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想到什么，孙悟空伸手，赫然一对银铃出现在掌心。


    “小娘子莫气，我将这宝贝赠给小娘子，全当是我向小娘子赔罪了。”


    林黛玉转眸瞥了他一眼，背对着他，声线还带着些鼻音：“我不要。”


    “那小娘子可愿意原谅我？”孙悟空伸头去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法师言重，小女这般肉体凡胎，哪敢说原谅不原谅的。”


    孙悟空愣住，沉默片刻，便失笑道：“小娘子果真心思玲珑。”


    话到此处，孙悟空自然明白林黛玉这是在调侃他。但他还是轻轻扯了扯林黛玉的衣袖，将锁灵双响放在她的手中。


    “小娘子可要收好了，这宝贝世间唯有一件。若是日后再遇昨日那般危险，小娘子尽管可以用这铃铛来对付。”


    “这是什么铃铛？”


    “此物唤锁灵双响，原是魔铃，专摄人心魄。如今得了炼化，若是启用，则让人深陷幻境，自生自灭。”


    “当真厉害。”林黛玉低声惊叹。


    孙悟空看着她的反应，嘴角不住地勾起，“对付一般妖怪，这铃铛就够用了。”


    林黛玉弯了弯嘴角，将铃铛还了回去，眼中多了些认真：“恩公昨日救命之恩，我本无以回报，怎能再要恩公的宝物？这若被爹爹知道，定然要训我不知规矩。”


    孙悟空摆了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铃铛本来就是我抢来玩的，现在送给你，那便是你的。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听他如此说道，林黛玉也不好拒绝。心中想着，要叫人去库里挑些值钱的宝贝。


    “如今天色已晚，小娘子，早些休息。”孙悟空不知道林黛玉心中想法，只当他收下了铃铛，便是原谅了自己。


    见他要走，林黛玉起身行礼。


    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红袍，林黛玉开口说道：“恩公留步。”


    “嗯？”


    林黛玉走上前，瞥了眼他身上有些不合身的衣服，说道：“没什么，你刚来府上，想必对路也不熟悉，我让下人带你过去。”


    “多谢小娘子。”


    待孙悟空走后，林黛玉将雪雁叫了进来。


    雪雁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怎么能和法师单独呆这么久呢？”


    “他是猴子，有什么讲究？”


    “就算他是猴子，那也是公猴子啊。”


    林黛玉“嘁”了一声，语气染上嘲弄：“那日后我养只兔子，可要好好瞧瞧雌雄。”


    雪雁脸上浮现纠结：“小姐想要养兔子？”


    不等林黛玉反应，雪雁继续说道：“府医说小姐最好别沾染带有毛发的动物，若是小姐实在想养，那奴婢明日买一只养在院里。”


    原本只是想阴阳一句的林黛玉：......


    “不过小姐，那也只能养一只。”


    林黛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随口说了句：“别养兔子了，给我找只猴吧。”


    说完，又补充道：“要母的。”


    见林黛玉要睡下，雪雁正要悄悄退下，却又听到林黛玉的声音。


    “去找人给他量几身衣裳，多做几身，好叫他走时带着。”


    雪雁稍愣，没反应过来：“他？”


    林黛玉沉默一瞬，语气不爽：“那只公猴子。”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林黛玉睁开双眸，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掌心。


    此刻掌心和平常无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又拿出了锁灵双响，静静地看了会，便将之放在床头，安然睡去。


    —


    为了给林府驱除邪祟，林如海特地选定一天休沐日在府上办了宴。


    “孙法师。”林如海起身相迎，让孙悟空上座。


    孙悟空刚睡醒就被稀里糊涂地拉到椅子上坐下，他下意识地扫视一圈，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随后又抹了把脸，总算是清醒几分。


    林如海注意到他的状态，伸手给孙悟空倒了杯茶，“法师这是没有休息好？”


    “还行。”孙悟空颔首，抿了口茶。


    其实他昨晚一夜没睡，刚回来睡下不久，就被丫鬟叫起。


    只是没想到，他这几天找遍了姑苏城，都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


    孙悟空稍稍往林如海那边靠近，低声问道：“林老爷，俺老孙跟你打听个事。”


    “法师请讲。”


    “近日这城中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孙悟空拿着酒壶给林如海倒了杯酒，将椅子挪到了林如海身侧，瞬间有种“哥俩好”的意味。


    林如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不等孙悟空反应，林如海再次出声：“倒是有一处......”


    孙悟空急切地望向他，下意识地拽着林如海的袖子：“哪一处？”


    “城南新来了个马戏班子，深受百姓欢喜。若是法师有意，我便让人安排进府。”


    林如海眉眼含笑，他平日对这些并不接触。但想到孙悟空于他一家有救命之恩，各种安排理应俱全。


    听到是戏班子，孙悟空直接“嗤”了一声，摆了摆手，“免了免了。”


    东西没找到，他哪有什么心情看草班台子。


    守在一旁的王嬷嬷突然说道：“前些时候，小姐想看猴子。”


    一时之间，几道视线一同落在了孙悟空身上。


    然而，此刻的孙悟空正烦闷着找东西的事情，根本没空管他们在做什么。


    王嬷嬷连忙说道：“小姐要看母猴子。”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脸上尽是疑惑：“她何时对猴子感兴趣了？”


    “不知。”


    “那还是请一个吧，想必那戏班子里有猴子。”林如海唤人来，随后交代了几句。


    见孙悟空的眉宇间夹杂着些躁郁，林如海主动问道：“法师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需要我帮忙，可尽管开口。”


    孙悟空托着侧脸，语气多了无奈：“告诉你有何用？我要找的是仙家宝贝。”


    “这......”听到此话，林如海僵硬一瞬。脑中突然想到那两只猪妖脸的话，继而问道：“法师莫不是以为这宝贝在我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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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孙悟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将周围环视个遍，然后说道：“看着不像是个有宝贝的地。”


    林如海慌忙起身求饶：“法师还请饶了我们一命，若是看上了什么宝贝，法师拿去便是。但是仙家的宝贝，林府实在是拿不出。”


    话落，林黛玉的声音陡然传入孙悟空的耳中，“你也是为了那仙家宝贝来的？”


    孙悟空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林黛玉便走到了他的面前，垂眸看向他：“你是为了那宝贝才出手相救的吗？”


    “啊？”孙悟空脸上的茫然还未消散。


    林黛玉步步紧逼：“是与不是？”


    “当然不是！”孙悟空立马否认，只见林黛玉紧绷的脸骤然缓和，声音也比寻常轻快不少：“那便不是。”


    说完，林黛玉向林如海行了礼，随后入座。


    雪雁将她肩头的披肩解开，低声唠叨：“小姐，你方才那般急做什么？”


    林黛玉拂开雪雁的手，拿着毛巾缓缓擦手，哼道：“就你话多。”


    孙悟空也知他们误会了自己，解释道：“我此行来姑苏，是为寻得玲珑塔去救我师父。”


    “先前那两只妖怪许是偷听了我说的话，然后盗了我的铃铛，先一步来此作乱。”


    听了前因后果，林如海和林黛玉对视一眼。


    接着，林如海俯身叩拜，“是小老儿无礼，还请法师勿怪。”


    孙悟空扯着他的袖角，让他坐下，不甚在意：“无碍，这点小事，俺老孙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法师要找那玲珑塔，林家定当全力相助。”


    说着，林如海起身斟了杯酒，给孙悟空敬上。


    “我就不喝了。”孙悟空推辞，被这扑鼻的酒气呛了一口，但闻了闻余味儿，确实香。


    林如海劝道：“这可是府上珍藏的百年佳酿，法师定......”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如海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孙悟空的指尖擦着酒杯避落空，疑惑看向林如海。


    “看我这脑子，法师是出家之人，怎能喝酒，是我思虑不周了。”


    就在林如海自己要将杯中酒喝掉之时，一把将杯子抢了过来，随即一口将酒如数闷了。


    “辣，辣辣。”孙悟空吐了吐舌头，用手在旁边扇了扇，眼神有点嫌弃。


    桌子对边传来“扑哧”一声笑，孙悟空看去，看到林黛玉拿着绢帕遮住半边脸，眉眼间尽是笑意。


    宛若山间雪意破春，万物苏长。


    林如海也跟着笑道：“法师可要慢点，这酒烈得很。”


    孙悟空不信邪，伸手示意：“你再给我倒一杯。”


    酒酣之时，孙悟空的眼睛染上迷离，林如海也是喝红了脸。


    林黛玉放了筷子，左右说了一句：“瞧这架势，不知是叫我来吃饭，还是来看两个醉鬼。”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又似习惯般喊道：“小姐。”


    “雪雁，扶我回去。”觉得无趣，林黛玉起身搭在雪雁的手臂。


    然而，林黛玉刚回房不久，身后陡然袭来一抹温热，隐隐的酥麻瞬间从尾椎攀上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