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衍看着那辆押送着刀哥和阿力的军用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周身的寒气并没有消散半分。


    他垂下眼帘,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那份还没完全褪尽的锋锐与冷厉。


    刀哥和阿力这样的人,也是江湖上见风使舵的老油条,陆知衍很清楚,刀哥为了活命,交代的十有八九都是实情。


    但这种老油条放回去可就不好把控了。


    将他们按照正规的审查流程扣下,一个月的时间是至少的。


    一个月,足够了。


    足够他安排好一切,让澜澜安然无恙地去一趟港城,足够她见到自己的亲人。


    至于那个鸠占鹊巢了几十年,还妄图将贼手伸到他心尖人身上的保姆王翠莲一家,陆知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她们把算盘打得这么响,不回敬一份大礼,岂不是显得他们好欺负?


    他陆知衍一身军装代表着的是纪律与责任,他从不主动惹事,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容忍任何人欺辱到他媳妇儿的头上。


    那些在港城安逸日子过久了的东西,大概是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现在他没多想王翠莲母子几个,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找澜澜,告诉他爷爷还活着的消息。


    与此同时,北城电影厂。


    二楼最里头那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气氛正热烈着。


    长条形的会议桌边,坐着十几位电影厂的领导厂里的骨干同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与兴奋交织的神情。


    “关于这次和港城那边的合拍电影的计划,是上面非常重视的项目,也是我们内地电影行业打开新局面的一个重要契机,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宝贵,我们一定要集思广益,拿出一个既能体现我们国家特色,又能被港城乃至海外市场接受的好本子。”


    坐在主位上的,是电影厂的厂长,他已经年过半百,两鬓有些白发,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力。


    他曾是总政文工团的资深文化工作者,两年前走马上任,给有些沉闷的电影厂带来了一股敢想敢干的新风。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讨论声。


    “要我说,就该拍咱们最擅长的战争题材,展现我们军人的英勇无畏,保家卫国的精神,多有气势,而且港城本就是华国领土的一部分,也能震慑一下那些人,咱们的军人早晚会踏上那片土地,守护我们的领土。”一位老编剧率先发言,他是拍这类题材的专家,这些年城里村里放映了不少电影都出自他的手。


    “老李,话是这么说,可港城那边未必买账啊。”另一位负责发行的副厂长摇了摇头,“我听说,他们现在流行的是风花雪月,咱们拍得太严肃,人家可能不爱看,而且传播范围也不一定能扩开。”


    “那怎么行,我们是代表国家的文艺工作者,怎么能去迎合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老李当即吹胡子瞪眼,虽然已经经济开放了,可脑子里还是觉得那些资本主义那一套不行。


    “这不是迎合,是艺术交流,要寻找共同点嘛。”


    眼看话题就要跑偏,王厂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温和地转向了会议桌末席的一个年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