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毅此刻大为震惊。


    这两个月，有关于叶心棠的传说甚嚣尘上。


    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听说过叶心棠的名字。


    他知道叶心棠一定很狂妄。


    他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全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嚣张狂妄程度终究还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这个女人，竟然在质疑律法？


    实在是大胆至极！


    不仅仅是欧阳毅，周边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眼下也全都心惊万分。


    云令婉更是心惊胆战。


    “棠儿…”


    云令婉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叶心棠则是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眼神。


    示意她安心。


    随后，她看向了外头围观的众人。


    一步步的往前而去。


    她伸出手随意指着其中的一个女子。


    “这位姑娘，我想请问你，你的夫君对你如何？”


    被指到的女子原本还在看热闹。


    眼下突然听到这话，猛然一怔。


    叶心棠沉下眸子。


    “还请姑娘回答我的问话。”


    叶心棠声音听着平平淡淡。


    但是满身绽放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只将那女子吓得一个哆嗦。


    那女子不敢怠慢，连连应答。


    “我的夫君对我很好。”


    叶心棠点了点头：“那你真是幸运的。”


    “但我还是想问你，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夫君对你非打即骂，你的夫君将你丢在偏院，风餐露宿，难道你就只能如此忍气吞声吗？”


    女人表情一凝。


    叶心棠又言：“甚至有朝一日，让你的夫君当着你的面想要杀掉自己的孩子，你难道也只能如此忍下去吗？”


    女人的身躯微微一个哆嗦，“那我能怎么做？”


    叶心棠苦笑一声。


    “所以，即便你想反抗，却也根本无从反抗。难道，身为女人，永远只能当男人的附属品，只能被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就想知道，这样的律例，你们真的忍受得了吗？”


    叶心棠一字一句，铿锵落地。


    方才一个个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沉默了。


    尤其是人群之中的女子，此刻一个个眉头紧锁。


    叶心棠知道，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是根本不会知道疼的。


    她继续说着：“不论哪个国家，律例的存在是为了公平，是为了约束。可是，这样的律例，对女人而言，根本就不公平！”


    叶心棠一番话，惹得在场的一些男人深度不满。


    有男人忍不住地愤怒叫嚣。


    “叶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男人保家卫国，不论是家还是国，都是由我们男人撑起来的！”


    “你们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不过只是在后宅靠我们男人养着而已！”


    “律例，当然要保护我们男人多一点！”


    一群人愤愤不平的说着。


    欧阳毅此刻也沉着眉，若有所思。


    叶心棠听着这话，却是忍不住的笑了。


    声音之中，透着无尽的讥讽。


    “保家卫国？的确，你们是保家卫国了。但是，难道女人们就只在后宅什么事都不干吗？”


    “莫要忘了，女子操持全家，侍奉公婆，养育孩子。难不成，在你们的眼底，这些，全都不算事？”


    叶心棠此刻浑身的气血都在翻滚。


    怒气喷薄而出。


    她知道，封建朝代，女人的地位低下。


    她两世为人。


    那一道灵魂曾经去玩过那个叫做华夏的异世。


    在那里，她曾见识过真正的男女平等。


    所以，如今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律例，她彻底忍不了。


    “若无女人，你们如何能安心在外保家卫国？”


    “不要忘了，天下所有的生命都是从女人的裙裾下出生。”


    “可你们却从不将女子当回事！”


    叶心棠一声声的呵斥着。


    看热闹的女子们，一个个全都沉默了。


    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律例，习惯了这样的规则。


    可现在，突然有人指出。


    这样的律例对她们是不公平的。


    她们突然之间觉得……仿佛当真是这么回事。


    叶心棠的一番话语，无疑激怒了在场的一群男子。


    “都说叶家二小姐是个疯子，如今看来果真不假！”有人怒斥。


    “难怪叶家夫人非要想着休夫，原来是有这样的疯子在后头怂恿着！”


    “敢质疑我要天黎律例，简直是乱臣贼子，欧阳大人，还不赶紧将她抓起来！”


    有人愤怒的瞪大了眼睛，嘶声叫嚷着。


    欧阳毅定定地看着叶心棠。


    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之而来的还有几分钦佩。


    外头都说叶心棠是个疯子。


    如此看来，果然不假。


    可是……


    不知为何，欧阳毅居然感觉，叶心棠似乎说的有几分道理。


    四方众人还在议论。


    欧阳毅深吸一口气，终究要先安抚住周边的混乱。


    “叶姑娘，我知道你此刻的愤怒，可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


    “为何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叶心棠再度抬头。“就如他们方才所言，男人们保家卫国，所以他们权限大，律法向他们倾斜。”


    “可是我娘呢？诸位莫要忘了，我娘乃是当年名震一时的云霄大将军！”


    “当年我娘骁勇善战，跟随先帝上阵杀敌？何尝不是你们口中的保家卫国？”


    “男人保家卫国就能得到天大的恩赐，你可以无条件的犯错，女人保家卫国，到头来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还需要搭上一条命？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道理吗！如此律例，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叶心棠言之凿凿。


    欧阳毅瞳孔剧烈的一个收缩。


    周边的男人们，也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方才那想要前来行刑的人，此刻早已经是举着鞭子，僵硬在了半空。


    众人无不看着叶心棠，一个个目瞪口呆。


    活到这么大岁数。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叶平山跟叶明珠，眼下也全都愣住了。


    但很快，叶平山心思千回百转，终于回过神来。


    只看到叶平山抬起头，满脸恼怒。


    “叶心棠，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反贼！欧阳大人，快将她抓起来！将她抓起来呀！”


    叶平山恼怒之余，整个人又显得无比激动。


    他瞪大了眼睛。


    声音以及整个身躯，显然都在颤抖。


    欧阳毅神色猛的一动，才想要说话。


    自外头，却是突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放肆！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质疑我朝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