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看，这些铺子位置都是极好的，这几条街都是主街，来往行人多日牛毛。您要是买下这其中的一间，做生意绝对不会亏的。”牙人十分热情地给李灿儿介绍。


    他们面前摆着一张京城的平面图，牙人指着那几个铺子的位置，卖力推销。


    李灿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反问：“这铺子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买下生意必好的话，那这些铺子如今的主人，也不会把这些铺子拿出来卖了吧？”


    牙人一时语塞，方才这姑娘进店询问有无店铺出售，他就听出来这姑娘是从南方来的异乡客。


    他本想糊弄一下，让这姑娘把一些价高，地段又不是特别好的铺子买下来。不曾想这姑娘也是个精明人，完全不受他的忽悠。


    可他不想放过这单生意，他又询问道：“那请问姑娘您是想要什么样的铺子？”


    李灿儿道：“铺子大小在方丈之间便可，地段无需位于繁华街道，越便宜越好。”


    牙人很是不解，还从未有人问他要这样的铺子。这种铺子买回去，可比他现在推荐的这几间要差的多，他选的这几家好歹能赚一点，这姑娘选的这些，画的钱就是打水漂也听不着响。


    但这姑娘已经刺了他一回，他也不想再劝这姑娘再深思熟虑一番。


    他倒要看看，这姑娘随心所欲卖的铺子，到底会赔多少钱。


    牙人立即为李灿儿指出了几间符合她要求的铺子，又这几间说了它们的价格。


    李灿儿想也没想，就指着那个价格最低的店铺道：“我就要这个。”


    “好的姑娘，一共是五百二十六两银子。”牙人微笑道。


    李灿儿爽快交钱，随后就从牙人手里拿到了店铺的地契。


    店铺是有了，但这间店铺确实有些偏远，离她现在居住的客栈更是横跨东西两地。


    李灿儿觉得自己应该再去租一个小院子，和爹娘一起住进去。客栈需要爬上爬下，对爹爹不太方便，而他们也需在京城待三个月。


    李灿儿笑容满面地回去客栈，却在客栈门口就看到秦正卿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见到李灿儿，脸上的表情分明没多大变动，却少了几分冷气，人也生动了起来。


    他向李灿儿快步走来。


    “我听伯父伯母说你去买店铺了，怎么样？有相中心仪的铺子吗？”秦正卿柔声问。


    李灿儿换了一下手里的地契道：“已经买好了，以后我可以在京城也开一下青阳花炮的分店了，你看如何？”


    “此举甚好，然后京城的订单便可直接在这店铺里做了。”


    李灿儿思考道：“我准备写封信给柳姐姐，让他先运送一些鞭炮和锦屏开来。只是多了些运输成本，京城这边的价格定然要比青阳县高。”


    “京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只要东西足够好，多贵都有人愿意买。”


    李灿儿与秦正卿一边谈话，一边走进了客栈。


    他们坐到大堂的桌子旁边，便有店小儿给他们上了茶水。


    李灿儿正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她喝得急切，忘记用衣袖遮掩一番。


    秦正卿只一扫，便见到一段蝤蛴领，洁白莹润。他喉珠骤动，默默撇过头垂下眼眸，不敢在看。


    李灿儿喝完茶水便见秦正卿在看着地面，不由问：“掉东西了？”


    秦正卿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她。


    这次他不敢直视李灿儿的眼睛，目光落在那被茶水滋润过着樱唇上。他无奈地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提起茶壶，为李灿儿倒了一杯茶水，又为自己也到了一杯。


    他盯着茶水，不去看李灿儿。


    唐掌柜的茶也备得好，是菊花茶，清热降火，正和他意。


    李灿儿见秦正卿给自己也续了一杯茶，端起来又喝了一杯，看了看楼上，随后起身道：“我去看看我爹娘。”


    秦正卿忙道：“伯父喝了药便睡下了，伯母有事出门了，我本想同她一起，她拒绝了，只说要自己一个人上街逛逛。”


    李灿儿皱眉，这京城不比青阳县，陈素娘一个人出去她有点不放心。


    李灿儿问：“你知道她往何处去了吗？”


    秦正卿指了一个方向，其实他有让阿松暗中跟上陈素娘，让阿松保护她。


    李灿儿焦急道：“我去找我娘，在京城她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了就不好了。”


    “我和你一同去找。”秦正卿安慰道：“你别担心，我让阿松跟过去了。若伯母迷路了，阿松定会带她回客栈。”


    李灿儿与秦正卿立即往外走，可还没出店门。陈素娘便回来了，她眼睛微微泛红，一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样子。


    李灿儿连忙过去抓住她的手道：“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松也急匆匆地跟了进来，走到秦正卿身旁，秦正卿向他投去疑惑地眼神。而阿松轻轻摇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秦正卿。


    陈素娘摸着李灿儿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哽咽道：“女儿，那秦家实在欺人！当初你爷爷真不该救那人。”


    陈素娘看了眼周围，大堂里几桌喝茶聊天的客人都停了下来，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这边，就连店内的唐掌柜和店小二也都时不时看向他们。


    陈素娘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接下来要说的事也需告诉自己的夫君。


    于是陈素娘当机立断，拉着李灿儿上楼，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秦正卿自然是不好再跟上去，但他又实在好奇，陈素娘在外面遇上了何事，以至如此愤怒。


    他看了眼阿松，走到客栈外，寻了一处无人角落，冷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阿松愁苦着脸道：“公子，陈夫人打探您的消息去了，可不知为何，那些人都告诉陈夫人，靖安侯府世子将与礼部尚书之女孟雪霏联姻……”


    秦正卿闻言，脸色煞白。


    +


    “……我打听到的事情就是这样。”陈素娘愠怒道：“我没想到，秦家竟会这般无耻！原来秦家与我们家有婚约之事，这京城中人是知道的。如今他们秦家如此高调与一部尚书之女联姻，那外界传言便是把我们一家视作泥泞。


    说我们这种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敢仗着一点恩情，妄想攀附高枝，卖女求荣。然而秦家这样的侯爵世家，又怎会让那惊才艳艳的状元嫡子与取一个县城商户女？如今与孟家的京城第一才女喜结良缘才是天作之合。


    灿儿，我在那里听他们这样说，一味地贬低我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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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贬低你，我气得浑身发抖。这秦家实在太可恨了！既然他们与我们家的婚约作废，那也该事先知会我们一声，哪怕给我们捎封信都好。如此目中无人，随意毁约，倒真是让我开了眼。


    这婚约分明是他们秦家开口定下来的，我们根本没有用救命之恩来换取婚约，怎么到现在反倒成了我们不是？你爷爷要是在天有灵，估计也会后悔救了秦家那白眼狼，什么东西，我呸！”


    陈素娘说着这事，一时怒火中烧，气得自己头疼。骂完便揉着自己太阳穴，小声呻吟。


    李灿儿连忙为陈素娘顺顺气，安慰道：“娘，您消消气，为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李敢此时也是醒着的，他听完了陈素娘的话，额角也是青筋暴起，一副被气狠了的样子。


    他咬牙道：“明日，明日我们便去靖安侯府，把那玉佩还了，这腌臜信物留着也恶心。”


    陈素娘又看向李灿儿，这事最受伤的还是她女儿，可她不知现在女儿作何想法。


    “灿儿，你愿意退了这婚约吗？”


    李灿本来就对这盲婚哑嫁的事情不感兴趣，此时婚约对象都另有佳人了，这婚约早就作废了。


    “当然愿意，他们都毁约了。”李灿儿斩钉截铁道。


    若不是他们家地位实在太低，这退婚约信物一事，定然要闹得沸沸扬扬，最好让整个京城都知道，这靖安候府的人乃忘恩负义之辈。


    只如今他们势弱，若如此肆意，惹怒了权贵也讨不了什么好。


    陈素娘又道：“还好当初灿儿没来找秦家人，咱们自己便将难关给过了，不然灿儿肯定要被他们百般磋磨。”


    李灿儿笑了笑：“是啊，求人不如求己，也算因祸得福吧。”


    +


    靖安侯府，荣禧堂。


    孟雪霏陪着母亲秦宁微坐在右侧的椅子上，她满脸羞意，局促不安地喝着茶水。


    秦宁微与秦正卿的父亲秦宁远同辈，是秦家旁支，因着这点关系，秦宁微与君涵蕴时常走动。秦宁微知道秦正卿有婚约，也知君涵蕴并不想要这门亲事。


    当她多次走动得知君涵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之后，她便将自己的女儿孟雪霏向这个方向培养。她先给女儿打造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然后带着女儿三番五次来拜访君涵蕴。


    相处得久了，君涵蕴便对孟雪霏越来越满意，她打心底地认为孟雪霏才是自己的儿媳。


    至于那位与她儿子有婚约，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她儿子迷得团团转的商户女，自然不配做他们秦家的儿媳。


    于是，在今日午膳与儿子不欢而散之后，君涵蕴便派人出去调查李灿儿一家了。


    结果也巧，这李灿儿的娘亲陈素娘正好也在四处打探靖安侯府的事，尤其是她儿子是否有了婚配或者有没有纳妾。


    她自然知道他儿子一向不近女色的形象，但陈素娘找来打听消息的人，都是她特意安排的，故意告诉陈素娘假消息。


    她想，没有人在听了那些话之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云淡风轻的继续咬着这婚约不放，她就是想逼李家主动退婚。


    这样一来，他们秦家也无需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了。


    只是君涵蕴算漏了一点，秦正卿也派人暗中跟着陈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