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认真思考着从队里挑选人才去学习驾驶泰坦的可能性。再不济从第3小队找也成。


    介于原服务队的泰坦现归属于她所在的第7小队内服役，作为全支部唯一拥有非后勤部管辖重装运输车的部队，没人会驾驶——这话说出去多半会笑掉全军大牙。


    但也正如夏源所言：这是辆初始型号的魔改版泰坦。众观全军，她也只能找到夏源他一个驾驶员。


    冤孽啊，简直跟绑定没区别！


    跟一众士兵、机械智能体、军备物资共挤一货仓的陆离以手托腮、格外苦恼。


    雨果显然不能切身体会这种苦恼。在逐一检查完上级赞助的各项支援后，他一屁股坐到陆离对过，还随手开了瓶水。


    “你对用于这次模拟战的可能场地怎么看？”


    陆离沉闷地摇头。见状、雨果爽朗一笑。


    “抱歉，老忘你不是学院派来着。这么说吧，还在军校那会我们几乎每年都会进行一场模拟战役，并挑选改造合适场地，力求完美还原所设定的敌军所有具体地貌。”灌了几口水下肚，雨果抹去唇边多余的水渍，“这回的战役名是‘埃尔夫潜入战’，所以我预计他们会在诺因南部的某个无人区选片空地，西本那边也行。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模拟的是埃尔夫的那个边境了。”


    至于他为何不提同属控制区内的泽克斯和德莱……后者的原因很好理解，没人想在一片可随时瞬移的土地上作战，即便是模拟战也不成，容易开战5秒后血压飙涨移步急症；而泽克斯，介于其地广人稀，驻诺因支部到现在还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逮叛军残党呢，再加之其粮仓属性，只要支部军长和梅脑子没残，就绝不会把作战地址选那。


    众所周知，模拟战也是会用实弹的。


    以目前他们一路行进的方向判断，陆离觉得前往西本的可能性很大。一是由于西本同埃尔夫一样地势复杂，模拟地形起来改动不大能最大可能的节省经费，二是西本也属刚收复地区，比较好在明面上打“安抚”旗号派遣驻军，且与埃尔夫比邻，较埃尔夫方面再怎么疑神疑鬼，多半也猜不到同盟军会选一个未彻底同化区域做演武场使，还是眼皮底下模拟进攻他们自己。


    不得不说这招的确高明，也够损。就是不知道日后埃尔夫会做何感想。


    正调侃着，泰坦的履带转速放缓了下来。货仓内投屏自动开启，露出夏源的脸。


    “【已抵达坐标点，需要等待驻地方面发来的下一坐标。预计十分钟后重新启程。尤金，劳驾去检查下‘女武神’的履带，它开太慢了，泰坦分分钟能甩开它三条街。】”


    雨果很是委屈：“这不是没办法吗？泰坦内部装不下它。明明其他轻坦都行……”


    “【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能摆一块说吗？！还不给我下车检查去！】”


    “【还有你陆离……来自后方战车的通讯联络，随车士兵中发生了晕车现象——简直笑死个人。麻烦赶在我们重新动身前把呕吐物清理干净。】”


    回应他的是来自陆离的友好白眼。


    升了职就知道使唤人！陆离忿忿不平地跳下泰坦，发现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两支出战小队此刻正处诺因南郊的某个山地，此处离西本边境不足230公里，要是她和与雨果先前推断的没错，预计次日下午就能抵达辖区。


    西本啊……也不知道霍普前队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嘛，算了，想必他们也不太想和已经正式加入同盟军的自己再扯上关系。陆离自嘲地笑笑，把脑海中闪过的多余念头一一删除。


    不得不说同盟军准备起模拟战来确实很有一套，连模拟场地都不提前告知，而是以接二连三的坐标方式逐一发送，路也挑隐蔽偏僻的山道，很有潜入作战的意味。


    “女武神”的履带进了风沙，在维修机的暖黄光线中，纳米机器人们恪尽职守地从履带缝隙中挑拣出细小的砂砾。位于车队尾端的两辆自行迫击炮倒是无碍，只是车旁站着几名面色或惨白或翠绿的士兵。


    至少没就地躺倒的。陆离满意的点点头，招呼大白载着一提水驶来，分发给下属后顺手拍拍几人的肩。


    “好好干。为了升职涨薪。”


    为了升职涨薪！队员们眼中冒出绿光，重重点头应答。


    陆离又去看看“女武神”的车组成员，对比下来精神面貌明显高出己方一头，顿时打算稍后带队员过来取取经。正想着，便见名字中带“藤”字的联络员匆匆朝她走来。


    “‘蜂’指挥，夏中尉有事找您和‘雷火’指挥官。说是很要紧的事，麻烦两位紧急前往泰坦驾驶舱汇合。”


    要紧事？说的好像之前打发走他们的人改名了似的。陆离不觉挑眉，显然完全不认为还有什么要紧事能比检修军备更为重要。


    见状，联络员见四下无人关注，小心上前凑近陆离的耳朵低声吐出三个字：


    “脸很臭。”


    众所众知，后勤部夏源夏中尉的脸一向很臭，尤其是在和陆离的拌嘴中处于劣势时，那脸色，简直能臭出天际。但也正因如此，习惯了他这点的第7小队队员也不会再把他的臭脸当回事。可现如今，同属第7小队的联络员却是时隔多日再一次点名了夏源的臭脸……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离一脚踹开驾驶舱，箭步跳入室内，绕着夏源仔细端详别特别点名的臭脸。


    啊确实，面色黑得都快向下滴汁了。


    看满足了的陆离在对方一脸“节骨眼上你又抽什么风？！”的怒目下，心满意足爬上副驾驶座。没过多久，雨果也急匆匆地从后方跑来了。


    “是说什么急事？”他带上车门疑惑地开口。


    “事关我们的新坐标，一分钟前刚发来的。”夏源也没跟他俩废话，在报出接收到的坐标点时同步开启全息地图，将车队行进的几个坐标点在地图上标红。“‘45,201’，位于诺因东北方向。”


    “能确认接收到的坐标信息无误吗？”


    雨果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快步来到地图前，根据之前的坐标位置快速换算出了新坐标的具体地点。


    诺因辖区东北方向，埃尔夫辖区西南面，翻过山丘后的一条边境线上。


    没错，新坐标的地址刚好落在这条边境线。


    驾驶舱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恩、嗯。”陆离嘴里发出无意义的认同，心情感到难得的平静，甚至有心思连带着点头对上级们的安排做出点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求我们掉转方向改道前往埃尔夫边境。这地选得不错，真心不错。跟模拟敌方持有地形地貌百分百的相同，连一点同盟点数都不用支付，终于可以剩下钱来支付所有人的薪资了。棒极，天才般的想法！”说罢，她朝地图上的目标地方向一挥手，“唯一的瑕疵在于，我们要在敌军的地盘上演一场针对敌军的潜入战，且只有我们两队战力，60个人、80台机械智能体加一支后勤部队再加几辆战车。哦对了，她是有说过会派空战单位支援吧？那就再来十架‘鹰隼’！”


    她又一次豪迈地挥手，神色平静，面露癫狂。终于，挥舞的手重重砸向驾驶台，得亏用的是合金材料，否则分分钟被这愤怒的一击击个粉碎。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陆离咆哮着，怒吼着，像在痛斥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直白点说不好吗？！来个明确点的暗示也行啊！‘说是模拟战，实际上是真正的潜入突击哦~’这么说是会死人吗？！怕我害怕、不情愿还是临阵脱逃就直接上枷锁也行啊！！”


    “你要让我怎么向后头百来号人交代、一字不说直接让他们去死吗？！！”


    最后的拳头用力垂下。不是驾驶台、而是驾驶座的侧方扶手上。那小东西猛地一歪，从腰部向上倾斜着发出邀请——上来坐吧，让我们一起驶向地狱。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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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驶舱内仅有陆离的喘息声。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像是恢复了冷静。


    “抱歉。”她说，“我只是需要单纯的发泄。”


    “……这不是梅少校的错。”对面的雨果缓慢开口，“以目前的局势，诺因和埃尔夫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而这个仗，越早打对我们也就越有利。这是整个指挥层的意思，梅少校……只是提供了一种在她看来最高效的行动方法。”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她的立场逼迫她必须做出这样的抉择。”夏源的嗓音冷静又残酷，“我不能说比你更了解她，但……如果有必要，梅绝对会对她自己更狠。而作为她手中的棋子，我们能做的只有遵循，然后尽一切可能地存活。况且——”


    “也只有在她的计划里，我们的存活率能到达巅峰。”陆离面无表情地把话接了下去。道理她都懂，但心理层面是否接受就又是另一码事了。不想成为棋子，但只能成为棋子的感觉太痛苦，她拒绝理解。


    可能是为了活跃下气氛，雨果话语变得轻快了起来：“往回走也好，还能顺路回驻地补充个物资、薅点技术员来什么的。如果是搞突袭，以我们目前的战力恐怕有些不够，至少也得再加辆‘女武神’来——”


    陆离打断了他的妄想：“没可能的。我甚至敢赌她还有后话。”


    语毕，车载加密通讯器刚好响起。一条简短的加密通讯呈现在众人眼前，破译过来就是：“次日清晨7点。不惜一切代价。”


    一锤定音。


    “‘女武神’必须进泰坦，作为整支部队的主火力，它必须顶在最前面。”


    在征得夏源的同意后，雨果用电子屏扩展了驾驶台面积，把其充当临时作战指挥用桌使。


    “泰坦容积不够，是换下机械狗的位置还是两辆轻坦？”


    陆离进入状态的速度比雨果还快，清点军备、计划舍弃累赘一气而成。


    “还有我们必须提前预知支援空战单位的抵达时间。联络员！”她大喊一声冲出驾驶舱，几秒钟的功夫又急匆匆地跳上车，“预计明早7-9点，由我方部队信号弹联络。”


    “既然如此，无人机可以替下，换‘女武神’。位置不够就再下轻坦。”雨果往编队界面的无人机机位直接画上红叉，“潜入作战，士兵配机械狗的编队更具灵活性，无人机可以和支援空战单位一同抵达。”


    “正好，我的小队也和机械狗配合更为默契。”陆离边说边迅速在脑内过筛剩余军备，“等潜入成功后，突袭部队需要分成三部，不，两部更适宜。埃尔夫不同于泽克斯，人员更为集中，且我方由边境攻入，没有再支援点必要，要全军突袭，速度要快！剩余火力方面——”


    雨果：“由我们‘犀角’小队负责，‘蜂针’只管向前。这就意味着火力方面自行迫击炮也必须一步到位。”


    说罢他扭头看向陆离：“要用机甲换吗？”


    陆离迟疑了一下，又去瞅全息地图：“埃尔夫西南边境是丘陵，以智能机甲的性能，射击掩护没有问题，但爬坡未免有点……”


    “那就置换一半！”半数机甲位被画上红叉，“剩下的火力强度？”


    陆离：“硬碰硬就是送！除非我们速战速决——夏中尉，满装泰坦从我们现在的位置极速赶到目标地最快需要多久？能抄近路吗？”


    大概是没想到商量战术还有自己的事，或是被陆离千年一回的“夏中尉”三字叫到晃神，夏源硬是凭空愣了半晌，方才在两名指挥官的双双瞪眼中回过神来。


    “……雪莱有安装过超光速装置，但持续时间最长顶多1小时，且续航能力极弱。”夏源眨眨眼，“除非能够减重，装载率低于75%，我有办法赶在明天清晨6点前抵达坐标地。”


    “这简单。多余的物资统统抛弃，甚至后勤人员我们都可以直接删减。”陆离把目光转回桌面，“那就剩火力——你们说，我们申请到光蚀炮的可能性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