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作品:《冰糖块

    19年冬至未至,林以甜生了场大病,入院第三天窗外飘起了凛冬第一场雪。


    本就泛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她睁开眼睛望向外面落雪的天,高楼在雪景下变得朦胧。室内嘀嘀的仪器声灌入耳朵,意识回笼,那声音便小了。


    生病期间舍友去看望她,顾湘下了课背着包很是纠结,渺渺站在楼梯口望向她,“走吗?”


    顾湘深吸一口气,还是去了。见到病床上的人儿,她一刹那间停住脚步,踌躇在门口。渺渺揽着她的肩进去,“小甜,我们来啦。”


    林以甜脸上自然漾起笑,苹果肌被带动着撑起来,视线循着她们的出现变得温吞柔和。


    顾湘没好意思看她那样落满星星的眼睛。她是生气,说了很多的重话,但她没想到林以甜比认识的她更脆弱,像易碎的玻璃瓶悬在桌边,一碰就摔得七零八落。


    渺渺借口去找医生问问情况,独独留给她们相处的机会。


    回来时顺路带了饭给林以甜,她还没进去,隔着小窗看见林以甜脸上的表情,淡然慢慢变为喜悦,她弯了弯唇,还是以前的模样。


    有人推门进来,林以甜下意识往那儿看,“你怎么才来呀。”


    “估计是被医生绊住脚了。”顾湘让她交出后背的东西,打了桌子将盒饭放在上面。


    渺渺倒了水站在一边,让她先喝一口再吃饭吧。林以甜被温暖围着,点头,伸手想拆筷子倒被顾湘抢先一步。


    渺渺咳咳两声说她抢功劳,林以甜手上被塞了双筷子,视线一直落在相互斗嘴的二人身上。


    顾湘对自己说过的话表示歉意,毕竟她情绪上头起来,确实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甚至把与她毫无相关的谢燃扯进来了。


    她生气,是因为以她的想法来看,林以甜就应该和她是最好的朋友,是她最先认识的,也是她的活泼感染的她。知道简舒文事后点醒她,这本身就不理想。


    顾湘还是担忧林以甜的,“你生病了,那谢燃知道吗?”


    林以甜被问住了。


    她并没有告诉他。


    上一场比赛谢燃刚和她分享夺冠的喜悦,她回复了消息后还是易凡婧告诉她发酵起来的恋情议论。


    谢燃成功入选大赛,接下来的集训极其管理严格,他很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林以甜摇摇头,手握着汤勺在碗里转了一圈,垂眸。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他。


    雪花簌簌落下来,落在干瘪的灰色枯枝上,整片天空都是白茫茫的。住院区外有几个小朋友在堆雪人,林以甜独自在底下散步的时候,小朋友还乖乖地叫她大姐姐。


    姐姐知道这个消息后来到第一医院,坐在林以甜的床边,看她削瘦的样子默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叹息。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林以甜悄然抿唇,软软的声音很低,咕哝着说:“过几天就好了。”


    林以夏怎么能不知道,妹妹这是把话都埋在心里了,闷葫芦一样,小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自个撑着,跌倒爬起来又说没关系,笑得没心没肺。


    “谢燃没来看你?”


    “我......没让他知道。”


    再度提起这个名字,林以甜喉咙发堵。


    他明明是她最想见到的人,可正因为这样,她最不能和他见面。


    可是怎么可能瞒得过谢燃,林以甜近期太反常了,她稍微一点变化在他那儿都是偌大的、明显到像是小白兔沾了一身灰转头骗他自己是灰兔。


    他的小彩虹好像没有颜色了。


    谢燃打探到她生病住院,当即开车来寻她。意外地没看见她人,谢燃走到医院咨询台问,才知道林以甜已经不在医院了。


    她没回学校,也没回他的消息。


    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她消失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谢燃颓废地坐在车上,点烟,雾气弥漫出来,遮住他硬挺的五官眉眼,深邃的眼底映着寂静的街景。


    直至烟燃尽,细灰落下来掉在他修长指背上,烟头在他手上烫出印记。


    什么感觉都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一块,撕裂带出骨血。


    谢燃一有空就往华大跑,站在林以甜宿舍楼底下,手机振动起来,这是她病愈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我们静一静吧,好不好】,而对于上面的信息她并没有回复。


    林以甜找不到二人相处的平衡点,冷落他的这几天,她每天都很焦灼。


    想看手机而不敢看,她打开回了后,那些铺天盖地的言论便会把他埋住,拖着向前他的步伐。


    谢燃瞳仁深得发黑,薄唇自嘲般勾着:【不好】


    林以甜稍稍往下望去,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那儿,风雪落得他满身,他站在那儿几乎要把自己站成一座石像。


    那样有力的臂膀抱过她许多次,她曾经总把脑袋埋进他炙热的胸口,喜欢听他心跳蓬勃,因她而动。


    林以甜在那一刻特别想冲下楼去,扑进他怀里,让他不要再淋了,会感冒的。


    可是这样很自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


    风雪侵袭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冷空气钻进谢燃的黑色外套里,风撕扯着他的头发。


    Feu:【真不下来?】


    林以甜想骗他自己不在宿舍,话到嘴边哽住了,哭声一点点漫出来,她的鼻头染红。


    不行,她不能骗他的......


    一只甜宝:【你早点回去吧】


    Feu:【最后一遍】


    林以甜呼吸紊乱,心脏被紧紧揪着,喉咙发窒。


    【下不下来】


    手上颤抖得厉害,她险些握不住手机,全身筋骨都细微抽搐起来。她抓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地不断平缓呼吸。


    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双脚灌铅似的重,偷偷往下看他。


    Feu:【你赢了】


    【分手两个字说不出来,我替你说】


    决堤泪水终于涌了出来,她咬着唇,坚决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只是这哭声怎么都压制不住,她越是想要忍着,到最后流的泪更多,几乎要把她的心泡湿。


    这段恋情开始得迅速,收尾却这样的潦草。


    谢燃绷得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手机折弯。


    好极了,他从没进入过林以甜的心,她总把自己藏起来,躲起来。或许她的喜欢也是假的。


    寒风刺骨穿过他的心脏,谢燃咬牙,稍稍抬起帽檐望向高处,那个刚刚她待过的小角落。


    真以为他看不见。


    见他一面就怎么难吗。


    是因为林父说的那些话,还是他让她讨厌了呢,谢燃想不明白。


    不过林父说得对,他是个垃圾,什么都没有,只会挥他的球拍打打球。反正早就被抛弃过了,不差这一回。


    这是他头一回对林以甜说气话,没想后果可能会是,失去她。


    -


    骤雪初停,铃声响过后阶梯教室里涌出一群人,四散着往各处去了。


    林以甜在教室里多做了一会,桌上摆着书本,她将那些密密麻麻的知识看了好几遍,无论如何都记住不住。


    旋开笔盖,她用手熨平被压折的纸张,用了最笨的办法,把那些字来来回回抄了好几遍。


    经历看错行、抄错字后,林以甜在长久的失魂落魄里回过神来,纸上夹杂着密密麻麻却又该出现的两个字——


    谢燃。


    林以甜难过地心脏直抽疼,揉皱了纸张丢掉,过了一会又弯腰一张张捡起,细细摊平。


    午饭时间,她端着餐盘跟在窗口长队后头,等待付账的间隙,一个很像他的人在面前恍过。


    她怔然,目光追随着想要多看几眼。可,那不是他。


    林以甜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回神,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吃饭。正值饭点,周围的人很多,林以甜机械地一勺一勺吃东西,眼中泛起雾花,她低头,咽下心中的失意,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点开手机再没有他的消息,莫名的想要流泪,胃酸反流让她难受。


    吐完后肚子空空的,晚上八点多,林以甜打开手机软件,点了蛋糕外卖。


    从前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有人给她买甜品,各种各样的小蛋糕哄她。和谢燃分手后,她一直困在坏情绪里出不来。


    自己买了一大堆小蛋糕,却怎么吃也不开心。


    她突然感到委屈,为什么这次心情不好吃小蛋糕没用了。


    -


    橙黄的路灯连着雾罩下来,苍茫大雪飘落。


    运动过后浑身炙烈不已,薄汗从毛躁的鬓边滑过分明的下颚线,坠入地面。谢燃紧握着球拍发力到几乎力竭,过度运动后体能告捷,旁人看他这两天训练起来发了狠,无人敢吱声。


    陈域风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毫不知疲倦地反复挥动球拍,陪他练得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累了。


    “谢燃?”陈域风看不下去了,“怎么了你?”


    “滚开。”


    陈域风被他凶住,倒吸一口气麻溜滚蛋。


    郭梁二人练完了坐在场区椅子上休息,眼见谢燃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就没停过,难免意外。“这么拼啊。”郭启东旋上矿泉水瓶,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陈域风见到前辈先是打招呼,郭梁二人说不用整腻歪的,问谢燃受什么打击了,不要命地练。


    陈域风摇摇头,说上次赛后他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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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次赛上他频频被人判违规,事后羽协对那一场上的裁判员了解情况,据说是有点什么内幕,不然就着东道主严于律己的理就算了,反复影响球员打比赛真有问题。


    谢燃将球拍扔回箱子里,腕骨嶙峋,随手抓起毛巾擦了下汗,走了。


    几步之外的众人对此产生了强烈好奇心。


    偌大的休息室空无一人,大多已经回寝了。谢燃打开手机,置顶位的女孩好几天都没找他,头像点进去还是那样,就连朋友圈都没有变化。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谢燃不清楚,只知道最近的关于他的非议实在是多。他习惯了这些或好或坏的评论,走这条路起起落落再正常不过。


    他不在意,显然林以甜在意。


    手机跳出消息,谢燃查看,发现是程皓枫。


    他因身体原因现在还在医院待着,教练选好的人选是谢燃和陈域风,他纵然失落,也能坦然接受。


    毕竟谁赢都是国家队荣誉,他愿意。就是谢燃打的那场直播赛吧,真有问题,所以才找他问问。


    谢燃舌尖抵着腮,【想知道?】


    程:【当然,太有猫腻了】


    Feu:【(转发聊天记录)】


    是个赌球的群,有人下注买输赢,会花大价钱压其中一队,压得人越多、赌金越高,就越有人愿意为了钱豁出去。对话全是匿名账号,有个叫“摩罗”的人在群里大放厥词,扬言谢燃水平一般。


    摩罗:【他不是一直想赢吗,那我赌他输】


    程皓枫秒懂:【做手脚了】


    谢燃淡漠地掀眉。


    买了他会输又怕他赢了自己的钱打水漂,为了确保他输,不惜买通人来摆在明面上搞,愚蠢。


    在国训队休息室内休息,谢燃脑袋有些昏沉,支着头闭目养神。


    有人脚步极轻地走进来,原以为不会打扰到他,刚抬眼就被谢燃冷若冰霜的眼睛盯得心底发毛。陈域风玩笑地缓和气氛,“醒了?”


    谢燃漠然移开视线,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压根没睡。”


    她不要他了。


    习惯了十几年静寂生活的谢燃再度回到这种环境,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精神高度紧绷,他刻意剧烈运动后依旧只能勉强合眼两小时。


    从前这样的强度他到头就睡,哪这么多事。


    陈域风想到了一种可能,谢燃最近都没秀恩爱了,那就是——


    “你分手了?”


    谢燃艹了声,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被甩了,满意了吧。”


    陈域风哑口,大着胆子按了按他的肩安慰,惋惜地摇头。


    谢燃转身打游戏,结果却是连跪好几把。周身的气压低下来,他这几天思来想去的,还是不知道林以甜到底什么意思。


    Feu:【咳】


    很好,消息可以发出去,证明他没被拉黑。


    谢燃心里的小火苗亮起来,微弱但足以让他心中郁结散去些许。


    他不愿说重话的,可是林以甜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闷在心里。


    想用这种办法让她说出心里话,可小姑娘好像真被吓跑了。


    【真分啊?】


    收到消息的林以甜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瞪大了看,还是那句话。她噌地一下坐起来,觉得不对,又默默躺回去。


    别人不是都说不能相信深夜男人发的情话吗,谢燃这个算不算是呢。


    谢燃消气了还是反悔了呢。


    一只甜宝:【你怎么还没睡】


    好熟悉的话,梦回之前暧昧期两人暗戳戳的试探了。那回谢燃只觉得甜,不像现在,这日子比苦瓜苦。


    Feu:【睡不着】


    一只甜宝:【可是我要睡了】


    谢燃压低眉,浑身散发着戾气,有些自怨自艾的劲儿,丧气由内而发,咬着牙忍下质问。


    林以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三两句就像把他打发了。


    谢燃胸膛被挖空的那部分剧烈痛起来。


    【别睡】


    【不许睡】


    15分钟后:【你睡了吗?】


    17分钟:【说话】


    【你没和我说晚安】


    【求求你了】


    18分钟:【别这样好不好,求你】


    【不分手】


    【宝宝宝宝】


    林以甜是没睡,这几天她睡眠不好,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如同电影不断播放,各种各样的欢乐难过不断交织,有时断了片,总能在她以为遗忘时心中刺痛一下,又想起来。


    她撇唇,掐着指尖让自己回过神来。


    一只甜宝:【晚安】


    谢燃觉得她原谅自己了,冷硬的面部舒展。


    Feu:【宝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