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宸微微蹙眉,还未开口,陈清漓的声音已从帘后传来,清冷而威严:  “切不论你以下犯上之事,你口口声声说太傅结党营私,证据何在?”


    张通海早有准备,抬手一挥,立刻有侍卫抬上一箱“罪证”。


    他高声道:“这些皆是太傅与朝中官员往来的密信,其中不乏诽谤朝政、勾结外臣之语!臣请皇上过目!”


    萧钰宸示意身旁太监将“罪证”呈上。


    他翻开几封密信,眉头越皱越紧。


    殿内气氛愈发紧张,张通海一党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太傅德高望重,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请严惩!”


    “太后昨日之举,确实有违律法,臣等恳请皇上明断!”


    太傅站在殿中,面色平静,并未急着辩解,只是淡淡扫了张通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萧钰宸放下密信,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爱卿,这些信,你从何处得来?”


    张通海拱手道:“回皇上,乃是太傅府中下人举报,臣派人搜查所得。”


    “哦?”萧钰宸微微眯眼,“太傅府的下人,为何会向你举报?”


    张通海面色一僵,随即道:“太傅罪行昭著,府中下人亦看不过眼,故而向臣揭发。”


    陈清漓在帘后轻笑一声,声音凉薄:“张丞相倒是深得人心,连太傅府的下人都对你忠心耿耿。”


    张通海听出她话中讽刺,脸色微沉,却仍强撑着道:“太后此言差矣,臣一心为国,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


    “秉公执法?”


    陈清漓缓缓从帘后走出,凤眸冷冽如霜,“那哀家倒要问问,张丞相所谓的‘密信’,为何字迹与太傅平日所书相差甚远?”


    她抬手一挥,绿珠立刻呈上几份太傅平日批阅的奏折。


    陈清漓将奏折与密信一同摊开,冷冷道:“诸位爱卿不妨看看,这字迹,可是太傅所写?”


    朝臣们纷纷凑近对比,很快便有人惊呼:“这不是太傅的字迹!”


    “这密信上的字迹工整有余,却无太傅笔锋的力道,显然是仿写!”


    张通海面色骤变,厉声道:“太后此言何意?莫非是想包庇太傅?”


    陈清漓冷笑:“哀家包庇?张丞相伪造证据、构陷忠良,如今还敢倒打一耙?”


    “来人。”


    她话音一落,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禁军持刀而入,瞬间将大殿围住!


    张通海大惊:“太后!你这是要造反吗?!”


    陈清漓眸光如刃,声音冰冷:“造反的是你!”


    她抬手一挥,禁军统领立刻上前,高声道:“臣奉太后之命,已查明张通海勾结西岭、私吞军饷、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请皇上定夺!”


    说着,他呈上一叠账册与密信。


    萧钰宸接过,翻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张通海!”


    小皇帝猛地拍案而起,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竟敢私通敌国,克扣北境军饷,致使边关将士缺衣少粮!如今还敢污蔑太傅,你该当何罪?!”


    张通海面色惨白,踉跄后退两步,厉声道:“污蔑!这都是污蔑!皇上切莫听信谗言!”


    “污蔑?”


    陈清漓冷笑,“这些账册是从你府中密室搜出,上面盖着你的私印,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通海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萧钰宸扑去!


    “小皇帝!去死吧!”


    “护驾!”


    禁军统领厉喝一声,瞬间冲上前去,然而张通海离萧钰宸太近,眼看匕首就要刺入小皇帝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清漓从侧面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张通海重重摔在地上,匕首“当啷”一声滑出老远。


    他挣扎着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向陈清漓——这个深宫妇人竟有如此身手?!


    禁军一拥而上,将张通海死死按在地上。


    他额角青筋暴起,嘶吼道:“你勾结商寄寒祸乱朝纲,迟早要遭报应!”


    “堵上他的嘴。”陈清漓拂了拂袖摆,转身时裙裾旋开凌厉的弧度。


    她俯身拾起那把淬毒的匕首,在指尖转了转:“淬了毒的匕首,张丞相倒是准备周全。”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太傅颤巍巍跪地:“老臣恳请皇上即刻下旨,彻查张通海党羽!”


    萧钰宸小脸煞白,却强撑着镇定道:“准奏。”


    陈清漓:“将张通海押入诏狱,着三司会审。”


    待群臣退去,萧钰宸突然扑进陈清漓怀里,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


    陈清漓轻抚他后背,却听孩子闷声道:“母后,皇叔会有危险吗?”


    摄政王在的时候他害怕,但等他走了,他不知为何却有些担心了。


    陈清漓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北风卷着碎雪拍打在窗棂上。


    ————


    北境军营,朔风如刀。


    商寄寒掀开帐帘时,商墨循正对着沙盘凝眉。


    烛火映着他苍白的脸色,胸前白布渗着新鲜的血迹。


    “睿王好雅兴。”商寄寒解下沾雪的大氅,“重伤之人还在研究兵法?”


    商墨循头也不抬:“比不上摄政王,放着京城不管跑来北境送死。”


    一开始他听到摄政王要来的消息也很惊诧,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不放心他。


    当然不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而是怕他搞事情。


    其实商寄寒多虑了,不管他是否能夺位成功,他都不会勾结西岭,因为他也不想青霄落入敌国之手。


    “彼此彼此。”


    商寄寒将密信拍在沙盘边,“西岭这次出兵,是张通海的手笔?”


    “不止。”


    商墨循终于抬头,眼底泛着血丝,“祁王残部混在城中,今晨探马来报,他们打算里应外合。”


    商寄寒眸光一凛,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轻点:“祁王残部藏身何处?”


    商墨循咳嗽两声,指腹划过沙盘上荣城西南角:“青楼、赌坊、粮铺——这三处近日多生面孔。”


    帐外风雪呼啸,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