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听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穿插一些坏消息的插曲。


    太乙从袖子中翻出卷轴，将宝诰展开，思考着南方这块地方该用什么东西放进去。


    没有能填进宝诰里的东西，就不算哪吒走完了这片地方。


    “这里最值钱的就是我的元神，我一会我给你放一个进去，我们先带哪吒看看阎罗的副手怎么说。”


    陵光神君对哪吒是大方的，况且这是一早就打算好的事情，在神君的思维里，这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但哪吒的宝诰和传统意义上的敕封宝诰不太一样，要最值钱的东西往里放的那套理论并不成立。


    哪吒要统领五营，要五方军队的首领都信他服他且愿意接受他的管辖才可以。


    所以放进宝诰的只能是最能代表南边八蛮军首领的东西。


    太乙解释完，气氛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哪吒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朝着在场的人开口问：“要萧将军身上最有代表性的东西怎么了吗？”


    “……”


    孙悟空凑到哪吒身边，把胳膊肘搭在少年体的哪吒肩膀上就顺手很多，一边扒拉着哪吒绑着头发的混天绫一边回答：“八蛮军现在没有活人了，冥界那边是准备将人全部带走，再看情况决定怎么处置。”


    “但我觉得，不是八蛮军本身算计偷妖族寿命的，就不会给他们记大过，大概率是把人都送进轮回，像最开始那些被你杀掉跳脱出这法阵统辖范围的小妖一样。”


    “那不可以像之前在中原那样，拿萧将军一块断骨吗？”


    孙悟空欲言又止，怕说得太血腥哪吒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还专门斟酌了下用词：“你要真想拿，估计现在去冥界的话，应该还能找一缕生魂放进去。”


    人都死了，放生魂太残忍了。


    而且人的三魂七魄必须是完整的，缺一不可，他这边拿走了，萧将军就算真的进了轮回，也会身有残疾，呆呆傻傻的过完一生。


    借寿阵法的阵眼被天雷劈成灰烬的那一瞬间，这岛上的所有人就都迅速苍老。


    从法阵里飘回来的生命力优先归还给岛上被集中到一起，阳寿未尽却遗失了生命力“死亡”的小妖。


    人类本身就渺小脆弱，寿命又是偷来的，失去了法阵中达到平衡的生命力支撑，肉体凡胎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上千年，几乎是在天雷落到哪吒身上的下一秒，这岛上除了才出生不久的小孩或者青年，身体就完全腐烂。


    因为长久在嘉禾屿经历风雨，连骨头都脆弱得一碰就成碎渣。


    除了魂魄完整，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别说八蛮军了，人都没留下几个。


    “那……一定要八蛮军吗？不能再多走一个地方吗？”


    “人家都已经要进轮回了，就放他们去过安生日子不行吗？”


    哪吒没看见过宝诰上写了什么，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较真。


    于他而言，他不着急敕封，走几个地方也无所谓，有地方需要他他就去。


    但宝诰不是这么定的。


    于是太乙朝哪吒解释：“五营就那么五个军队，规定好了是你的，就没法更改，况且他们本来就该是与你绑定在一起的，如果脱离了这层管辖，真把他们放进人间变成普通人，那也会因为他们的本身是军人的命格，带来无数场战争。”


    生来就带着任务且受够了苦的人，定好了职位就不能轻易再降生回人间。


    运转都是有规律的。


    只不过是天雷降下的时候师父一门心思都在徒弟能不能回来，没时间思考这些。


    ……


    又是一个僵局。


    哪吒拽了陵光神君的袖子：“神君大人，您本身是怎么打算八蛮军的？”


    “我觉得你们能喊来冥界的人处理，不需要我操心八蛮军。”


    “我只决定好了将元神分一缕给这里的小妖，让他们往后修炼的路能更好走一点，如果你跟大虎相处还算和谐的话，就让他们自成一支朱雀军，归顺与你，作为储备力量暂时代替八蛮军镇守南边。”


    也……也算是思虑周全。


    但真的没有疏漏掉什么吗？


    之前哪吒和杨戬一起看到的那些被脆弱结界笼罩住的沉睡着的小妖这会都很有活力的围着老虎妖。


    一片欢声笑语。


    这边没有什么问题，老虎妖看见哪吒，还专程向他鞠躬表示感谢，说一码归一码，哪吒救了它很多族人，哪吒是个好人。


    还像之前一样，一激动就语无伦次。


    还特意拔了一根虎须给哪吒，说虎须能代表它，上面还有陵光神君元神上的火能量，它愿意带着族人组建出来的军队帮哪吒镇守南方。


    哪吒将虎须转交给太乙真人，而后开口问道：“这个能不能也放到宝诰里？”


    “试一下，在该放代表萧将军的位置旁边。”


    虎须确实能放进宝诰之中，作为除八蛮军之外的后备力量，只需要哪吒与老虎进行一个灵力交换仪式，嘉禾屿这边的所有关于妖族的问题就算彻底解决完。


    灵力交换仪式也很简单，双方都带着陵光神君元神的火元素能量，甚至都用不了多长时间。


    而后一行人商量过后决定，让孙悟空和杨戬带着哪吒去一趟冥界。


    看看冥界准备怎么处理嘉禾屿小岛上死去的人。


    陵光神君还留在这座岛上，他们有需要的话，再回来还能随时找得到人。


    临行前，太乙送了哪吒一对阴阳剑。


    “这不是因为算到前方的路有多危险才专门给你防身用的武器，而是为了庆祝你过了雷劫而奖励你的。”


    “历劫这件事情，师父帮不上你什么，往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哪吒满心欢喜的接下阴阳剑，还反过来安慰师父：“我都知道的，你不用那么担心。”


    太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嘱咐：“到了冥界，克制一下脾气，先好好听听人家那边怎么说，不许闹事。”


    “师父也在这等你回来。”


    “好的！”


    不许闹事，其实就已经暗示了在冥界不太会顺利得到理想的结果，但哪吒根本就没仔细听。


    特干脆的应了一声以后直接转身跳上筋斗云，和孙悟空杨戬一起往冥界去。


    在小岛上人太多，多少得有点形象，要端着点架子，这会只剩下他们三个，孙悟空就又恢复了上蹿下跳的天性，拽着哪吒就开始唠：“唉我跟你两个小道消息你听不听？”


    “你知道老虎的虎须代表什么吗？”


    在金光洞待的时间太久了，哪吒几乎接触不到什么外面的信息，所以孙悟空说什么他都好奇。


    “代表什么？”


    “民间有歇后语，说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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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胡须是种找死的行为，所以老虎本身很强的。”


    孙悟空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哪吒反问他：“所以你想说让我好好培养一下大虎？”


    “不是，它不是主角，我是想说白虎神君。”


    白虎神君四个字跟关键词似的，这句话以后杨戬都专门凑到二人身边，加入这场谈论：“来来来，展开讲讲。”


    “白虎神君的虎须是个特殊的法器，有能量置换效果。”


    “就从白虎神君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来看，你们信不信朱雀神君肯定是偷偷拔了他的虎须。”


    有能量置换效果的法器。


    那朱雀神君布这么大一盘棋，肯定是需要的。


    但哪吒不认为会有孙悟空形容出来的这种戏码出现：“人家前辈没准都已经共事上万年了，这种关系，没必要偷偷摸摸吧？”


    “哎呀你个小孩你不懂，官场上很复杂的。”


    “白虎神君是个事事求稳的人，他肯定不可能主动把这么有代表性的东西交给陵光神君冒险，一旦出乱子，他是会被连坐的。”


    这就好比，全世界都知道你有一把极其特殊的刀，你的好朋友好同事跟你借走了，然后用这把刀杀了人。


    你怎么解释，你能没有责任吗。


    哪吒没说话，但一点也没打击孙悟空的热情：“你不信是不是？”


    “赌一把，三百年功德，玩不玩？”


    “那要是我赢了，你得给我五百年的才行。”


    “成交！”


    这会孙悟空也没忘了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杨戬，他用手肘扒拉了一下身旁的人：“你赌哪边？”


    “你俩真幼稚。”


    杨戬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孙悟空拉着哪吒专门议论他：“你不用理他，他这个人就是比较装，看不上我们这点几百年的小功德。”


    哪吒似懂非懂：“哦，这样啊。”


    杨戬：？


    算了。


    冥界。


    阎罗的副手从嘉禾屿回来以后，带了不少人回来，这会黄泉路、奈何桥都挤得要死，打眼一望，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脑袋。


    朝代和朝代之间盛行的服装风格是不一样的，所以八蛮军这些将士与原本在排队等投胎的人旁边，就老土得有些显眼。


    像是村里人头一次进京城一般。


    “怎么把人安置在这里啊？真准备让他们入轮回吗？”


    想起师父说的那句八蛮军的人就算入了轮回也命格特殊，会给所处的朝代带来无数次的战争，从而破坏人间的生态平衡。


    哪吒再看这滞留在冥界却无人领路的将士，就觉得冥界干活的都不太靠谱。


    杨戬：“我们直接去找阎罗王。”


    “可能也不是真让他们下去，主要是这里是阳间离冥界最近的地方，刚进来就是这里。”


    “也别说人家冥界不负责任，上次咱们在这辞了一大半光拿俸禄不干活的官你忘了吗，他们这是真缺人手。”


    ……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三人一路来到阎罗殿。


    门是半开着的，没有小侍从之类守着门，杨戬稍微碰一下门边，就见里面摊开的生死簿卷轴纸争先恐后地从殿内涌出来。


    哪吒闪身躲开，确保自己没有踩到生死簿，才深吸一口气开口：“……这工作量，看起来确实不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