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儿看店卖货，空闲之余就做烟花。由于店铺实在忙碌，她再次做出烟花，也花了七日。


    秦正卿不便在客人跟前露面，但一直在仓库里忙活，分拣打包鞭炮和锦屏开，偶尔去一趟渡口把柳英娘送来的货运到店铺。


    若是遇到货卖完，客人们预定了的货，他还叫一个不长在自己身边的小厮跑腿去各家顾客那里去送货。


    两人搭配默契，彼此配合。把这间小店经营得像是世间再平凡不过的夫妻店一样。


    开业几日后，李灿儿物色到了合适的院子，又到牙行去租院子。这回依旧是当初卖给李灿儿铺子的那牙人接待。这次牙人对李灿儿殷勤备至，小心招待，还主动买好，他自己不从中捞取任何油水，还给李灿儿开了一个很便宜的租金。


    牙人因为李灿儿铺子生意的红火，竟将那一整条街上其他的底价空铺全部买了个好价钱，从中挣了不少钱财。如今他已经将李灿儿视为自己的贵人，在李灿儿租的院子一事上便是能多报答便多报答。


    不过他也有些惋惜李灿儿只租三个月，这意味着李灿儿不打算在京中长住，那铺子可能也不会长久地开下去。要是李灿儿能在梳华街经营店铺久一点，隔壁街的铺子他也能卖个更好价钱。


    李灿在店铺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李敢与陈素娘都从客栈搬到小院子里住。


    平时陈素娘会带来两份饭菜，送给李灿儿与秦正卿吃。


    自从李灿儿退婚之后，陈素娘便重新操心起李灿儿的婚姻大事来。


    她私底下没少观察秦正卿，见秦正卿确实心甘情愿地为女儿打杂，她又很欣赏秦正卿的君子作风，之前在女儿喝醉之时，未有过分举止。


    她还在唐掌柜那里，听说了秦正卿家家风严明，家中男子未有纳妾之举，看秦正卿便更加顺眼了起来。


    而且，在她看来，她的女儿现在似乎也不是完全对秦正卿无意。


    也不知何时起，女儿会时不时叫秦正卿“正卿哥”，而不是很生疏的“秦公子”。


    秦正卿也不再叫女儿“李姑娘”，而是私下就叫女儿“灿儿姑娘”。若是店内有客人，便叫女儿“掌柜的”。


    如今秦正卿正在店内充当帮工，叫自己女儿一声“掌柜的”也没什么。


    只是“掌柜的”这句话，也有另一层意思。


    当初陈素娘与夫君李敢一起经营爆竹作坊时，她也叫她的夫君“掌柜的”。而店里的其他帮工，则是交李敢李掌柜。


    可时下也只有女子对夫君叫“掌柜的”才是那层意思，秦正卿一男子叫自己女儿“掌柜的”，也许只是一个顺口的称呼。


    但她却看见，女儿每次听到这称呼，记账本时，手都会轻抖一下。


    陈素娘心中了然，却不点明。她觉得女儿对秦正卿有她自己的考量，两人是否能互通心意，喜结连理，然后携手共度一生，由女儿自己做主便好。


    知道女儿有好郎君追求，陈素娘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李灿儿将烟花做出来后，想点燃看看。只是在京城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燃放烟花，李灿儿有些拿不准注意，便找来秦正卿商量。


    “这烟花点燃之后，便可在空中绽放，上次遇上山匪，没来得及点燃看看效果，可如今在京城，我不敢贸然点燃。若真做成了，恐怕会惊扰了京中贵人，到时候惹来祸端就不好了。只是不点燃尝试一番，我也不知这烟花绽放空中的效果，就不能拿出来卖了。烟花还是要试放的，只是到哪里放需要谨慎考虑。你是京城商人，应该认识不少权贵吧，可否帮我问问他们，乐不乐意我去放烟花？若此举冒犯，便算了。”


    秦正卿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你忙得脚不沾地，没功夫打听消息，不知道店里的鞭炮和锦屏开已经被京城各家吹捧上天了。如今我正写信催促柳姑娘那边再多运点货来，不然仓库又要空了。你若是告诉这些权贵们，你又做了个新玩意儿要去他们其中一家点燃看看，这些权贵可能会因此大打出手，不仅闹得难看还麻烦，不如偷偷告诉一人为好。”


    “那告诉谁呢？”李灿儿追问。


    秦正卿道：“玉欢公主，君子兰。”


    李灿儿皱眉：“可这玉欢公主还未曾来我店铺买过东西，我们这样贸然找上门请公主帮忙，公主会同意吗？”


    秦正卿笃定道：“会的，你可以先写封信问问公主。”


    李灿儿从柜台上提起毛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秦正卿，秦正卿便吩咐小厮跑到公主府送信。


    一个时辰后，一辆华丽马车便停在了李灿儿地店铺前。


    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浅紫色流光纱大袖襦裙的女子，如一只轻盈地蝴蝶一般跃下马车，翩然而至。


    君子兰这回没用面纱遮脸，李灿儿看见她的眉眼，觉得十分熟悉，稍稍回忆便想起一个多月前的大客户来。


    原来她竟是公主，难怪去青阳县要到县衙去住。


    李灿儿与秦正卿行礼，齐声道：“参见公主殿下。”


    君子兰连忙过来扶起李灿儿，欢喜道：“李掌柜不比多礼，本宫收到你的信很是高兴，世间竟还有在天空绽放的烟花这种奇物，本宫真的一刻也等不及了，李掌柜快带上烟花随我去公主府吧，我的公主府大的很，你可以放心燃放烟花。”


    君子兰说着，作势拉着李灿儿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李灿儿不太适应君子兰这般热情，将手收回道：“公主殿下，这烟花还是需要晚上燃放，才能见其绚丽之处。民女的店铺下午也开门做生意，要不公主请先回府，等我做完生意后，便带着烟花前往公主府。”


    烟花那等精贵珍稀之物，君子兰都不放心李灿儿带着它招摇过市，万一李灿儿去公主府的路上，被不长眼的小毛贼偷了去，那她可就白欢喜一场了。


    “本宫在此处等候便好，你继续忙吧。”君子兰淡淡道。


    李灿儿愣了下，便道：“遵命，公主殿下。”


    君子兰担心自己的马车停在李灿儿的店铺门口，会打扰到她做生意，又让车夫将马车移动到另一处没什么客人的铜铺门口。


    童禹和楚晴本来都对这些时日来往李灿儿铺子的达官贵人见怪不怪了，可他们没想到就连皇家也会来李灿儿这里买东西，还是大瑜唯一的公主殿下亲自来此。


    楚晴看了看童禹只有一副大块头，和一张看起来还算硬朗英俊的脸，劝道：“李姑娘是天上月，你还是早日认清自己为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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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可就苦了。”


    童禹不搭话，看向李灿儿时，眼里透着甘。


    楚晴知道童禹没听进去她的话，但她没再劝。


    童禹在她还没来梳华街开酒坊时，便已经在这街上了。他也有些神秘，总是有活干，也不知哪来那么多人找他做铜器，出了一些器物摆件，更多的似乎是兵器。


    还时不时就接到修葺宅邸店铺的活，一去就两三日不见人影。


    楚晴心有疑惑，但从不过问，有些事知道多了不是好事。


    可她又是真喜欢李掌柜这个姑娘，她明艳开朗，把整条街都带活了。


    楚晴的酒坊就在李灿儿隔壁，李灿儿铺子小，没有桌椅，所以许多达官贵人来了，便会到楚晴的酒坊里坐一坐。


    这些权贵自然不会白白赖在楚晴店里，总会买几壶酒带回去。而楚晴酿的酒滋味独特，有些人尝了就此喜爱上，也在楚晴这里买了不少酒。


    楚晴感激李灿儿，便等童禹又一次提前关店，匆匆离去后，她来到李灿儿的店铺，特意提醒她：“童禹这人非一般的铜匠，李姑娘还是少接触他为妙，要买铜粉还是也在隔壁街买吧，路虽远些，但更安全。”


    “谢谢楚姐姐。”李灿儿微笑道：“我之后到别家去买。”


    楚晴见李灿儿确实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便回了酒坊收拾东西，也准备关店回去了。


    李灿儿转身到仓库，接过秦正卿手上的木盒。


    秦正卿透过门缝看到楚晴地背影，问：“楚掌柜来找你是何事？”


    李灿儿道：“她提醒我小心铜铺的掌柜，让我别在他家买铜粉了，我觉得她是好意，便答应了。”


    秦正卿想到那铜匠看李灿儿眼神十分炙热，如今每日见到他与李灿儿朝夕相处，心里记恨也是难免，说不准会因为冲动而对李灿儿不利。


    李灿儿拿着木盒出去，交给店外的客人时，秦正卿便让小厮去侯府一趟，传他命令，增派人手暗中守卫在花炮店和李灿儿爹娘住的小院子周围。


    李灿儿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便关门打烊。她拿好烟花，走到君子兰的马车旁，一太监搬来小木阶，她踩着木阶上了马车。


    她掀开丝绸门帘，看见君子兰正捧着一本古籍翻看，书封上赫然写着《治国鉴中册》。


    君子兰见她上来，便将书放到一旁，高兴道：“快哉！本宫今日又与你同乘。”


    李灿儿惶恐道：“上次民女不知是公主殿下，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恕罪。”


    君子兰温和道：“是你心地善良帮了本宫，何罪之有？”


    “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君子兰不喜欢李灿儿在她面前如此拘礼，坦白道：“我们也算相熟，我很喜欢你努力进取的性子，你在我面前不比又太多拘束，私下里，叫我一声子兰也可。”


    李灿儿犹豫了一下，笑道：“子兰。”


    君子兰满意道：“嗯！我的名字叫起来就是好听。灿儿，你说是不是？”


    “是！”


    君子兰见李灿儿如此配合，高兴得开怀大笑。


    秦正卿坐在旁边的一辆马车内，默默护送着她们。听着马车里的欢声笑语，他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