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火锅油溅得到处都是，好在谁都没受伤。


    收拾完残局开始吃的时候，时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冷子尧咬了口毛肚，“这饭吃得也是不容易，双儿，要不你还是改名‘不靠谱’算了。”


    木双儿瞪他一眼，气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更憋屈了。


    艾春暖放大照片，“多亏双儿才有这么精彩的合影，人家还是靠谱的。”


    木双儿在艾春暖手臂上蹭了蹭，“就是嘛！”


    时姐和琳姐吃不了东西，一直呆在外面也会消耗时琳的精力，所以拍完照就回去了。


    顾逸伸手夹菜，明质不可避免的溢出到防御墙另一边，因为夏溪垚也带了不少暗物质过去，两者接触反应，很快消散，其他人也没别影响。


    家里灯火通明，但毕竟处在里世界，一切依然像被罩了层灰色的滤镜，明质与暗物质产生的火花也变得更清晰。


    于是，整顿饭大家像身处烟火大会一般，还是观赏点绝佳的位置。


    冷子尧再次感叹：“你俩真的很有意思！要不组团开个里世界烟火餐厅怎么样，我入股。”


    夏溪垚眯着眼睛假笑，“再议～”


    顾逸通过爬楼【人类护卫队】，已经了解情况，夏溪垚比她想象中还要特殊。


    最后大家准备各回各家时，顾逸叫住包望旗和夏溪垚，“明早9点我们去趟医院。”


    ……


    过了一晚，夏溪垚两条腿又恢复了些力气，因为右膝盖被磕肿，只能一条腿蹦跳，最终依旧需要拐杖辅助。


    双腿不便太影响效率，乒乒乓乓收拾一通总算是来到门口。


    对比之前，现在把轮椅挪出门槛要轻松多了。


    她撑着拐杖打开门，弯腰握住轮椅扶手正要用力时，一双手忽然伸到面前扶住她的同时，也把轮椅轻巧拉了出去。


    他应该在门口等了一些时间了，至少在最后几分钟里，夏溪垚没听到隔壁的开门声。


    在顾逸的搀扶下，夏溪垚顺利坐上轮椅，“谢谢……”


    顾逸：“应该的。”


    她看不对方的表情，也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单就语气来说，平平淡淡没什么波动。


    她想推翻之前对顾逸贴的标签，其实这个人是AI吧。


    包望旗和冷子尧已经在楼下等着，几人聚齐后即刻前往华世医院。


    路上冷子尧给他俩说了舒燕的情况，对于女婴只用“舒燕女儿”一笔带过。


    特意让夏溪垚去看一个S级异化怪物的女儿，很难想除了读取记忆以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可是按理说婴儿不会有母亲异化的记忆，况且舒燕异化时，婴儿根本不在身边。


    夏溪垚：“那个女婴很特殊？”


    被前排座椅遮挡的顾逸开口道：“舒燕把女婴交给我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


    ？？


    舒燕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她也能读取别人记忆？


    听说领域之中领域主拥有绝对控制权，这样想也就没那么奇怪。


    可是她怎么仅凭记忆，就能确定顾逸他们一定会帮忙保护女婴？


    顾逸：“目前所有分局总共分为3派。专注维护目前人类秩序的保守派；以张正德为首，追崇成神说的进化派；以及中立派，相对人数最少。先一步进入领域的三局和四局，隶属于进化派，他们应该做了什么，导致舒燕抗拒。”


    几乎瞬间，夏溪垚脑中就浮现出四个大字——人体实验。


    但舒燕是孕妇啊，把孕妇当做实验对象，会不会太过于残忍。


    一种难以接受的念头油然而生。


    华世医院儿科五楼被严密监管，整整一层楼前后至少5拨人守着。


    “顾队。”林殊迎上来，“三局那边来过几拨人，都被我们拦回去了。”


    顾逸点头，“婴儿怎么样？”


    林殊：“医生说问题不大，按需喂养会慢慢长好。”


    病房门内也有局里的人守着，另外还有个照看婴儿的护士，见顾逸几人进来他们便退出房间。


    婴儿床上的宝宝小小的一团，黑溜溜的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更大更圆，感应到有人靠近，她便支起短短的小手乱晃。


    【抱，抱】


    【抱，抱】


    【抱抱抱抱抱】


    情绪又以奇怪的放进入她的大脑，可现在是表世界，而且顾逸就在身边。


    夏溪垚指指婴儿，“她想要抱。”


    几人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顾逸他们没说话，林殊也不好问。


    【抱，抱】


    【抱，抱】


    【抱抱抱抱抱】


    叫得还挺有节奏，但听多了还是会吵。


    夏溪垚深吸一口气，“……要不你们抱一下？”


    顾逸绕过轮椅，伸手把婴儿从床里小心抱起来。


    婴儿的小手不再往上乱转，而是朝夏溪垚的方向伸，瘦小的脑袋也极力往她那边转。


    【抱，抱】


    【抱，抱】


    【抱抱抱抱抱】


    ……这意思，是让她抱？


    别说婴儿，她连小孩都没抱过，就怕不小心把人摔了。


    况且一个多月的宝宝骨头还是软的，抱在手上和抱一坨软肉区别不大，但软肉不会动啊。


    尽管心里非常抗拒，动作却比脑子快的夏溪垚，两只手已经先一步抬起；顾逸反应更快，顺势将女婴放到她怀里。


    啊这这这……


    咿咿呀呀的女婴到了夏溪垚怀里变得安静，甚至似乎还笑了一下？


    两只迷你小手一下扯住她的衣领往下拽。


    【饿】、【饿】、【饿饿】。


    啊啊啊啊啊她不是你妈啊喂！！


    夏溪垚连忙往后靠，想把她扔出去又怕把孩子摔坏了。


    冷子尧和林殊连忙撇开头，包望旗想上前帮忙又觉得不合适，他是护士，但没有过处理婴儿的经验。


    女婴感觉夏溪垚和她拉开距离，小小的身体扭得厉害，企图直接上嘴。


    我去！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夏溪垚秉承最后一点理智，没立刻把婴儿给扔出去。


    顾逸手擦过她的衣服，重新把婴儿重新捞回自己怀里。


    【不要嘤嘤嘤】


    夏溪垚仿佛被抽干了精气，垂头喃喃：“我也不要……”


    她能听懂女婴的语言？林殊嘴动了动，算了还是不问。


    顾逸：“包望旗，你帮忙隔开其他人。”


    包望旗点头：“好。”


    顾逸：“夏溪垚，你试着看看她的记忆。”


    夏溪垚埋头撑在腿上缓了缓，点头。


    空间站大门打开，脑中精神网展现，属于自己那颗突触旁边还有别的小圆球，因为包望旗的防御罩没有连接在一起。


    而离她最近的两个圆球被浓厚的灰雾遮盖，试图触碰，毫无反应。


    夏溪垚蹙眉抬头，女婴皮肤之下流淌着无数暗物质，却没有一点溢出的迹象，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呆在顾逸怀里，也没有丝毫不适。


    小手伸在空中不停的想抓她。


    夏溪垚顿了顿，抬手接住胡乱比划的小手。


    五根细短的手指蜷在一起，仅仅包住她一根手指。


    精神网中，被浓雾遮盖的圆球由两个变为一个，无形的力量点动依然清晰的那一个，黑黢黢的画面随即在脑海中放映。


    什么都看不到，但可以感觉到她周围全是水，有一根长长的带子将自己和这个空间相连。


    时不时会有沉闷模糊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宝”、“别怕”、“回家”。


    忽然间周围的水里弥漫越来越多的粒子群，原本沉闷的声音变成歇斯底里，再到最后归于平静，这期间时常会穿插着咔咔声。


    纯黑的画面渐渐被光线照亮，许多穿着白大褂、带口罩的人围在身边。初生的婴儿视力还未发育完全，所见一些皆如近视一般看不清。


    “生命体征正常。”


    “各项指标正常。”


    一个声音快要压抑不住笑意：“浓度指数，浓度指数1200！”


    “成功了！？”


    “哈哈真的成功了！？”


    砰！


    房门被大力撞到墙上，“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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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带走！李荃异化了！”


    很快，模糊的画面染红，轻柔又沉闷的声音萦绕，“宝宝乖，妈妈会保护你。”


    ……


    舒燕是李荃！


    一年前在霞市失踪，被李晴囚禁的实验对象王杰书的妻子！


    他们带走她，只是为了想得到一个被暗物质滋养而生的孩子！


    那些人真该死！


    握在手指上的手虽然小，却很有力量，像一颗被石板堵住却依旧奋力生长的小草。


    霎时间，她竟不忍心将自己的手收回。


    【母亲】


    【抱抱】


    ……乖，你认错人了。


    顾逸看她：“怎么样？”


    夏溪垚正要开口，脑中忽然传来一声提示。


    【叮——】


    【任务已开启】


    【请前往赣市，净化山顶医院】


    呵，系统你可真会挑时间，任务发布得这么具体，看来是装都不装了。


    ……


    夏溪垚大概说了女婴的事以后便陷入沉默，冷子尧用口型问顾逸，“她怎么了？脸那么臭。”


    顾逸撇了一眼，用同样的沉默表示他不清楚。


    原本计划就是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赣市，所以也不需要夏溪垚多说什么。


    包望旗关掉手机，“顾队，我家里有点事，赣市我应该去不了了。”


    三人同时看向夏溪垚。


    “……我没问题。”她解释，“现在可以自主接收记忆。”


    但被大量暗物质围攻也会有很高的异化概率，转念一想，有顾队在应该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包望旗放心，“那我先回去了。”


    这趟赣市之行，小队依旧4人，因为多了个赵铂。


    恐人症赵铂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耳朵里戴了对入耳式耳机，脖子上还挂了个头戴式耳机。


    让她向左就向左，让她站着别动，真就一动不动。


    总之听话，不说话。


    夏溪垚也全程闷着没反应，顾逸向来话少，憋的冷子尧对着空气自问自答。


    “赣市热不热？”


    “应该不热，不知道山顶医院现在什么情况。”


    “应该也没事，孩子都带走了，那些人进去等于送死，不可能靠近。”


    “你们要不要听歌？”


    “听吧。来点摇滚RAP。”


    “哟哟哟咔咔咔”


    ……精神状态很领先。


    轮椅需要托运，从办理值机到坐上座位，一共换了两次轮椅。


    再次切身体验艾春暖的不容易。


    赣市七峰山山顶，四局一群人早已等在那里。


    一头干练短发的女生很高，约莫有175，站在另一位身形稍微臃肿的妇人面前。


    这俩应该就是狄燕和四局局长郭方。


    郭方银框眼镜下的视线落在夏溪垚身上，“听说今年五局出了个底子很好的开关，就是你吧。”


    夏溪垚愣了愣，随即扬起微笑，“郭局长好。”


    顾逸扫她一眼，冷子尧挑眉，变脸大师。


    郭方看向顾逸，“明质空间带了吧。”


    顾逸从包里拿出黑色带盖开关给她看，郭方点点头，“舒燕异化情况太严重，必须今早处理，否则赣市的人民都会遭殃。你们这次务必找出源点处理掉，否则总局那边将会启动最终方案，到时候山顶医院会消失，整个赣市甚至周边的开关也会遭殃。”


    郭方挥手，狄燕抱着防护服过来，“全超兴伤没好，只能让狄燕帮你们，万事小心为上。”


    冷子尧哼冷，鬼知道是帮忙还是监视。


    狄燕帮夏溪垚套上防护服，郭方似是关心的说：“你毕竟是新人，到时候尽量让他们去处理，不要逞能。”


    夏溪垚点头答应，“好的，郭局长放心。”


    “嗯。”郭方压低声音，“一般来讲明质空间不会被开关影响，但万事有例外，如果到时候明质空间失效，你可以试着打开开关。你懂我意思吧，春暖。”


    套好头罩的夏溪垚眼里闪了一下，柔声应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