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白楠笑了起来：“好啦，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今年我还是不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多给我发信息哦！”


    孟姣：“又不回来？”


    那边却早已挂断了电话。


    孟姣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重新躺了下来，把脸缩到空调被里去，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和白楠年少相识，好得穿一条裤子。


    直到白楠被一个渣男伤到体无完肤，去了国外，几年都不肯回来。


    这几年，不管孟姣怎么让他回来看看，他一次都没回来，去国外找他，也总是扑了个空。


    孟姣从没想过，他和白楠会变成这样。


    还真他妈被那些个青春伤痛文学说对了，不管以前多好，分开时间久了，都会变成陌生人。


    艹！这世界真他妈无趣！像实验室里的解剖台一样冰冷单调！


    孟姣睡着了，梦里有个白衣服的仙人飞在半空追着他跑。


    这个人身姿飘逸但没有脸，吓得孟姣心脏都要跳出来。


    就这么跑啊躲啊，他还是被抓住了。


    这个人一口一口吃他脚心，吃得他浑身都酸酸胀胀，还带着点儿诡异的热和痒。


    孟姣吓得要命，生怕自己梦.遗，就在这时，忽然脸上一阵刺痛，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猫女儿那欠揍的铁爪，还在向他高高扬着，显然还想再给他来个大比兜。


    孟姣：“……”


    孟姣抓住咪咪的爪子一挑眼尾：“干吗？收回去！”


    随后伸了个懒腰：“几点了啊就跟你爹要罐罐！”


    咪咪不理他，只死命用爪子扒拉他，咬他衣服，一副你不给我吃东西我咬死你的架势。


    孟姣无语地看着，过了会儿收回眼神，漫不经心道：“呵，你还赖上了！”


    “你就继续扒拉吧，看谁要给你买罐罐？”


    说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C站刚打过来的报酬，眼尾弯弯，打电话给猫粮批发中心，让送了几箱罐罐和五百斤普通猫粮过来。


    猫粮他不想给太差的，也给不起太好的，就买了个八十多一斤的，加上罐罐的钱，这下几万块就花出去了。


    孟姣两眼望天，满心不舍，在咪咪背上狠狠吸了一下。


    接下来，他用两天时间把所有猫粮派发出去，看着那些流浪猫狼吞虎咽的样子，倍觉安心。


    然而发完之后，这短暂的欢愉又没了。


    要不说钱是个王八蛋呢！一想到又没钱了，他就满心焦虑。


    正一个人蹲在小区的灌木丛里看着那些流浪猫，满眼嫌弃地把企图登上他肩头的猫扒拉回去，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孟姣看一眼，陌生号码。


    拒接。


    过了一会儿，微信里一条消息蹿了出来。


    一看，赫然是自己的资料，身份证号码、甚至和广告商签署的合作文件都清清楚楚。


    和它一起的，还有他两天前发的那条吐槽视频弹幕汇总，全是骂傅念秋的。


    孟姣：“……”


    孟姣无奈，起身上楼收拾好东西，下楼，果然在小区门口旁的墙边找到鬼鬼祟祟，显然在躲傅念秋私生的王稞。


    孟姣撇了撇嘴。


    真是气人，就傅念秋那德行，居然能火成这样。


    连他的助理都有私生来跟，靠！


    孟姣心里翻了个白眼，走到王稞后面，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兄弟！”


    王稞被他打得“哎哟”一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脊背。


    “你小子，这么不满吗！哎哟力气还挺大。”


    孟姣笑了一下，笑得特别得意，但一想到人家来是干什么的，又拧起了眉头。


    “哥，王哥，我的好哥哥，他都把我叫去抢你饭碗了，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嫌失业太开心吗？”


    王稞帮他把行李箱提了：“我真没想到都去过你家了你还敢继续黑我们傅哥，也是有三分反骨在的。”


    孟姣正要骄傲，又听得他说：“不是，我现在精神有点错乱，你到底男的女的？”


    孟姣：“……”


    孟姣咬牙切齿地笑：“我嫩爹！”


    孟姣坐在傅念秋助理的车上，双手抱臂，生人勿近，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


    一想到自己上了贼车，未来渺茫，关键还要被羞辱，孟姣就烦，暗暗翻了个白眼。


    车子一拐，又进山了。


    路边的景色和那晚差不多，不过看得出来不是同一个地方。


    听说傅念秋拍的上部戏杀青了，这部新戏是古装悬疑。


    什么破戏，保密工作做得比上部那个民国风云更严格。


    谁懂啊，为了防代拍和粉丝，片场露天的地方都盖黑网的，更是随时都在换地方。


    不过总归都是山里，景色大同小异。


    孟姣撑着下巴看着，自然而然地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在山路上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那天所有的辛苦经营都变成了笑话，全是拜傅念秋所赐！


    这么一想，孟姣一分钟都忍不了了，当即起身，就要让王稞停车。


    他计划好了，就算王稞不停车，自己也要跳车走！


    谁爱给傅念秋这个变态虐待谁去好了！


    然而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温馨轻柔的《虫儿飞》，软乎乎的让孟姣一下子僵住。


    孟姣重新坐了下来。


    “妈妈。”


    那边他妈一如既往宠溺的声线传了过来。


    “宝贝！你要保研了是不是！”


    “天啊，你们老师打电话来的时候，妈妈都惊呆了，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优秀的宝贝！”


    她竟然有些哽咽：“崽崽你就是下凡来给爸妈报恩的！从小就没让爸妈操心过，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那么自觉！”


    “爸妈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爸妈羡慕的对象，妈妈真的好幸福有你这么完美的儿子！也不枉爸妈连二胎都打掉，大出血住ICU！”


    孟姣：“……”


    孟姣的嗓子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刚刚想说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边，他妈妈还在激动：“宝贝，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主动跟爸妈报喜啊？！要不是你们心内科那个什么肖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劝你跟着他，我们都不知道呢！”


    “宝贝，这是个好机会！不管怎么样，你们这个肖老师是个院长嘛，当他研究生不吃亏，你就选他好了。”


    “别的老师就别考虑了，要选就选最厉害的，就这个院长哦，知道了吧？”


    孟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嗓子。


    “妈妈，这事……”


    他妈声音变得愈加温柔：“宝贝，你还小，不懂事。”


    “爸妈知道，你们小孩子都讲究个什么自己喜欢啦，投缘啦，其实过段时间你们就会知道，选什么方向不重要，选对了老板才重要。”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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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姣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妈声线一转：“啊？看来肖院说的是真的了？你真的是宁愿去学没什么出息的病理学，选一个不好的导师？你真的放着这么好的院长不选，选个名不见经传的辅助学科的导师？就因为你不想上临床？”


    孟姣急了：“妈妈，我们病理系学的陆教授在世界病理学界也都很有地位的……”


    他妈：“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宝贝，我觉得你还是听爸妈的。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一直都是优秀又听话的小宝贝，这次也听爸妈的好不好？我们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对你最好你是一清二楚的。”


    她沉默了一下。


    孟姣听到那边沉稳的呼吸声，这样的沉默每次都是他最难熬过去的时间，心理压力一点点攀升。


    每次，孟姣再犟，在这个时候都会妥协。


    可一想到如果跟了肖院，自己就要面对真实的病人，无休止的医患摩擦、熬到神经衰弱的夜班……


    孟姣嘴巴张了张，妥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从嗓子里发出来点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一出声，他妈妈的笑声也响了起来。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我就知道我们宝贝最听话了！”


    孟姣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嗓子却不争气，仍是没能发出点有意义的音节，最后他闭了闭眼，彻底不说话了。


    他妈很是高兴，又问他：“宝贝，钱还够花吗？不够的话妈妈给你打点过来？”


    孟姣没说话。


    她妈妈又说：“今年的国家励志奖学金也是你的吧？你发的那个论文是不是也有几万块钱的奖励？”


    “哎呀，我们宝贝就是厉害，人家的孩子到老了都还找父母要钱花，我们的宝贝还在读书呢，就能自己挣钱了，真的就是个报恩宝。”


    孟姣：“……”


    孟姣咬着唇，眼里的光芒渐渐涣散开来，直到他妈妈问他：“嗯？怎么不说话了宝贝？”


    孟姣扯了个笑出来，揪了点自己的刘海扯着玩。


    “没有，就是有点累。”


    “爸爸又在上手术是吧？你跟他说，我很好，不用操心，好好上班。”


    他妈的彩虹屁紧随期上：“哎哟我的小宝贝，还和小时候一样，惦记爸爸工作辛苦呢！”


    “那你这暑假又不回来了是吗？”


    “不回来就不回来，好好跟着肖院长工作，没钱了就跟爸爸妈妈讲，吃饭吃菜要挑好的吃，可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吗？”


    孟姣半阖着眼睛，说了声“嗯知道”，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望向窗外。


    夏天来了，即使现在还早，外面太阳也已经开始晃人眼。


    乱七八糟的树木伴着爬藤被阳光催着长，郁郁葱葱一片，空气里飘着植物的清香。


    活力四射的季节，孟姣却不知为什么，仍是觉得烦躁。


    有一种什么都无所谓了的脱力感，连刚刚跳车的念头都打消了。


    这次逃脱了又怎样？反正只要傅念秋一天没打算放过他，他也根本跑不了。


    孟姣从窗外转回视线，一下子又看到了前面开车着的王稞。


    看到王稞，自然又想起来这车清晨半夜来来回回，载的都是傅念秋。


    想到傅念秋，所有的背运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傅念秋！扫把星！伪君子！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