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当天。


    林奺最后一个赶来。


    管事惊讶地扫了她两眼，怕是没料到杂役之中真的出了一个筑基期！


    “进去罢。”


    林奺进去时，所有筑基期弟子已经就位。


    远远望去，前面几排都是亲传弟子，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袍，意气风发、言笑晏晏。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后一排几个身着青袍的外门弟子，他们的神色或自残形愧，或倔强不屈，总而言之，差别十分明显。


    林奺被指向最后一排最后一个。


    身上的灰炮，首先引起了外门弟子的注目。


    “竟然真的有杂役参加小比！”


    “嘶，她的修为......筑基三层了！！！”


    “杂役的修炼速度这么快吗？她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吧？都超过亲传弟子了！”


    “杂役都能入选，我们外门弟子又何须自卑！”


    振奋的话说完，便引来几句嘲讽与自贬。


    “入选而已？杂役没有契约灵宠，实力低下，进来也是白跑一趟！”


    “难道我们站在这里，就能与亲传弟子相提并论了吗？那些亲传弟子，无一不是修行天赋高，且拥有一头潜力极强的灵宠，我们连其中一项都够不上！”


    “不是说，外门弟子中有人成功进入内门了吗？”


    “你说的是许新烟吧？你要是能和她一样，契约一头玄阶灵兽，别说进入内门，甚至可以自己选择进入哪位长老门下！”


    “算了算了，人各有命，我们这几个外门弟子已经算幸运的了，至少能参加小比。”


    “也是这个理。”


    几个外门弟子逐渐恢复了理智，只不过，扫向林奺的诸多目光中，还是会掺杂不少羡慕、嫉妒、庆幸甚至是嘲讽的复杂情绪。


    外门弟子被亲传弟子排斥。


    而林奺，也隐隐被排挤在外门弟子之外。


    但她完全不在意。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正前方，前世没怎么见过的掌门与长老们，这会儿全都端坐于此。


    林奺暗暗观察：


    掌门的修为是聚丹八层。


    其他长老们，大多也只有聚丹期，最高是聚丹九层。


    前世已经见识过二十四灵界的林奺，突然发现——


    这个前世少时视若天堑一般无法逾越的宗门，放在大千世界，也不过是个三四流宗门，连灵界大比都只能得到十六个名额。


    白袍、青袍、灰袍......在诸多弟子间当作严苛的等级划分，不过是为弟子们心间设下的种种禁锢。


    观察间，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视野。


    许新烟。


    她站在第二排，正与左右师兄有说有笑。


    林奺故意多扫了她几眼。


    很快，许新烟就察觉到来自背后的目光，回头一看！


    竟然是林奺！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袍，站在一群外门弟子间，明明格外引人注目，神色却异常平和，没有任何一丝羞愧与自卑，周身气度更是平稳淡然。


    许新烟有些惊讶：“她竟然真的来了？”


    孔良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林奺的那一刻，嘴角歪起得逞的弧度。


    “来了就好，我还怕她不敢来。”


    “这次小比，总得让她亲眼见识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早日歇了那些自不量力的想法。”


    许新烟赞同这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林奺一眼，这一眼，顿时发现了端倪！


    “孔师兄，我是不是看错了？她身上的气息......”


    孔良才被她提醒，再次扫过去，眼睛忽地瞪大：“怎么会？我是不是看错了？”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前方施文轩的注意：“怎么了？”


    孔良才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师兄，你快看那个杂役，她身上的气息是不是已经突破筑基期了？”


    不同的修为境界，气息会有明显的改变。


    施文轩很快便注意到那个多出来的灰袍杂役，看清的瞬间，目光一凝：“筑基三层。”


    筑基三层？？？


    不久前刚见过的林奺，一个没有任何资源支撑的杂役，竟然悄无声息地冲到了筑基三层！


    在场三人无比震惊。


    “不可能”——这是许新烟脑海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倒不是她多嫉妒林奺，而是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许新烟与林奺同住外门三年，纵使知晓她天赋高，可三四个月前，她才炼体六层，短短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突破到筑基三层？


    许新烟的心思一片混乱。


    林奺提升得这么快，而自己从突破筑基二层以来，就一直在稳固境界，竟然被甩下一大截！


    焦虑不可避免地吞噬了她的兴奋与悠闲。


    但她至少面上控制得好。


    孔良才才是真的破防！


    “一个杂役，修为怎么会提升得这么快？？？”


    “这不可能！！！”


    施文轩也很震惊，但他冷静得快，理智分析：“能这么快筑基，肯定另有机缘。那日她拿出的洗骨丹，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珍琅阁都拿不出那般品质的人阶洗骨丹，而一个杂役，却随手卖出五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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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必有猫腻。


    施文轩第一次觉得师弟的冒失做了件好事，给了他们机会去弄清杂役身上的秘密。


    “发生什么了？”一直站在最外围的傅玉兰扭头询问，“你们怎么这么惊讶？”


    她也看见了那个杂役。


    筑基三层在杂役之中确实罕见，但没有灵宠，实力不足为惧，哪里值得他们这么震惊？


    许新烟陷入自己的情绪，没有回答。


    孔良才又气又怒又妒，耳边哪还有旁人的声音。


    只有施文轩回应：“我们在聊一件事。”


    什么事——这句话堵在喉管，傅玉兰扫过三人心不在焉、闭口不言的神色做派，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队伍，她却总有种被排挤在外、始终挤不进他们之间的憋屈感。


    “咳咳。”


    掌门开始发话，台下众人纷纷噤声。


    “这次小比，前四名能拿到灵界大比的名额，前十名宗门还会奖励一瓶黄阶聚灵丹！”


    黄阶聚灵丹？！


    增加灵气、加速修行的好东西！


    一时间，所有弟子都面露激动。


    唯有林奺神色古怪。


    聚灵丹？黄阶？


    她前段时间跟着天狼在后山乱跑，找到不少聚灵草，炼制了一大批聚灵丹。给程家兄妹的储物袋里，就有不少，他们该不会已经兜售到御兽宗了吧？


    林奺出神时，掌门与长老们也在观察底下的弟子们。


    那道灰炮的身影十分显眼。


    众人面上皆有几分惊愕。


    “竟然真的有杂役突破到筑基期，看她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此女天赋上佳，为何没进入内门？”


    掌门这些年见多识广，表情平静：“历年来，也有不少根骨极强的弟子，但他们往往没有御兽天赋，就算用强力契约一只普通的灵兽，前途也十分有限，至多到筑基期。”


    长老们了然。


    白泽灵界灵气稀薄，宗门少见，多数修行功法集中在一方家族之中，并不外传。


    若弟子没有御兽天赋，那她也不可能加入其他宗门或家族，只能在本宗蹉跎。


    这种例子，千百年来也出了许多。


    有长老惋惜道：“可惜了，这等天赋，即使没有契约灵宠，也能升到外门。”


    掌门淡淡道：“若她此次依旧不能契约灵兽，何须升到外门？不如早日认命，在杂役之间当个管事就够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下方诸多弟子无法窥听。


    唯有一道钟声乍响。


    “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