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无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落元摇摇头。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雪洲岛。


    岛外有一道厚重的结界。嵇无名挥动莫失环，不多时便攻破了结界，结界一破，岛屿的景色骤然呈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雪洲岛？”林落元略有些诧异。


    想起她初来此地时，此地景色美不胜收，仿若仙境。而此时的雪洲岛，天空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灰蓝色，四周没有飞鸟，没有任何生物，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阿元，你来过此地吗？”嵇无名道。


    “嗯。从前曾来这里寻过天海珠。”


    她话音刚一落，眼前景象陡然一变，骤然幻化出一座庞大的宫殿。


    宫殿内，灯光忽明忽暗，光影闪烁不定。


    “这是什么地方？”林落元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周遭的一切并无实体。


    “这是谁的幻境？”


    她望向前方，只见巨大的蛇座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脸庞的男人。


    而他脚下匍匐着一个女人。


    女人同样看不清脸庞。她姿态卑微，声音极低：“宫主，如果你实在不愿……请让我成为你的奴隶。我愿做你的一把刀。”


    坐在蛇座上的男人，眼中散发着诡异的光。他浅浅一笑：“你竟如此卑微？”


    女人身子一颤：“宫主，我只想成为你的奴。”


    男人缓缓抬手，轻抚她的秀发，轻轻一笑：“我并不想如你的愿，怎么办？”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林落元眉头紧锁，试图挣脱幻境的束缚。


    她默念口决，祭出逐日剑，人剑合一，不多时，竟真破了这幻境。


    她一离开幻境，便见言和嵇无名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阿元，你也破了幻境了！”嵇无名面带喜色：“只剩最后一道阵法了。”


    他晃了晃莫失环，空中骤然幻化出一条巨型雪龙，直冲云霄。


    林落元见状，忙祭出逐日剑，朝着半空中的结界刺去。


    言也紧随其上。


    不多时，幻境出现丝丝裂痕，然后瞬息间破灭。


    幻境消失后，一座黑白的宫殿骤然屹立眼前。一名白袍男子自阴暗中缓缓走出。


    他容貌极为俊美，目光有些淡漠。


    他环顾一眼四周后，目光落在林落元身上：“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你。”


    林落元眉头轻蹙：“雪教主，好久不见。”


    言微微一怔，略有些诧异。


    她稳了稳心神，望向雪叶，开门见山：“离魂钥在哪？”


    雪叶听闻，嗤地一笑：“你是何人？竟敢觊觎我雪洲岛至宝？”


    “既然你不给，那就不要怪我明抢了！”言冷哼一声，祭出一把利刃，幻化出无数道幻影，直逼雪叶心脏。


    雪叶轻轻一笑，天空中骤然下起无数雪花，将利刃的幻影化为泡沫。


    她手心一转，空间骤然扭曲，而言的身体随着扭曲的空间不停转动，待空间停止扭曲时，她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嵇无名眉头轻皱：“此人修为竟已踏入灵水期……”


    灵水期？林落元诧异不已。


    上次雪叶的修为还在寂月期，这短短时日，她竟突破了灵水期？


    林落元屏息凝神，迅速祭出逐日剑，避开扭曲的空间，朝着雪叶头部刺去。


    嵇无名见状，再次操纵莫失环，莫失环悬于空中，化作无数只喷火凤凰，朝着雪叶飞去。


    凤凰盘旋于空，不停鸣叫，喷出数道九味真火，试图攻破雪叶的灵力屏障。


    言也快速挥动利刃，朝着结界各处刺去。


    不多时，结界骤然消散，雪叶叶退后数步。


    “没想到你们还有点本事。”雪叶眉头轻蹙，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蹙：“堂堂灵水期的大能，竟也如此畏手畏脚。”


    雪叶遁走之后，原本明亮的雪洲岛瞬间被黑暗笼罩，不见一丝光亮。


    “怎么会这样？”林落元心中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言和嵇无名，却惊恐地发现，二人竟骤然消失不见了。


    “他们人呢？团团？”


    团团也没有回应。


    下一瞬，周遭景色骤然模糊，天地霎时变幻。


    林落元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道漂浮在空中的幽魂。


    而她面前，是一处普通的城镇，大雪纷飞。


    混着泥土的雪地上，蹲着个瘦弱不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他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不停乞求路过的行人：“大爷，您行行好吧，给我个馒头。”


    “婶子……可以给我半个馒头吗？”


    “大哥……我只要一口馒头……”


    男孩不停地下跪，却不停地被拒绝。他头上满是雪，冻得不停地搓手。许久，他骤然站起身来，晃了晃身形，飞速抢了路人的烧饼跑了，然而他太过弱小，又没什么力气，被路人打了一顿后，又窝到了角落。


    就在他睫上满是雪，快要冻死时，有人在他面前丢了个烧饼。


    丢饼的是个黑衣剑客。


    男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啃烧饼。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目光警惕：“你……为什么救我？”


    黑衣剑客递出剑：“因为你很顽强。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男孩攀着剑身站起来：“真的不会饿肚子吗？好，我跟你走。”


    剑客一把拽住小男孩，消失在风雪中。


    下一瞬，场景再次变幻，林落元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的宫殿中。宫殿正门牌匾上写着“雪尽宫”三个大字。


    宫殿温暖明亮，华丽无比，然而……宫殿外的广场，却是阴暗如黑夜。


    乞讨的小男孩站在广场中央，周围都是比他大许多的少年。他目光麻木而茫然，和其他人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林落元微微愣神。她听到其他人叫他器奴。


    黑衣剑客站在广场中央道：“只有活到最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剑客。”


    无数少年闻言，厮杀愈发凶猛。而小男孩，也不停地挥剑，不停地杀着其他的器奴。


    他逐渐长大，眼神也越发冰冷麻木。


    小男孩的剑术很好，但最终还是落败了。


    他被其他的器奴割断了手脚筋，变成了残废，差一点就死了。


    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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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如神祇般骤然出现，递给他一颗丹药：“吃下便好了。”


    下一瞬，林落元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成了小男孩。


    然而，她虽变成了他，能体会他的所有情绪，却无法操纵他的行为。


    男孩日复一日厮杀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日……


    他杀完了所有器奴。


    望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手中的剑骤然掉落，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作。


    “都死了……都死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笑，眼里只有数不尽的茫然。


    林落元只觉得心骤然疼痛不已。


    她能感受到他的茫然和无助。明明他成了最后的强者，可他心中没有欢喜，没有‘终于不用再厮杀’的解脱，只有无尽的茫然。


    作为最后的幸存者，他终于被送去了雪尽宫的主殿。


    他望见了那个男人，那个曾在他满心绝望时，救下他性命的男人。


    他坐在主殿高砌的蛇座之上，神色威严。


    殿内没有阳光，但南海珍珠分外明亮，照得他俊美的脸庞更为耀眼，宛如神祇。


    他望着男人，心中翻腾无数情绪。


    为什么，男人可以高高在上，轻易操控所有器奴的生死？


    他厌恶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态，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掌控一切的模样……却又无法抑制地，被他曾窥见的片刻温柔所吸引。


    男人只淡漠地望了他一眼，道：“日后，你便跟在我身侧吧。”


    他轻声应是，从此成了他的影子。


    他关注着男人的一切，他想知道，这仿若神祇的男人，和普通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男人。


    “雪尽……雪尽……”他躲在无人的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唤着男人的名字。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很快，雪尽的眼线便将此事告知了他。


    不久之后，雪尽召见了他。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主殿。


    雪尽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眉头轻蹙，目光淡淡：“本宫近日听闻，无尽洲有几位出众的美人。本宫向来喜欢美丽的女子，你去为我搜罗一些来。”


    说这话时，雪尽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他，似有深意。


    他听闻如遭雷击，脸色骤然惨白。


    他低垂着头，掩下所有情绪。


    他强忍着悲伤，向雪尽行礼告退。他知晓在对方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小丑，然而，他依旧深深爱着他。爱意不仅分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


    瞧着宫殿里日益增加的美人，他的眼神骤然疯狂。他开始不停地使小动作，陷害那些备受宠爱的女人，让她们惹怒雪尽，成为雪尽宫中的亡魂。


    然而……他还是受不了，受不了宫主的眼中没有他的存在。


    于是，他开始寻找天下至宝乾坤转换丹。只要吃了此丹，他便能彻底变成女人。


    他去了半条性命，才终于得到此丹，成为了女人。


    可当他满心欢喜来到雪尽的面前，却瞧见雪尽只是微微一怔，便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冷漠道：“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