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婴儿哭14
作品:《华京迷案录(探案)》 房间中,五个十岁左右的小药童排排坐在软塌上。
软塌狭窄,五个孩子紧紧挤在一起,缩成一团不肯分开。五双眼睛盯着刚刚进屋的谢汐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充满害怕和戒备,仿佛下一秒就要钻到地底。
谢汐楼放缓脚步,从挎包里摸出一把糖,摊开手掌递到他们眼前:“饿了吧?先吃把糖垫垫肚子。下午刚在西市口买的,排队的人可多了,你们快尝尝。”
没有孩子能拒绝糖块。
年岁小的孩子眼神逐渐犹疑,目光聚焦在糖块上,吞咽着口水,不敢伸手拿。年岁最大的孩子瞧着倒没那么想吃,却在犹豫片刻后,咬牙伸手取糖。拿到后闻了闻糖块确认无异样后,将糖块分给其他几个孩子。
谢汐楼看着这个像是兄长的小少年,笑眯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垂着头,声音有细微颤抖:“当归。”
莫不是每个药童都取了个药材名吧?
谢汐楼蹲下身,仰视面前的小药童:“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的爹娘呢?”
当归怯怯地摇了摇头:“我没爹娘,从小就跟着阮伯伯。”
谢汐楼指着一旁的孩子:“那他们呢?还有其他那些小药童,都同你一般没有爹娘吗?”
当归点头:“他们也是没爹娘的孩子,阮伯伯将他们带到院子中,抚养长大。阮伯伯人很好,他找了郎中教授我们医术,他说我们要有一技之长。”
谢汐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的孩子不算瘦弱,确实不像吃过苦的模样,若是跟着亲生爹娘,未必有如今餐餐饱食的日子。可如果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应当还是想跟着亲生爹娘,在有人全心全意呵护的环境中长大吧?
谢汐楼握住他的手腕,无视他的挣扎,掀开他的衣袖——
小药童的胳膊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最旧的几乎没有痕迹,最新的也已退掉结痂,如一条一条的毛毛虫,盘踞在他的手臂上。
分明是割臂放血的痕迹。
她猜的没错,这些药童都是血奴,阮奇在他们还是婴孩时,将他们偷走带在身边,一边用他们的血熬制回春汤,一边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抚养他们也不是因为好心,不过是为了取更多的血罢了。
谢汐楼用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疤痕:“疼吗?”
当归摇摇头:“不疼。”
“多久取一次血?”
“三个月,每次取半碗到一碗。”
谢汐楼将其余几个孩子的衣袖依次掀开,每个孩子的胳膊上,都有如当归一般的伤痕。
“每个药童都如同你一般吗?”
“年纪小的弟弟们取得少些。”当归抓着谢汐楼的手,“姐姐,阮伯伯真的是好人。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阮伯伯说了,他养我们,不用我们付钱,只需要定期放些血给他。放血死不了人,我们不碍事的。”
当归身边的小童也弱弱道:“姐姐,当归哥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因家中贫苦,被父母丢弃的孩子,是阮伯伯救了我们,抚养我们长大。你若将他带走,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去当乞丐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逐渐带上哭腔。
谢汐楼望着他们,心存不忍,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们真相。
“自你们来到华京后,你们的阮伯伯应当又带回了几个男婴吧?难道他们也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吗?”谢汐楼盯着面前的当归。
当归抿紧嘴唇,不说话。
这五个孩子已然是略明事理的年纪,偷婴案在华京闹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就算他们鲜少外出,济世堂人来人往,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
“你可知阮奇为何要你们的血?”
当归迟疑:“阮伯伯说我们的血是世间最干净的药材,可治疑难杂症。能救人,总是好的,”
谢汐楼想问他们是否心甘情愿,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不过是些命运握在他人手中的孩子罢了,他们就算有心反抗,又如何能拗过那一群供养他们衣食住行成年人?
……
院子中跪着的人很快被押送往大理寺大狱,整座宅子只剩十几个半大不小的小药童,不知该如何安置。
齐正看着十几个站成一排,怯生生的孩子,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陆回扫过他们,淡淡道:“送到京兆府。”
齐正愣了:“京兆府?”
“本就是他们的案子,京兆府无能以至半年都破不了,只能让大理寺帮忙收拾残局。如今凶犯已归案,本王帮百里木保住他的官位,他难道不该付出点什么?”
齐正肃然起敬:“属下这就去办!”
济世堂的人和药童被带走后,宅子中只留下了大理寺的人。他们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宅子内所有与案件相关的物件聚集起来,堆在院子里。
黑夜到了尽头,天色逐渐灰白,手中的油灯不似来时亮眼,万物在苍穹下逐渐显形,从黑色墨块到有了斑斓色彩。
谢汐楼打了个哈欠,恍然惊觉这一夜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陆回注意到她的困顿,将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肩头,谢汐楼推了下他的手:“我不冷,你穿上,莫要感染风寒。”
“这披风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这里只有你需要这它。”
虽是午夜,到底只是初秋,有几分凉意,远不到穿披风的时候。谢汐楼扫了一眼院子中的人,都只穿着一层单衣,不少人的额角鬓边甚至渗出汗意。
确实只有她冷。
谢汐路愣神的功夫,披风已被系牢,她低头瞧着两件叠在一起的披风,哭笑不得:“全华京都找不到比我穿得更多的人了。”
大理寺官员忙忙碌碌走来走去,无人在意站在院子中的他们。有人将一打册子扔到地上,其中一本滑到谢汐楼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翻开来看,陆回接过她手中的油灯,提起为她照亮册子上的字。
竟然是个账本。
账本中详细纪录济世堂这些年的支出收入,从最开始的略有薄利到如今盆满钵满。
谢汐楼看得咂舌:“卖回春汤竟然能赚这么多!早知道卖药这么挣钱,我还赚什么官府赏金?我编个归元汤的方子,主打起死回生。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灌下去,一成可能复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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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试试?”她越想越兴奋,“这要赚多少银子啊!说不定比你琰王府的身家都要多!”
陆回嗤笑:“你当华京权贵的钱这么好骗?”
谢汐楼腾出一只手指,伸到他眼前左右摇晃,满脸信心:“这些权贵最怕什么?他们才不怕被骗钱,他们怕的是名声有损,怕的是被人戳脊梁骨。我只要把这归元汤和孝道、夫妻情深绑在一起,不怕没人主动吃这个哑巴亏。”
陆回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半真半假:“听你这么一说,到真有点意思。你什么时候开始卖药?到时候我出些银钱助你将这生意开起来,后面盈利后咱俩平分。”
谢汐楼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她继续翻账本,边看边道:“阮奇带着这一群人,每三年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确实聪明。他如果不来华京惹了京兆府大理寺,或者不将回春汤的药效吹捧得这么神奇,导致血奴不够,在短时间内偷了大量的男婴,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被发现。”
“你觉得阮奇背后还有人吗?”
“华京水深,就算他的汤药再神奇,一个好无根基的商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谢汐楼将账本递给陆回,指着上面的内容,“你看,每隔一段时间,账上都会支出一大笔钱,几乎是一半的利润,却没写去处。你们审问时可以提一句,虽然我估计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陆回接过账本,随手递给一边的堂木:“那他很快就会明白,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也无人可以保住他。若老老实实交代,或许还能有个痛快。”
大理寺从来不缺让人开口的刑罚,只缺能扛住刑罚,留着一条命提供改进意见的犯人。
陆回瞥她一眼:“觉得残忍?”
谢汐楼摇头:“我有什么资格替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觉得残忍?他们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这样的罪犯无论受到什么酷刑,都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又有一大摞册子被抱到院子中,比刚刚的帐册还要厚不少。谢汐楼抽了一本,翻了几页,越看越乐:“还真有人相信这药能控制人。”
那日杨院使将这汤药的效果告诉谢汐楼后,她转头便说给陆回听。他们二人都认为,这药对延缓说老青春永驻一定是有些效果的,不然也不至于一药难求。至于这汤药可以借由献血男婴控制服用者,却是荒谬至极,他们二人谁都不信。
这世间哪有神鬼,只有填不满欲望沟壑的人。
册子上赫然列着几个华京贵女的名字,比如温平公主,比如礼部尚书的夫人,比如她二叔的小妾。每个名字后都跟着小药童的名字,甚至还标注着药童取血时的年龄,想是为了以后控制她们,故有此记录。
阮奇按照贵女贵妇们的地位分配药童,地位越高者,取血药童的年纪越小,如温平公主,她的取血药童只有七个月,应是华京丢失的男婴之一,而她二叔的小妾的取血药童则是个七岁的男孩。
谢汐楼又往后翻了几页,突然“咦”了一声。
陆回侧过头:“怎么了?”
谢汐楼指着一个名字:“周相的夫人和小妾也在其中,只是为何后面没有药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