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味道的方法，有三种。


    第一种，冲洗法。比如洗个澡，就一干二净了。


    第二种，自欺欺人法。闻到味道的人，戴上口罩，味道就消失了。


    第三种，覆盖法。比如喷个香水，比如……


    “我想选第三种……”他的声音在唇舌的交换中流转。


    你的呼吸绕过我的鼻尖，我的心脏以你的节奏跳动。


    在狭窄的空间里，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了。


    一开始，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压制，带着怒气的吻，带着恨意的握，又带着爱意的贴近。


    再然后，密切交换的呼吸唤起另一个人的回忆。


    她记得，抬头看到，他脖颈上的挂坠贴着她的锁骨摇晃的幅度。


    她记得，他的汗会顺着脸颊、下巴，滑过她的肌肤。


    她记得，他的眼睛看人的冷漠，但那时，他的眼睛好像天上亮起的星辰，不，北极星都不如他的眼睛明亮耀眼。而那双美丽的眼睛，会直直地，一直盯着她，泛起柔软的涟漪。


    方才的惊悸还残留在指尖，她需要实实在在做点什么。


    所以，她握住他的手，把它从自己脖子上移开，然后，回吻了。


    ……


    苏竞舟披上外套，要起身离开。


    她也想用杏来掩盖缓解紧张刺激的情绪。与美好的身体和出色的技巧一起，能缓解许多压力。


    可是那种深切的紧张和惶恐并没有随着刺激消散。


    反而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麻木以后，在冷静下来，在她再度回忆时，更加深切地回到她心里。


    或许，还是得依靠行动改变他们当前的处境。不能靠别的东西麻木自己。


    姜引川拉住她的手，“你睡这里，我换个房间。”


    “不要，我正好出去转转。”


    “不行！”姜引川斩钉截铁，“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苏竞舟翻了个白眼，“刚刚还说都听我的呢。”


    “这不一样……”


    “你刚刚说我愿意的话你什么都答应我。现在我要一个人转转，可以吗？守信的姜引川？”


    “好吧。”姜引川把她拉过来，环抱在怀里，“我希望你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是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的，好吗？”她只属于自己。


    另外，“别忘了是谁要分的手。”


    “你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你也会……”


    “我还真不知道。”


    苏竞舟推开他的手，推门离去。


    “就睡旁边的厢房！”


    “我看情况～”苏竞舟挥手。


    古宅在深山，本就寒凉，此时又是夜晚，更深露重。幸好姜引川竟然带了几件厚外套，还正好符合她的尺码。


    冷风一吹，也彻底将苏竞舟的脑海吹清醒。


    她所在的院子现在住着王之遥、沈熙、姜引川。


    刚刚聚集的时候，他们讨论决定，虽然古宅里房子很多，可以随便住，每人住一个院子都够。不过，为了缩小嫌疑人范围，他们决定四个人住一个院子，而且，两个院子之间，要隔得最远，在古宅的两头。


    远到如果有人跑到另一个院子犯案，一定能被看到或者听到。


    这是连越提议的。他对如何找出凶手很有一套说法。


    在他条理清晰的安排下，众人心里安定不少，认为有他在，找出凶手、离开这里指日可待。


    其实苏竞舟不关心这些，只要能找到困扰她20年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她死了也无所谓。


    而且，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不觉得布下这个局的人，邀请函上所写是在骗他们，她有一种预感，她很确定，在这里，她真的能找到答案。


    苏竞舟拿出黑底金纹信封，它在油灯的舔舐下，毫发无伤。火光跳跃在她的眼眸中。


    *


    清晨，苏竞舟被一声尖叫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旁边的房间也正好打开门，走出来的是姜引川。他看着倒是神清气爽。


    没见到王之遥和沈熙。


    苏竞舟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见到了沈熙。


    她在大开的南厢房门口。


    沈熙转头，看见苏竞舟和姜引川，犹豫了一下，抱住苏竞舟。


    苏竞舟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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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她全身都在颤抖，沈熙要依靠着她撑着才能站住。


    沈熙抬头，苏竞舟看到她满脸的泪痕。


    “又死了一个……又……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


    *


    几乎天一亮，沈熙就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沈熙晚上总听见院子里有声响。


    或许是小动物之类的。山中生态还不错。


    反正沈熙睡不着，打算出门散散步。


    庭院里万籁俱寂，一点点声音也格外明显。


    沈熙听见南面房间传来一阵阵水声，滴答滴答。那是王之遥的房间。沈熙猜想，屋顶瓦片年久损坏，山中露水重，时不时下点小雨，他的房间估计漏水了。


    沈熙打算提醒王之遥把屋顶补一补，她可以帮他一起。


    沈熙敲了敲南面房门，“王之遥，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人回应。应该还在睡觉。


    沈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在房间里，滴答滴答的水声更明显了。


    南面厢房不大，卧室更小，充分践行“房小聚气”的道理。


    沈熙走了几步，即将走到床边。


    “王之遥？王之遥？我过来啦？”


    冒犯了！她暗道一声抱歉，掀开了床帘。


    然而，床上没有人。


    床单还是掀开的模样，没有叠起来，或许王之遥刚醒不久。


    滴答滴答的水声更大了。


    啪嗒。


    有一滴水滴在了她脸上。


    她伸手抹去。


    手上的红色触目惊心。


    “啊———”


    ……


    “然后就是你听到的那声尖叫了。”


    沈熙浑身冰凉，给她展示手上的红色，双手颤抖着，苏竞舟拿出餐巾纸帮她擦去。


    沈熙带她们来到床边，往上指。


    “这里是滴血的地方。”


    “一部分身体零件，看上去像手。”姜引川冷静地说道，“找找其他的。”


    在卧室、外室和客厅的房梁上，她们分别找到了手、头、躯干和腿。


    然后拼出了一个王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