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孟眠一气呵成地反手进门扣上锁。


    她靠着门，听见门外一声失笑。


    连续两天的身心俱疲，孟眠洗了个澡就睡了过去，半夜一点多迷迷蒙蒙地醒了。


    手机屏幕亮着，消息提示里好几条消息。


    是宋虞知给她发的。


    最新的一条是：[我辞职了，过段时间去江宁找你玩。]


    孟眠回了个好，宋虞知秒回道：[还没睡？]


    孟眠笑了笑，这话不应该归她问吗？她答道：[刚醒。]


    宋虞知的视频弹了过来。


    画面里是宋虞知放大的一张脸，她化了妆，但不浓，只有眼尾化了点上挑的眼线，非常纯真可人的一张脸。


    ——前提是要排除掉背景画面里在舞池中涌动的人群。


    电话里酒吧嘈杂的背景音在静谧的房间炸响，孟眠把手机拿远了些。


    宋虞知看见她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多久没休息好啊？要不你也辞职吧，趁着你还有段时间毕业，我们来个毕业旅行。]


    孟眠撇撇嘴：[我不。]


    宋虞知笑了：[行，以前死磕男人，现在死磕工作，也算一种进步吧。]


    孟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宋虞知旁边有人走过来，问她：[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宋虞知转头，眼睛亮了亮，凭借这个反应，孟眠判断那人估计是她喜欢的菜。


    宋虞知对孟眠道：[把你地址发我，我过两天就去找你玩。]


    孟眠答了一声行，然后电话被挂断。


    经过这一通电话，孟眠的睡意也散了，她爬起来找水喝，顺便把沈衍清给她写的详细地址转发给宋虞知。


    转发的过程中，她突然想到，她现在住的是沈衍清的房子，那带人回来是不是得征求下他的意见？


    如果他不乐意的话，也方便提前给宋虞知订酒店。


    她打字道：[我可以带其他人到家里来吗？会收拾好的，不行也没关系，我去订酒店就好。]


    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


    沈衍清自然没回。


    大部分时间他的作息都非常健康，十点半睡，七点起。


    所以他是七点看到这条消息的。


    映入眼帘的是“带人到家里、收拾好、订酒店”这几个词。


    沈衍清皱了皱眉，回复了一个''？''


    可孟眠并没有解释太多。


    沈衍清耐着性子等到了十二点。


    孟眠还是没回复。


    “沈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忙的事啊，我看您一直看手机，要不您先忙，我们下次再说。”说话的人是研招办的周老师，正在和他讨论夏令营招生的事情。


    按沈衍清一贯的作风，他此刻应该倒扣手机说：“没事，我们继续。”


    可这次他没有，他站起身来说：“抱歉周老师，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我们周一再聊吧。”


    他觉得是自己刚刚没问清楚，又打字：“你要带谁回来。”


    然后又一字一句删掉，打下“不行”两个字，接着又看到那个订酒店的字眼。


    ——刺眼得要命。


    她要和谁订酒店？要订酒店去干什么？


    她什么时候又有了心上人吗？是工作伙伴，是学校同学，还是哪里又遇到的crush。


    她也会对别人那样笑吗？也会那样喜欢别人吗？


    甚至会在夜里相拥，亲吻？


    ……


    沈衍清喉头发涩。


    一种莫须有的恐慌感包围着他。


    他打字规劝道：“孟眠，现在的人都很复杂，你别被别人骗了。”


    那么单纯的一个人，确实是很容易被哄骗的。


    孟眠还是没回他。


    沈衍清看了眼她发送的时间，凌晨两点。


    她不会无缘无故在深夜发这么条信息。


    拨出的电话也是无人回应。


    他心里有些乱，不觉间走到了车库。


    -


    孟眠是下午一点半醒的，她手机开了静音，没收到沈衍清的电话。


    看到沈衍清给她发的消息，她有点迷茫。


    虽然说她是刚刚被无良二房东骗了没错，但也不至于这么特地提醒她吧。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他发问号是什么意思？


    yesorno的or啊？


    不愧是当导师的人，回复都这么有艺术，还要让她自己悟。


    她礼貌地回拨过去，刚睡醒，嗓音还有点哑，她问道：“沈老板，有什么指示？”


    沈衍清没说话，电话那头只有短促的呼吸声。


    孟眠有些饿了，走去厨房拿面包充饥。


    她的脚步踏踏地响，然后是面包袋撕开，包装纸哗啦啦地响。


    沈衍清还是没说话。


    她把手机夹在耳边，塞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问他：“沈衍清，你手机坏了？怎么不说话？”


    沈衍清这才开口：“你…”


    孟眠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衍清答：“没有，没什么。”


    这声音在门外像有回音。


    听得不太真切。


    孟眠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她还是打开了客厅的门，只开了很小一角。


    接着是沈衍清和她面面相觑。


    猝不及防的对视，换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孟眠轻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在门外的沈衍清。


    晴朗的初夏温度并不低，他额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汗。


    他在门口等了这么久吗？明明有钥匙，但是没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就没进来。


    ——果然君子。


    她率先开口：“你是要来找东西吗？”


    沈衍清错愕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孟眠嘴里还嚼着面包，伸手把门拉开，含混不清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刚睡醒没接到电话，下次要是找东西你就直接进来吧。”


    沈衍清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屋内。


    孟眠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进来找呗。”


    沈衍清问道：“还有人吗？”


    “嗯？”孟眠被问得一头雾水，“有什么人？”


    沈衍清哦了一声，收回眼神。


    扫视过孟眠时轻咳了一声。


    孟眠顺着他的视线打量自己的着装。


    一件宽大的白T，完全盖过了短睡裤，露肤度极高就算了，活脱脱老头衫装扮。


    而且她起床后连头发都没梳。


    ……


    孟眠瞪大眼睛啊了一声，连忙跑回房间内，门啪的一声被关得很响。


    再出房门时，她已经换上了条浅绿色的长裙，仔细看，还化了淡妆，扎了个高马尾。


    活脱脱的青春靓丽女大学生。


    沈衍清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他呆愣了几秒，开口问道：“你等下要出门？”


    孟眠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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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到，如果不出门的话，岂不是代表她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给沈衍清看的。


    所以她又点了点头。


    沈衍清被她这副反应给逗笑了，他走近了些。


    视线定格在她素净的面容上。


    孟眠被这视线盯得心慌，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衍清没说话，伸手顿住，然后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面包屑。


    视线逡巡到她唇上。


    指腹的触感温热，唇角泛起热意，孟眠惊慌地后退两步，问他：“你…你东西找到了？”


    沈衍清嗯了一声。


    他捻了捻手上的面包屑，问她：“你中午就吃这个？”


    孟眠心虚道：“等下我就出去觅食。”


    沈衍清轻挑了下眉，提议道：“一起？”


    看到孟眠犹豫的神情，沈衍清嘴角扬了扬，“聊聊昨天你和我提的采访的事？”


    孟眠迅速换好鞋子，拿起茶几上的包，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但实际上也没有聊到采访的事。


    这次是孟眠选的店，在App上评分很高，客流量也大，还排了二十来分钟的队。


    孟眠觉得店名很耳熟，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陈亦阳提过的那家。


    确实很符合她的口味，睡了十几个小时，就吃了两块干巴面包，她也饿了，大快朵颐起来。


    沈衍清倒是没吃几口，在旁边看着她。


    孟眠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沈老板，我先解决温饱问题，等下再和你沟通工作。”


    沈衍清将水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拉近距离，问她：“你要带谁回来？”


    他这个问题问得并不是时候。


    孟眠刚塞了一口寿司，腮帮子都鼓起来，她努力地嚼嚼嚼，吃得有点急，又灌了一口水才咽下去。


    这才有工夫回答他的问题。


    她咦了一声，问他：“怎么？你还好奇租户的私生活啊？”


    沈衍清眉心微动，解释道：“毕竟，我可不想某人被骗后又喝多了，然后扑进我怀里哭。”


    “沈！衍！清！”这下换孟眠坐不住了。


    孟眠倾身，在他额头前拍了两下，“好了，我已经给你施法了，你忘掉这件事了，以后不准再提了！”


    沈衍清被她逗笑了，笑完后又还是盯着她看，似乎是一定要等一个答案。


    孟眠被他看得莫名心虚。


    为什么明明已经分手了，她却有种被查岗的感觉？


    他很在意吗？为什么要在意呢？又是以什么身份在意呢？


    还是说作为没经验的新房东，就是要问清楚租户会带哪些人到家里来？


    孟眠记得，宋虞知觉得沈衍清对她不够好，还去找沈衍清吵过架。


    他们两个关系算不上融洽，所以她其实并不想说。


    孟眠含糊地说：“是大学室友说要来江宁找我玩。”


    沈衍清颦着的眉松开，“是宋虞知吗？”


    孟眠有些惊讶，过去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宋虞知的名字，看来他们之前的梁子结得不小。


    她献殷勤一般，把刚剥好的蟹肉递到沈衍清面前，乖巧地点了点头，“对呀，宋虞知，你还记得她吗？就是我们英语系那个大美女，人又温柔又善良，她经常和我夸你呢。”


    孟眠一顿胡诹，试图刷新沈衍清对宋虞知的印象。


    沈衍清笑得更开心了，“是吗？经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