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蔬菜、肉类，轮番上阵，热气蒸腾，手下无数美食，尽数被扫荡入腹。


    火锅汤底越煮越浓，红油滚滚翻腾，她吃得双颊泛红，额头沁汗，嘴里又麻又辣，却舍不得停下筷子。


    “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啊！”


    吃饱后往后一仰，靠在地上，抬头看着夜空，星辰璀璨，海风带着一丝凉意，火锅汤还在咕嘟咕嘟地滚着，她舔了舔嘴角的辣味，嘴里还残留着海鲜的鲜甜和火锅辛香。


    这一锅火锅，把她直接拉回了人间的美好。连心里都舒坦了几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徐然是被晒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撑起身子，望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已经快到正午了。


    没有表也没关系，时间是靠天色判断的。她记得救生艇上有几个乘客手腕上似乎带着机械表，但那些人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她实在不想去碰。


    反正，只要太阳还在天上，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


    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削好的笋干拿出去晒上。


    这东西她打算每天多囤点，反正顺手的事，路上捎带着采就行了。等哪天天气变糟，她就能靠这些存粮撑过去。


    咸鱼是可以躺着，但饿着的咸鱼……会死的。


    不过，今天的重头戏可不是晒笋干——


    今天，她要垒个灶台。


    上次见到土灶台，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奶奶家还在农村，做饭用的还是土灶台。灶膛里塞满了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着，锅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饭咕噜咕噜地翻滚。奶奶一手掀开锅盖，一手把长长的烧火棍递给她，让她这个小不点儿帮忙添柴。


    她拿着烧火棍在灶膛里鼓弄，火星子时不时蹦出来，落在地上又很快熄灭，红彤彤的灰烬映得脸都暖暖的。


    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趁奶奶不注意，往灶膛里塞两个红薯，再用柴火盖住。等到饭好了，锅盖一揭开，热气腾腾的饭香扑鼻，她就蹲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眼神却忍不住往灶膛里瞟。趁奶奶端锅的功夫，飞快伸手扒拉出红薯，衣角随便擦擦灰烬，烫得直吸气也要赶紧剥开皮咬上一口。


    那味道，焦香软糯，皮被烤得脆脆的，咬开还能流糖。


    人间绝味！


    奶奶每次看见她偷吃，嘴上骂她调皮，手上却动作不停，把剩下的红薯剥好递过来，说是“反正都烤了，扔了怪可惜”。


    后来，家里换了煤气灶，再后来，煤气灶也换成了电磁炉。她长大后离开村子，搬到了城市，家里的土灶台拆了，灶台上的锅锈了，那个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塞红薯的小孩，也早就成了大人。


    现在，她该给自己再垒一个灶台了。


    灶台的位置得挑好，不能离洞口太远，省得烟排不出去，也不能太靠外，免得风大火焰不稳，刮得她满脸烟灰。


    最好的办法，是找个靠近洞口的角落，既能挡风挡雨，又能让烟气顺着洞口排出去。


    绕着洞口转了一圈，挑来挑去，最后盯上了墙边的一个角落。这个地方有天然的石壁能当挡板，还能省点泥巴和石头。她抄起铲子，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范围，接着，撸起袖子，开始挖。


    这破岛上可没有水泥红砖，灶台只能靠泥巴和石头来砌，泥巴如果不够黏，烧个几次就得塌。想象一下，饭正炖着呢，灶台突然坍塌，汤撒一地，碳灰满锅。


    所以，她得先挖个浅坑，让灶台一部分嵌进地下，这样能让泥巴和地面贴合得更牢，防止哪天正烧着火，整个灶台塌个稀巴烂。


    再一个，直接在平地上生火，热量容易散掉，柴烧得快，锅底却热得慢，光费柴不顶事。挖个浅坑，把火堆嵌进去，热量就能聚拢，火烧得稳，还省柴。


    第一铲，破土动工！


    铲子“哧”地一下插进土里，没什么阻力，徐然有点小得意，感觉这活应该不算难。可下一秒，用力一抬——


    好家伙，这土是真沉！


    泥土粘成了一整块，死死地扒住地面，硬生生让她的手腕一抖，差点连人都带进坑里。她咬咬牙，两手握紧铲柄，把那一坨泥巴费劲地倒到一旁。紧接着又是一铲、两铲……


    最开始还能兴致勃勃地刨几下，可没几分钟就意识到——


    这土！怎么！这么！难！挖！


    表层的土还算松软，随便一铲就能翻开，可往下两寸，泥土就变得又硬又黏，甚至还带着石块，铲子下去只能刮掉点表皮，完全撬不动。


    “行啊……”她甩了甩酸胀的胳膊，眼神一凛，直接改战术。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先用铲子在地上戳出一圈浅浅的边界，把整个灶台的基础范围划定，接着不再硬铲，而是换成一点点刮削的方式，尽量从土壤的缝隙下手，把大块的石头一点点撬开。


    果然，这招有用！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至少不会再和那些黏得像膏药一样的土块和大石头硬碰硬。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个比脸盆大些的浅坑终于成型，深度大概十厘米。徐然站起来，捶了捶腰，望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坑，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小猫挠地。


    不行，这点深度根本不够！她要的是高端聚热型灶台，不是随便刨个坑烤地瓜！


    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再战！


    接下来的时间里，铲子翻飞，泥土乱溅，她手脚并用地刨土、搬土、抛土，干得热火朝天。随着坑越挖越深，汗顺着额头往下滴，随手一抹，手上的泥巴和汗混在一起，直接把脸涂成了花猫。


    但她哪有空在意这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半米！至少要挖半米深！


    ——十五厘米！


    ——二十厘米！


    ——二十五厘米……


    加油，徐然！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你要给自己挖一个能代代相传（至少撑个几个月）的灶台！


    终于，在持续奋战了快一个小时后，她的坑总算达到了理想的深度。


    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胳膊，接下来，该搞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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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这破岛上没现成的黄泥，凡事还得靠自己。她得就地取材，自己调。


    湿土加水拌匀，再掺点细沙和干草增加黏性，免得干了就裂。大体原理她是懂的，具体操作嘛……先试试再说。


    徐然选了块顺眼的地方，二话不说，徒手开干。


    先刨出一堆湿润的泥土，堆成座小土丘，再又翻找了一些细沙和枯草，一股脑儿全丢进去。


    好，泥沙草齐活儿，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一步：搅拌！


    没合适的搅拌工具怎么办？算了，小时候看泥瓦匠砌墙，都是直接上脚的，反正这破岛上也没人看，形象算个屁。


    于是，徐然脱了鞋，深吸一口气，站稳，双手叉腰——


    “上了！”


    抬起一只脚，“啪叽”一下踩进湿泥里，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冰冰凉凉、黏黏糊糊的触感，简直像把脚塞进了一锅没煮熟的米糊里。


    她左右踩踏，前后揉搓，踩着踩着，竟然诡异地想起了踩葡萄榨酒的场面。


    “一二！一二！捏捏踩踩捏捏踩踩！”


    泥巴在她脚下越来越均匀，脚底越来越滑，整个人也越来越危险。


    “卧槽——”


    身体猛地一晃，险些一屁股坐进泥坑里！


    扭腰！甩胳膊！踮脚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拼命配合求生本能，千钧一发之际，终于稳住了自己。


    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看脚下的泥巴，感觉它们在嘲笑她。


    “……行啊，差点被自己搅拌的泥给阴了。”


    但这一番折腾下来，泥巴倒是彻底和沙子、干草混合均匀了，颜色深了不少，黏性也看着不错。她抓起一小团，搓成一坨，往地上一摔，看着它稳稳摊在那里没有散开，心里顿时一喜。


    终于可以砌石头啦。


    洞口附近散落着一堆石块，之前看着碍事，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专门挑了些表面平整、形状方正的石头，搬到灶台坑附近，一块块码好。


    先围出个大致的框架，把四周垒起来，形成灶膛的雏形。每垒一层，就往石头缝隙里糊上一层泥巴，再用手使劲压紧，确保石头不会晃动。


    “这块……不行，太松了。”


    “这块不错，卡得严丝合缝！”


    就这么一块块调整，耐着性子来回试，反复调整角度，直到每一块石头都彼此卡得牢牢的，整个框架稳如泰山。


    石头被围成一个大方框，中间的灶膛就此成形！这是用来烧柴火的地方，四周的石墙能够保住热量，热气不容易乱跑，能大幅度提升燃烧效率，省柴！省火！省力！


    正面的灶口，徐然特意留了个二十厘米宽的开口，这样方便添柴火，也能随时伸烧火棍调整火候——虽然她现在连锅都没有，只有个奶粉罐，但先把灶弄出来总没错，未来再慢慢升级。


    等以后搞个大土锅，直接炖一大锅肉汤随时喝，岂不是美滋滋？


    灶台基本搭出来了，但问题还没解决——排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