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眉拿着白毛巾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打湿了手，捏住红彤彤的耳朵。


    她激动紧张的时候耳朵就会红。


    惦记着要看不二周助和河村隆的比赛，她撸起袖子，摘掉手腕的铅块负重，飞快冲一遍胳膊，打湿毛巾，拧干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所以，你甚至是带着负重跟我比赛的。”


    凤女眉转过身，看到低着头的橘杏，不像握手时那般自信开朗，一场无形的雨浇得她狼狈不堪。


    她头一次输得这么惨。


    凤女眉想安慰一下她。


    “也不只是我，乾脚上也有负重。”


    糟，她更低落了，快说点什么啊，笨嘴！


    “别不服气了，你抬头看看我。”


    橘杏抬头，见凤女眉脱了蓝白外套，穿着蓝白短袖站在她面前，肩膀宽阔，一条手臂顶她两条。


    “我176cm，134斤，你多高，你多重？在力量上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你凭什么赢我？就凭你这两条肌肉都不怎么发达的手臂吗？”


    橘杏连她什么时候跑掉的都不知道，再回过神来，哥哥和神尾站在她身边，担忧地看她。


    “杏，你没事吧？”这是神尾。


    “她对你说什么了？”这是哥哥。


    橘杏摇头，习惯自己解决问题，不将不好的情绪带给身边的人。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看比赛吧！”


    神尾明看到她脸上重新挂上乐天派的笑容，放下心来。


    不愧是杏，失败不能打倒她。


    作为哥哥的橘吉平却能看出她的隐瞒，但现在不是好时候，决定回到家中找妹妹谈一谈。


    安抚好哥哥和朋友之后，橘杏开始思考凤女眉最后留下的话。


    “你才十三岁吧？不超过十四，不要减肥，不要挑食，多吃肉蛋奶，还有得救。”


    她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长得像她一样高，一样壮吗？


    可是女孩子太高不就不可爱了吗？胳膊和腰太粗的话，将来遇到喜欢的男生，他不喜欢怎么办？


    凤从来没考虑过吗？


    凤女眉惊呆了。


    网球场上，不二周助用出飞燕还巢——回球之后，球会贴着地面过去。


    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啊？这能打出来？


    凤女眉内心小人开始发癫。


    “可以，这是不二的三种回击球之一，”乾贞治说了半天原理，最后笔记本一合，得出结论，“所以说不二是天才啊。”


    天才就是能打出常人不能打出的球。


    “原来如此。”凤女眉选择接受。


    她对网球的了解不够深入，没想到球能这么打。


    目光回到场中，不动峰的双打组合也吓了一跳，而且不能回击飞燕还巢。


    她忍不住想她遇到这一招该如何破解，乾说飞燕还巢利用了球的上旋，那她只要不打上旋球就……


    她露出半月眼。


    哪能那么简单？她不打的话，不二不会往球上加双倍上旋吗？


    她盯着不二周助，不断做着推演。


    对面的不动峰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能破解飞燕还巢，那就使出他们的杀招。


    石田银摆出架势，在不动峰休息区传出“出现了，波动球”的惊呼后，击出飞行轨道宛如光柱的球。


    凤女眉：“？”


    然而来不及琢磨这球是怎么打出来的，因为轨道的另一端是不二周助，他打算硬接。


    她紧张地抓皱裤子。


    大石秀一郎和乾贞治也高声劝阻他别接。


    然而不二周助双手握住球拍，没有躲开，千钧一发之际，河村隆冲过来，高喊一声“great”将球击回。


    对面的石田银想都没想，再次拉开波动球的架势，不顾橘吉平要他住手的声音，大吼一声：“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这个波动球却没打出来，河村隆的回球打穿了他的网。


    凤女眉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发热的脑子慢慢冷却，回想刚才的状况，担忧地看向河村隆。


    这一分是拿到了，但他的手……


    下一刻，不二周助抓住河村隆的手腕，他痛得不能抓住球拍，不二周助当即宣布这场比赛青学弃权，乾贞治给河村隆喷冷却喷雾，建议去医院看看，可能骨头裂了。


    “我也去。”凤女眉说。


    河村隆不赞同：“我自己去就好了，凤第一次比赛，很想看比赛的吧？”


    凤女眉：“之前是，但现在我看比赛比我自己比赛都紧张，再说下一个上场的是全面选手英二，没问题的，我还是跟你去医院吧。”


    菊丸英二远远比了个ok。


    得到允许，两人一起去了最近的综合医院，先给医生看看，医生是个胖胖的中老年男人，听完受伤原因不可思议地反问：“打网球打的？还打穿了球网？怎么会有这种事？”


    河村隆脑后流下豆大的汗滴。


    凤女眉无奈地笑：“……”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


    总之医生的初步判断也是骨裂，先拍个片子看看，凤女眉紧张兮兮地带他去拍片子，倒是受伤的河村隆在安慰她。


    “没那么严重的，凤。”


    “别说了，先去拍片子。”


    片子直接发到医生电脑里，她们回到诊室看。


    坏消息是，骨裂了。


    好消息是，只有一点点。


    休养四周，定期复查，不要过度运动。


    凤女眉算了算日子，按住河村隆的肩膀，郑重地说：“距离都大赛还有一个月，你好好休息，赶得上。”


    河村隆憨憨地笑了下：“好的，我知道了。”


    缴了费再领药，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两只手臂伸出来，凤女眉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比较粗细，得出差不多的结论。


    河村隆脂肪薄，所以防御力低，但肌肉是部里最发达的，故而能打穿石田银的球拍。


    她的话是脂包肌，既有脂肪也有肌肉，石田银别想把她打破防，波动球对她的杀伤力并不大。


    到了医院门口，发现外面在下雨，前台也没有多余的伞能借，干脆先等一会。


    平时淋雨就算了，病号怎么能淋雨？


    河村隆说这个时候的东京，雨下一阵就停，果然聊了一会天，天就晴了，她们冲出医院往赛场跑，路上遇到桃城武，说明情况后一起回去。


    跑到赛场附近听到击球的声音，凤女眉想到比赛没有结束，还能看两眼，不禁加快脚步，进入球场，看到记分牌上双打一号6:2胜出，单打三号7:5胜出，露出笑容。


    目光一转，球场中的画面却让她放平嘴角。


    越前龙马跪在球场里，单手捂着左眼，血从指缝中涌出。


    老天奶，怎么又受伤一个？


    这位比较犟，受伤之后坚持继续打，幸好实力过硬，赶在教练规定的时间内赢了。


    比完赛，教练带着越前去医院包扎，别的人去更衣室换衣服。


    凤女眉不用去，而且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穿着校服来，比赛前换运动服，比完赛再换回校服，直接像她一样穿运动服不行吗？


    她就很喜欢这身蓝白运动服。


    河村隆进去之前叫她不要走，他老爸开了一家寿司店，听说青学拿了预选赛冠军，关了店要给大家开庆功会。


    她干脆在运动公园门口等，形形色色的人从她身前走过，想了想，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想群发给妈妈、小姨和好友，打字打到“网球真是危”的时候，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向走到她面前的橘杏，她身后不远处是不动峰全员。


    橘杏天蓝的眼睛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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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她的红色诺基亚3310，再看向她：“嗨，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凤女眉与她对视一会，忽然说：“我要跟你说的话都说了，我空闲的时候练网球，不出门。”


    别给她打电话，也别约她，没必要留电话。


    橘杏努力撑着的笑容垮掉，有点失落，有点尴尬，却没有生气，反而重新扬起笑容：“好严格啊凤，好吧，等我变得更强，再要你的号码。”


    她跑回不动峰的队伍，凤女眉没再关注，继续啪啪啪编辑短信，倏地感受到强烈的注视感，她抬起头，见不动峰走过的队伍里，那个叫神尾明的男生愤怒地盯着她。


    像是明星粉丝看对家的眼神。


    很好的眼神，拿来吧你。


    她回去瞪手冢，说不定有奇效。


    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出来，按照之前说好的，去河村隆家里的寿司店开庆功会。


    店面很传统，并不出奇，两扇推拉门，上面挂着深蓝的帘子，跟着人进去，右手边是吧台，左手边是榻榻米，上面放置三张桌子。


    河村爸爸跟河村隆长得很像，见到她们之后热情地邀请随便坐，凤女眉客随主便，坐在榻榻米上脱鞋往上窜，河村隆叫住了她。


    “凤，这里有位置。”他指着吧台前的座位。


    凤女眉没多想，系上鞋带过去，刚坐好发现旁边是手冢国光。


    好机会，拿眼瞪他。


    手冢国光安静看着她，没说话。


    等到越前龙马从医院过来，大家凑在一起照了照片便正式开饭，别人面前是各种各样的寿司拼盘，一端上桌就遭遇疯抢，转眼间盘子就空了。


    凤女眉心说难道叫她过来是怕她抢不到饭吗？太小瞧她了，她每次去抢饭都是食堂窗口里的前五名，如果上体育课，她能抢到第一。


    “我听我家阿隆说了，这位同学是外国留学生吧？”


    凤女眉转过头，看到河村爸爸笑着看她。


    “对，我从中国来。”


    “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听说中国人不爱吃生食，尝尝叔叔的手艺吧。”说着，他站在吧台后面，端来一盘蛋炒饭放在凤女眉面前。


    凤女眉见米饭上那黄黄绿绿的颜色，哇了一声，抬头望着河村爸爸：“谢谢叔叔！看着就很好吃，我开动了！”


    这时河村隆拉开门，说他买来了饺子，让她搭配着蛋炒饭吃。


    日本人拿饺子当配菜。


    凤女眉是新疆和湖南的串，对两边的人来说饺子是主食，不过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反正一碗米饭她吃不饱。


    她超级感动，吃一口夸一句太好吃了，河村爸爸哈哈大笑，往她手边放了一小盘寿司，长条白米饭上面是红色三文鱼。


    “非常新鲜的三文鱼，这是我最拿手的，来这里一趟也尝尝特色食品吧。”


    河村隆关切地说：“吃不了也不要勉强。”


    凤女眉嘴里含糊不清：“侬表小康卧，握拳辞了。”


    吃得不过瘾，她尝试倒辣酱在米饭上，发现味道也很好，干脆倒入致死量开始搅拌。


    身后榻榻米上的抢寿司大战进入白热化，没抢到寿司的菊丸英二凑过来，惊呼一声：“凤好狡猾，在这里吃蛋炒饭和饺子！”


    凤女眉吃得开心，一开心就要分享，她拿起没用过的勺子挖一勺蛋炒饭送进菊丸英二嘴里：“吃，都吃，别客气。”


    菊丸英二眯着眼睛嚼嚼嚼，猛地捂住嘴，眼角喷泪，“茶！给我茶！”


    手冢国光旁边的大石秀一郎娴熟地倒茶给他，他这不是第一次了，拿不二周助面前的寿司吃到致死量芥末，吃凤女眉的蛋炒饭吃到致死量辣椒酱。


    众人哈哈大笑。


    她吃掉一碗蛋炒饭、一叠猪肉馅煎饺，一碟三文鱼握寿司，其余种类寿司若干。


    非常好庆功宴，让她肚子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