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听今晚出门的时候走的急，抓着手机扔进衣服兜里就打开门走了，全然忘记了鞋柜上的钥匙。


    爸妈睡得早，这个点乔听也不忍心让两老起来开门。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常常熬夜的乔望身上，乔望今晚没演出也不排练乔听走的时候房门紧关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联机打游戏。


    谁知道电话打了十几通也没人接，声控灯操控时亮时暗的楼道里，唯一能回应乔听的，是电话里的机械女声。


    “早知道就把家里的锁换成密码的了。”乔听站在车边上叹气，屏幕上地时间显示四点，好在明天是周末，要不然她可能会选择通宵去上班。


    “去我那儿将就一下？”裴祁提议道，挑眉看着乔听。


    意料之中的，乔听摇头拒绝。


    “孤男寡女，不行。”断绝裴祁的提议。


    “总不能在大街上待到天亮开门吧？”车窗摇到底，他一手搭在床边，撑着脑袋，所有的目光都只在她身上。


    乔听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烦躁，本来是舒舒服服入睡的一晚上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乔望那家伙，平时明明打游戏到天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睡觉手机也要静音了。


    想当初他去酒吧驻唱演出没带钥匙，都是乔听不情不愿地起来给他开门。


    小区对街有亮光，乔听的目光投了过去，想起对面有家快捷酒店。


    郁闷消散了些，结果双手插进裤兜里摸索一阵，脸色又沉了下来。


    “怎么了？”裴祁疑惑问道。


    乔听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尽是无奈，“你带身份证了吗？”


    ——


    “大床房还有吗？”


    乔听手里夹着裴祁的身份证，穿过大厅来到酒店前台，将身份证滑了过去。


    前台接待看了眼电脑，客气地回了句：“还有的。”


    乔听点点头，“嗯，开一间。”


    前台拿起身份证，看向了站在乔听身边的裴祁，“女士，还需要出示一张您的身份证。”


    乔听微愣，刚才灵光一闪倒是忘记了现在规定严格，只要是入住的都必须有本人的身份证。


    看出乔听的错愕，前台女生指了指台上的告示：“我们酒店现在是接受电子身份证的，按照流程出示电子版身份证也可以登记入住。”


    乔听的松了口气，道了声谢，按照牌上的提示没一会儿就操作好。


    “现在还有一间情侣大床房，需要帮您二位…”


    “我们不是情侣。”听见情侣大床房几个字，乔听连忙摇了摇手，“他不入住。”


    “抱歉，那我现在就为您办理入住。”


    等到拿到房卡，乔听将身份证还给了裴祁。


    途中瞟了眼卡上的证件照，还是大学时期的那张，比现在青涩很多。


    都说证件照是见照死，可相上的裴祁倒是如一的俊朗，大学时期丢过学生证，被人捡到发到表白墙上，还被不少人索要联系方式。


    “还没找到代驾吗？”


    粗略算下，从她到家门口再出来加上其中门外盘旋打电话的时间，裴祁应该早就离开了才是。


    “太晚了，不好找。”


    “先生是要找代驾吗？”方才给乔听房卡的前台小姐轻声询问道，一边说着一边推出了堆积在酒店前台的名片。


    “他们和我们酒店是有合作的，24小时都有人接单。”


    名片捏在手心，尖锐的一角被指尖卷起变得皱巴巴的。


    睫毛下压挡住头顶射下的灯光，掩藏之下的眸子晦暗不明，裴祁低低地回了句：“嗯，谢谢。”


    “既然找到了，那我就先上去了。”乔听拍了拍脸，短暂止住困意。


    挥了挥手向裴祁告别，转身走去电梯间。


    本来是想定个钟点房等到平常王女士起床时间回去的，转念一想又不愿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干脆趁着周末睡到自然醒补补精气神。


    走进电梯，乔听点开微信，找到乔望的头像，按下语音键就迫不及待道：


    “乔望，你下次别想着我再帮你开门！”


    ——


    一乔听这一觉睡到了周六中午十二点，睁开眼缓和了会儿习惯性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后，左翻右翻挣扎了几分钟才肯掀开被子起床。


    睡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的。


    周围的外卖都吃腻了，乔听想起这家酒店有自助午餐，之前和乔望吃过一回，食材新鲜种类多口味好，于是简单洗漱完换上衣服就去了二楼的餐厅。


    这个点餐厅的人多，乔听绕着食品区逛了一圈，拿了个盘子选了些自己爱吃的东西。


    选好食物，环视用餐区一圈，最终只找到角落里的双人桌，盘子刚放下，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拼…”


    话语在抬眼看见对面的人脸后戛然而止，“裴祁？你怎么在这儿？”


    他昨晚不是找代驾回去了吗？


    “来餐厅不都是吃饭的吗？”比起乔听的惊愕，裴祁倒是淡定很多，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喝起了果汁。


    “昨晚没回去？”


    裴祁点点头，脑袋上还绑着昨晚去医院护士给弄的绷带。


    “不是有代驾吗？”


    “代驾说太晚了不接。”眼底落下的阴影遮住眸中闪过的心虚。


    “前台不是说二十四…”


    裴祁轻咳了声打断她，“快吃吧，不吃一会儿都凉了。”


    心里觉得奇怪，但美食在前也没那么多功夫猜来猜去的。


    先是咬了口盘子里切好的牛排，鲜嫩的牛肉配上口味刚好的黑胡椒汁倒是把食欲彻底打开。


    这一刻，什么减不减肥的都不重要的，只想一顿把所有想吃的食物都吃个遍。


    “虾你吃吗？”


    裴祁戴着手套面前的小碗里都是刚才剥好的白灼虾。


    乔听当他是剥的多要分享，于是趁着用纸擦嘴的间隙点点头。


    裴祁把小碗递到了她跟前，“吃吧，都是你的。”


    “你不吃吗？”


    乔听用筷子夹起一只虾，在蘸料里浸泡了下随后再送进了嘴里。


    “突然不想吃了，只想剥虾。”


    “…哦。”


    “下午继续休息？”


    乔听摇摇头，喝了口接的橙汁，“要去医院一趟。”


    听到医院两个字，裴祁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她：“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乔听解释道，“是一个好朋友，也之前在原来的公司一起工作的同事。”


    乔听简短地同裴祁解释了俞念的处境，并在过程中忍不住回忆了下当初一起创作时候的美好时光。


    “本来都说要发布了的，结果公司倒闭了项目也就黄了。”


    “小念为这个项目付出了不少，一次次更改一次次精修，那是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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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她的精神所托。”


    裴祁颔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她为什么不跟着来创优？来了创优，照样能有机会继续原来的创作。”


    “哪有那么容易。”乔听叹了叹气，“现在什么都要听从资本的，一个从心的创造崛起几乎不太可能。况且其实那个项目的定义虽然是在维护女性的心灵健康找到精神所托，但目前社会上这个意识的崛起毕竟是少部分，出来以后指不定会受到多少言论攻击。之前老板要求整改有一部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创优游戏目前成熟的团队太多，哪有领导会在新员工一来就让独立制作的？”


    与其说是站在俞念的角度说话，不如说这些同样也都是乔听的肺腑之言。


    “梦想梦想，学技能的时候想的是梦想，奋斗的时候想的是梦想，可是终究是想，梦醒了，才明白这条路有多不好走。”


    “算了，不说了。”这样的话题让乔听不禁感到压抑，“梦想会结束，可是生活会不停继续，现在只要小念能醒过来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见乔听如此，裴祁也没再说下去，默默低头继续用餐。


    ——


    “哪家医院，我送你。”吃完饭退了房，乔听站在街边打车。


    “不用，你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见她埋着头等待对面的司机接单，裴祁刚想开口再次劝说，身边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乔听。”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裴祁皱了眉，往声音的主人方向看去，觉得有些眼熟。


    “之珩哥，好巧。”


    梁之珩看着乔听的笑容点了点头，黑眸一转看了眼她身边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以及他们身后大大的酒店名字。


    “怎么在这儿？”自动忽略掉乔听身边的人，梁之珩的眼里只装了一个人。


    “昨晚回去的时候没带钥匙又太晚，乔望那小子手机静音没法给我开门，就在这边凑合了一晚。”


    梁之珩笑了笑，“下次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晚上不静音。”


    梁之珩走近，裴祁才在脑海中搜索出他这张脸。


    那天在小区门口接乔听的男人。


    “我的手机也不静音。”裴祁的声音突然加入这场对话，看向梁之珩的那刻，眼神里没多少所谓的善意。


    “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上次送乔听回家的上同事吧。”梁之珩不怯地对上裴祁的目光，语气中带着特有的淡漠。


    “嗯，他碰巧…也来这家酒店用午餐。”说在这儿开房好像有些别扭。


    梁之珩又问她下午的安排，乔听就把要去医院的事情简单告知。


    “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


    梁之珩笑了下，“我恰好也要开车去那边，我送你。”


    正好顺路的话还省了灯师傅接单的时间，乔听点点头答应，“那谢谢之珩哥了。”


    梁之珩的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两人刚要迈开腿开，身后跟上了裴祁。


    “你车在这儿呢。”乔听指了指昨晚停在周边的SUV。


    裴祁轻咳了两声，装作听不见乔听的话，“顺路的话，那麻烦这位朋友也送我一下了。”


    目光交集，似要擦出些火光来。


    “你的车在这儿。”乔听不明白这家伙想干嘛，但还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裴祁看她一眼。不急不忙地说道：“车子没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