去后院洗脸。井水冰凉，她掬水拍在脸上，水珠打湿了手腕处的衣料。


    “又闹出了什么事？”荣月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柳书宁随手抹了把脸：“你应该知道了吧。”


    荣月递来一块手帕：“我只是想从你口中听到。”


    柳书宁没接，衣服本就湿了，索性擦了脸。


    荣月收回手帕，抛来一个香囊。


    柳书宁接住了：？


    “人人有份。”她说完又走了。


    香囊鼓鼓的，柳书宁嗅到了小苍兰的味道。


    -


    又是一日休假，阿芷从学堂归来。要找柳书宁挽发髻，看到院子里不在，往前屋去。荣月叫住阿芷：“阿芷，你有了新姐姐，就忘了我的好。”


    “姐姐别生气嘛，你的香是最好的。”阿芷扑到她怀里撒娇，扭成了麻花，“就是梳头总扯疼我。”说完一溜烟往前厅跑。


    荣月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慢点跑。”


    柳书宁给阿芷挽发，扎了个双髻，插上小花。


    阿芷照着镜子：“真好看！”


    瑾娘突然探头：“书宁，员外夫人到了。”


    柳书宁给阿芷插上最后一朵绒花，连忙起身接待客人。


    董夫人随着一位女眷和三位丫鬟进入，柳书宁指引着她们往后去。


    “我们店主去了别处采购，我姓柳。”


    董夫人点头，跟着柳书宁来到雅间。


    瑾娘将茶端来，在门口被柳书宁拦住。


    “瑾娘，这是何时的茶。”


    瑾娘答道：“刚烧的。”


    柳书宁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眉心微蹙。苦涩，泡得太久。


    “这……”瑾娘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柳书宁摇头：“茶有些凉了。可否帮我拿来茶叶和热水，我现场为客人泡茶。”


    瑾娘点头，去准备。


    柳书宁进屋，脸上挂满笑容：“不知董夫人和小姐今日想要什么妆品，前些日子刚到了一批新的胭脂水粉。”


    “要些护肤的膏。”董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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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娘也将茶水端来。放在桌面上。


    “已经叫人去拿，我来为二位沏茶。”


    柳书宁过去，执起茶壶注水与青瓷杯子中。水声与杯碟相碰撞，清脆声如珠子落入玉盘。轻轻摇晃后将水倒出。


    将茶叶放入杯中，盖上杯盖轻轻摇晃。打开盖后，茶香与茶水的温度混着，沁出浓郁茶香。再向里注水，茶盖在杯沿划过，刮下余沫茶叶沉底。柳书宁拿起杯子，露出一个小口将水倒出。


    重复一遍相同的动作，再注入热水，茶叶在杯中旋转。香味四溢。盖上盖子，端起为董夫人和小姐倒茶。


    杯碟倒扣，茶杯微微倾斜，柳书宁将茶盖斜立于碗口。


    “请用茶。”柳书宁做了个手势。


    董夫人接过茶盏，茶汤入喉，她眉间舒展：“真香，比茶店的茶还要好。”


    柳书宁拿起茶壶续水：“是我们店主亲自去挑选的新茶，每次只购入一些，比茶店的还要新鲜。”


    花露和膏脂也摆放在董夫人面前。柳书宁为她们一一介绍，为她挑选了敷在脸上的珍品融膏。


    “夫人，恕我直言。我看您有些乏力，眼下青灰。”柳书宁说，“最有效的还是睡个好觉。”


    董夫人确是因为最近府里操劳的事情太多。


    “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一堆事。过几日还要去外地，脸上不知何时才不这么憔悴。”


    “我们店的香也不错。”柳书宁提议说。


    “不过我对安神熏香不是很了解，我们店有个技艺高超的香侍，她会专门调制。再者，您要是怕来不及改善，也可以用些遮住瑕疵的妆品，我可以给您推荐。”


    董夫人满意点头。


    谈话间，陪同的小姐看重了柳书宁脸上涂抹的胭脂。


    “你这个胭脂是什么色？”


    董夫人皱眉，拍拍她的手：“胭脂水粉你不适合。”


    柳书宁定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有其他的胭脂一样的色，清透不伤皮肤，更适合小姐你。不过小姐年轻，脸上本就红润有光。小姐太瘦，吃些滋补的膳食，也能让皮肤更加白嫩。”


    董夫人忽然轻笑：“你倒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