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落入逆徒手中后

    许风灵眉头紧皱,挣扎着睁开了眼。


    身下似乎是柔软的床铺,头顶是他熟悉的床柱——这里是他的房间。


    腹部的剧痛刺入大脑,许风灵瞬间哀嚎出声,神智变得清醒,渐渐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想要营救师尊,可刚在艳骨阁中刚找到师尊,银湖宫主便突然回来了,然后……


    许风灵瞬间瞪大了眼睛,虚弱呼喊起来:“师……师尊……”


    “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一个女子坐在了他床边,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许风灵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半晌,才认出这个女子,不由下意识往床铺里侧躲了躲,却被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眼前一阵发白,依旧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


    原因无他,他认出了这个女人,此人正是银湖宫主,也就是沈长渊身边的侍女。


    先前有一次,许风灵去见银湖宫主的时候,在他身边见到过这位女子。因这女子身材高大魁梧,与其他女子不同,所以他才多加留意,对此人有印象。


    女子见他还要乱动,按住他肩膀,竟直接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一副两人其实十分相熟的派头:“说了让你别乱动,伤口又渗血了!”


    可许风灵根本不认得这人,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话。


    因为腹部伤口确实很疼,许风灵不敢再乱动了,有些茫然看着眼前之人:“我师尊呢!”


    他昏迷之前,分明记得是沈长渊伸手刺入了他内丹位置,伤了他之后便朝着顾延走去,也不知如今顾延如何。


    对了,内丹!


    虽然先前重伤之下,许风灵没有机会感知自己伤情究竟如何,但他觉得,自己内丹怕是已经不在了。


    沈长渊那般痛恨师尊和自己,又一直因为顾延先前收他为徒的事而心怀怨恨,如今接着这个机会,必然是想挖去他的内丹,毁掉他所有修为!


    想到这里,许风灵忙凝神屏息,仔细感受,而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内丹……这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看他片刻,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你且听我细细说与你听。”


    ***


    艳骨阁中,顾延虚弱地靠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胸膛正不易察觉地起伏,几乎毫无动静。


    他的四肢都被戴上了无法挣脱的金环。这金环不同于先前用于束缚的铁质镣铐,可以随时变化大小。


    若顾延想逃,金环便会随着他的动作锁紧,几乎杜绝了他逃脱的任何可能。


    若是之前,即便沈长渊修为超过了他,也必然没有胆量对他做出这等事。


    可如今……他自己先失了作为师尊训斥沈长渊的立场,沈长渊想对他做什么,他也都只能受着。


    这几天,他被关在这处房间,几乎是在没日没夜地接受沈长渊的磋磨,几乎要分不清时间。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


    才刚刚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沈长渊去而复返,端着一盆温水,拿着巾帕替顾延擦身。


    顾延这几天被折腾得实在有些狠,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沈长渊以更不容反抗的力道拉了回去,强硬地擦拭他的皮肤。


    顾延细细地颤抖起来:“你打算就一直这么将我关下去吗?魔尊总会回来。你的身份若被他知晓,他不会给你活路。”


    沈长渊目光阴沉:“你还敢和我提他。”


    顾延有些有气无力:“我提与不提,这都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真当你这点伎俩可以一直不被发现?”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沈长渊阴恻恻道:“上次分别之前我说过,若你当真再抛下我,我绝不会再对你心软。”


    “所以,其他事都不需要你再考虑,你接下来只需要*******就好。”


    这话太糙,听得顾延皱起眉头,心底一阵阵抽痛。


    他的小长渊,曾经不是这样的。


    他会在被自己一柄长鞭打得鲜血淋漓,险些丢了性命的时候还依旧相信他,会一面放狠话说要报复自己,却又在再次见面之时一次次心软。


    他那么听话的小长渊,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就以血气入魔,将他囚.禁关押,甚至为了泄愤,随意杀害同门。


    可无论是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这一切又的确都是他亲手造就,他又能够怨谁?


    只是,他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失,因为他和沈长渊的恩怨就牵连一条无辜性命,也不希望沈长渊手上沾上同门的鲜血。


    沈长渊还太年轻了,如今为了这样草率的理由,便将自己弄得一身血债,待到数年之后再次回想,他该如何自处?


    顾延自认还算了解沈长渊,他不是那等暴戾嗜杀之人。如今的一时冲动,怕要让他余生都陷入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顾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想竭尽所能阻止他:“我可以顺从你。但是风灵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许风灵昏迷之后,沈长渊便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顾延当时状态不好,只能看出许风灵离开之时性命无忧。可如今这么久过去,也不知他如今如何。


    沈长渊却冷笑一声:“果然不管在任何时刻,你最关心的永远都是别人。我会不会如何,我心里怎样想,在你这里从来都不重要。”


    顾延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悔恨。


    “那日躺在那里的,无论是风灵,还是阿崟亦或是阿澜,我都一样关心,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弟子。但我劝你不要伤他们性命,却不仅仅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你。”


    “长渊,我伤了你,你怎样对我我都没有怨言。可你只为了报复我,就做出这等偏激之事,若来日后悔,你待如何?若你当真做出了无法挽回之事,将来你该如何自处?”


    “算我求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顾延自以为语重心长,可这些话却激怒了沈长渊。


    “少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愤愤看着顾延:“你说这些,不就是我希望放你那小徒弟一条生路么?”


    “你求我?桀骜不驯的修真界第一仙将顾延,什么时候也会求人了?为了你的宝贝徒弟,你当真豁得出去,连自己曾经最在意的东西都可以舍弃!”


    顾延看着一脸怨愤,眼神中却又透出几分委屈的沈长渊,眼底难掩痛惜:“长渊,我并非是为了他才……”


    “别再为了别人这么叫我!”


    沈长渊眼底一片猩红,根本听不进顾延的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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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会信他:“你求我?当初你走的时候,我没有求过你吗!你还不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我求你有用吗!”


    “你担心你的小徒弟,是吗?”沈长渊说着,忽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有几分狠毒的笑:“告诉你也无妨,他已经死了。”


    “就在艳骨阁中,就在被我毁去内丹之后,就在你隔壁。”


    “他已经死了。”


    他说完,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看着顾延,像是在期待他接下来的神情。


    顾延闻言,愣怔地看着沈长渊,像是根本没理解沈长渊在说什么,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半晌,他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虚弱地轻笑一声,道:“不可能。那天……”


    “那天他被我拖下去的时候还活着?没错,当时确实还有一口气。可我挖了他的内丹,后来又将他随便丢在地牢中任由他自生自灭。他无人照顾,鲜血流尽,待我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顾延双眼没了焦距,却还在喃喃:“你不可能杀他。”


    沈长渊从顾延的神情中获得了一种扭曲的快意,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痛苦和绝望。


    眼前这人,曾是需要他抬头仰望的存在,也是他心中最遥不可及的追逐与向往。


    他曾发誓,要拼尽全力保护这个人,要帮他实现他所有所愿,也要消灭他身边所有可能让他痛苦的存在。


    可如今,却是他在亲手给予这个人痛苦。


    顾延此刻有多痛苦,他只会更甚。


    顾延的每一丝神情,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想兵刃一般狠狠割在他心上。


    可他还要继续说,要让他们谁都不好过。


    “为什么不可能?顾延你知道吗,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的三个弟子。我从小就想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到底哪里比我强,凭什么你愿意收他们为徒,却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而这三个人里,我最最讨厌的,就是许风灵。因为他是三人中最没有资格,也最不应该成为你弟子的一个。”


    “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你曾经是怎样言而无信地欺骗我,也就会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像一个傻子一样,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留他性命,又凭什么,不能杀了他?”


    气血在顾延胸腔里翻涌,剧痛陡然炸开,连着太阳穴一起突突直跳,连日来压抑的东西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顾延神智有些涣散,眼前的沈长渊逐渐化为虚影,他所说的话也有些分辨不清。


    沈长渊察觉出顾延神情有异,不由皱起眉头。


    “顾延,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顾延没有回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神情不似作伪。


    沈长渊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却依旧道:“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蒙骗吗!你最好不要在耍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下一刻,温热的液体便喷溅在了他的脸颊上。


    顾延吐出一大口血,而后整个人失去了骨头一般向下滑去,像失去了一切力量支撑的布娃娃,一双手无力地垂落在了床边。


    他彻底没了声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