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这么一遭，剩下数百观众又开始尖叫向外逃窜，脚下啤酒可乐黏腻，座位不断绊倒，爆米花踩下脆响，唯有少数几人为了直播流量，不退反进，艰难逆着人群靠近望潮。


    【疯子！！！！！】


    【警察呢！！！快来！！！】


    【该死的，这家伙居然有点帅】


    【这家伙该死的是个恐怖分子！！！！帅个屁！！！！】


    叫停他的奥夫双腿战战，咽了一口口水，没底气道：“那你……那你好歹等警察来……我们再商讨赔偿的事。”


    望潮不语，静静盯着奥夫。


    被这样可怕的家伙盯着，奥夫不受控地向后退了一步。


    警察？


    救下艾拉后，肾上腺素褪去，望潮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腹部枪伤疼痛，要是继续僵持下去，绝对不多久就会晕倒抓捕，他思考片刻，定了辆出租车，又给何塞发去消息与实时定位：已救下艾拉，速来！


    观众几乎跑没影了，留下乱糟糟的会场，在奥夫紧张的视线中，面前这个男人终于开口，他说：“我给过你们机会。”


    “上午的时候，你们说没有这样的仿生人。”


    “可是从下午你们抓住她的时候到销毁秀前，你们都没想过上报。”


    “警察？”


    男人冷笑，狂妄又傲慢：“那你就看看到底谁会赔偿？”


    他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奥夫——


    砰！


    子弹划过奥夫脸颊，打碎他身后直播摄像机！


    “下次，对准的可就不是那个东西了。”


    【吓死我了！！！！】


    【有人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这个摄像头刚刚被人撞歪了舞台上什么情况也看不见 现在被爆头也只能看见人影】


    【心脏扑通扑通跳，好……好刺激！】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不知道或许有大神扒一扒？】


    奥夫双腿一软，啪的就摔倒在地，他想扶着站起，却连手也没力气，抖得不成样，下身一松，热流涌出。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绝对是神经病！！！


    这么多人看着，全网直播，他怎么敢动手的！？


    对了，早上说要来找仿生人，寻常公司怎么可能会让上边发通知找人……莫非，他来自哪个大财团！？


    绝对没有错！


    这样嚣张的气焰，连警局也能收买，杀人放火更是肆无忌惮，这个家伙，肯定来自大财团！


    见对面被自己唬住，望潮咬紧牙关，忍着疼，额上冷汗被卷发遮挡，后背湿透，但他声音依然平稳：“如果有什么问题，找你的领导去吧！早上就让你们找人，结果闹成这样？嗯？”


    他骤然冷下声线：“我就不多说了，该说的该骂的该罚的，让你们领导说吧！滚！”


    奥夫被吓呆了，想到自己竟惹了这样一个家伙，不仅工作不保，甚至命也不保，他两眼一翻，晕了。


    每一步都扯着伤口，望潮强忍着走向电梯出口，靠在电梯壁上才勉强休息了会，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会场一楼出口，望潮深吸一口气，抱着艾拉，挺直脊背，走出电梯。


    铁灰色的电梯厢壁沾着血淋淋的痕迹，电梯门缓缓合拢。


    楼下还有众多滞留观众，他们都认出了这个抱着半截仿生人的家伙，但是无人敢与之对视，低下脑袋，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恭敬目送这个暴徒走出大门，登上高级轿车。


    车门关闭瞬间，大厅猛地沸腾！


    “他是谁啊？有人认得吗？”


    “你有拍下来吗？”


    “好帅，能不能再来一次！”


    “嚣张，太嚣张了！但是，我喜欢！”


    ……


    何塞一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最终在距离拉马特市三百公里处的公路上截停出粗车。


    门一打开，看见里边情况，他心脏骤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出租车后座血淋淋一片，望潮抱着只剩半截的艾拉，闭着眼滚在脚踏处，生死不明。


    直升机悬停在空中，护士仿生人紧急处理。望潮被射中了脾脏，失血过多，幸好何塞来的及时，再拖得久一些，可以直接开烧。


    艾拉半身被浸泡在维护液中，虽然何塞想先修复她，但从法律上说，她是望潮的所有物，如何处理，将由望潮决定。


    “老大，陈氏量子出事了。”


    马修下午刚到办公室，助理周斯斯便递上资料，消息来源量子咨询论坛。


    【只有我觉得隔壁头条说的是那个人吗】


    【你们看了r市的新闻吗？感觉那个恐怖分子有点眼熟……】


    【不要为了钱什么都做啊补药啊啊啊啊啊！！！】


    这次，陈氏量子不仅成为行业内部论坛的头条，也成为了隔壁鲁斯提市的热门新闻，在其本地社媒，从昨天到现在，持续霸榜第一！


    【销毁秀发生枪战？意外还是阴谋？】


    #销毁秀##枪战##恐怖分子##袭击者究竟是谁##袭击者照片#


    马修点开新闻。


    “经过记者调查，所谓枪战发生于销毁秀开场。记者采访了销毁秀负责人奥夫，据他所说，这次的枪战是个意外。这是他们策划的最新活动，然而由于计划不当，惊吓到了大部分观众，来不及说明，只好继续向直播观众演绎。”


    “扮演恐怖分子的演员事先签署了保密协议，因此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奥夫称，考虑到此次的动乱与观众反应，未来销毁秀将逐步改进情景式销毁表演，提供更真实且有趣的销毁表演。”


    销毁秀枪击表演？什么乱七八糟的？望潮又干了什么？


    马修皱眉，播放所谓现场实录。


    镜头晃动，夜晚光线不足，然而会场内的灯光充足，那人背对着舞台，正面一片模糊，身影却被勾勒得清清楚楚，他抱着半截仿生人，忽然停下，举枪对准人，打碎远处摄影机，张狂至极。


    这是怎么认出望潮的？


    他翻到论坛帖子，一目十行。


    【我把目前所有的信息整理了一下，黑色卷毛，高个，蓝眼睛，男，仿生人叫艾拉，这就很明显了，就是cslz的wc和他的小助理！】


    【我记得那个仿生人是银发蓝眼，不是台上这个吧？】


    【仿生人的外貌可以随意变化，就算长得不一样，也可能是同一个】


    【隔壁说是表演，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肯定是他们！】


    【我觉得不是表演……】


    【就是他们！据说昨天早上，市里□□在找一个银发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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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少女仿生人！！！】


    【说到这，我想起来之前听说警局有人持枪威胁看监控，说是女儿丢了，然后发现其实是仿生人丢了，那个男人也是高个黑发，卷毛蓝眼睛！】


    【！！！！！真相出来了！】


    【我猜他的助理被偷了，他一路追踪，最终找到了销毁秀，发现她正在被销毁，于是直接上台抢人！】


    艾拉丢了，望潮救人？


    马修扭头问周斯斯：“这件事确认是陈氏量子干的？”


    “我们尝试联系陈氏量子，不过失败了，另外，陈氏量子将不参加卡拉维基公司二阶段任务，是昨晚望潮主动联系回绝的。老大，需要深入调查吗？”


    沉吟片刻，马修点头：“查！”


    洁白病房内，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皮颤动，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


    望潮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迟钝的思绪读取完成，记忆如潮水涌入，他猛地就想坐起：“——艾拉！”


    腹部刺痛让他无能为力，起身一半又摔回床上，床头监控记录器及时提醒护士，没等望潮慢慢坐起，门就被推开，仿生人护士温柔地：“您醒了？请躺下，由我为您评估身体状况。”


    “谁送我来的？”


    望潮质问：“和我一起的仿生人呢？”


    仿生人护士摇起床，拉下被子，微笑着：“我已经联系了您的亲属，现在，请解开您的病服，我将查看您的伤口恢复状况。”


    望潮一手拉起病服，一手伸过去拿桌上手表。表已经没电了，难怪他无法通过植入芯片通讯。


    仿生人护士检查过伤口便先行离去，手表充着电，不多时，何塞匆匆赶来。


    “艾拉呢？”


    望潮问。


    何塞：“她泡在维修液里，由于粉碎严重，必须重新建构身体，电子脑受电磁武器侵袭，产生了一定紊乱，核心的记忆存储与性格设置受损，普通维修无法完整修复。我想等你醒来再做决定。”


    无法完整修复……


    望潮像是没听懂，茫然地：“什么意思？”


    何塞叹着气：“她可能会记不得一些事，也记不得一些人，最好的情况是忘记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最差的情况是把你和我都忘了。此外，她的性格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不过这可以靠后续的持续微调改善。”


    望潮低着头，沉默片刻：“……真的没法完全修好吗？”


    “如果你愿意花重金，将她送去卡拉维基公司总部，或是相对应的仿生研究所，还是有修复的可能。我问过了，大约需要一百多万，所以……”


    “送她过去！”


    望潮打断了何塞，抬起头，一向轻佻的脸上没有笑意，蓝眼睛认真而严肃：“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修好她。”


    “你确定？”


    何塞愣了愣，他已经做好了望潮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个家伙有多穷，又有多不靠谱，作为被拖欠几年房租的房东，他是最清楚的。买一个新的仿生人也才十万左右，为了修复仿生人出上百万元，就算是他，也得犹豫许久，考虑清楚。


    “我确定！”


    咚咚。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两人抬头，就见金发棕眸的西装男人站在门边。


    “打扰了。”


    马修礼貌颔首，看向望潮：“等会儿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