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引川想问苏竞舟，要不要牵着他的手走，雾太大了，怕她走丢。


    然而一转头——


    已经丢了？


    “苏竞舟？”


    “苏竞舟？”


    “……舟舟？”


    没有回应。


    雾气里，他只能听到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跳。


    扑通。


    扑通。


    等等——


    在万籁俱寂的环境里，他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


    有一些破碎的话语顺着风声传入他耳中，仔细辨别的话是——


    “你想……听个故事吗？”


    ……


    “告诉你……我的……秘密。”


    靠！他疯了！


    *


    攒着苏竞舟的那只手，让她很难受。


    那只手先握住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


    然后，五根手指，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挤进了她的指缝中。


    湿润冰冷的触感，和那个骚扰她的气息一样，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她当然用力挣脱，然而那只手使用着可怕的力道，挤进她的五指间，然后，和她十指相扣。


    龚芊芊那张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


    但这种笑意也是十分僵硬的，好像画笔绘上去的假面。


    龚芊芊那双空洞的眼睛定在苏竞舟身上，着迷一样得，紧紧盯着她。


    “告诉你，我的秘密。”


    浓雾迅速在龚芊芊的身上聚拢。


    再度出现，是一个高大苍白的男人。眼角有一颗泪痣。


    他凑到了苏竞舟的耳边。


    不是腐烂难闻的。


    是一种，下雨过后，青草抖落露水间，焕发出的清新味道。


    苏竞舟用力推，但是男人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在近乎窒息的怀抱中，苏竞舟看到的雾气也跟着扭曲，阴影中散落的天光旋转，不知道是她快要缺氧晕倒了，还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本身就伴随着扭曲。


    苏竞舟感觉有什么湿润的碰了一下耳垂，粘湿的、寒冷的、但温柔得，吻住，然后，舔了一下。


    听他说道：


    “之后再讲吧，那个故事。”


    雨后青草的味道退却。天旋地转的世界恢复正常，遗留下的记忆却像空气中清新的味道，芬芳得如影随形。


    雾气消散了些，苏竞舟这才看到，不远处，姜引川面色难看地看向这里。


    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她知道这个人大概率是鬼，或者别的什么，奇怪诡异的东西。


    她的恐惧退却，一部分因为未知转为已知，一部分因为她感受到，他至少目前对她，还没有敌意。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


    这个男人，长得也太好看点了吧！


    *


    书房内，抽屉书柜无一不精巧别致。每一寸木头都雕刻着细腻的纹路与生动的图案，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浮雕，几乎能感受匠人每一刀每一刻的独具匠心。


    放到平常，苏竞舟一定会被这些精巧的工艺品夺去注意力。


    但此时，翻箱倒柜书房的时候，苏竞舟竟然还在回味刚刚看到的冲击性美貌。


    连越是小麦色阳光男，当然别有一番风情。


    姜引川是高洁檐上雪，也是一款很特别的类型。


    但是，要论外貌，刚刚那个男人，他的丹凤眼、高挺秀气的鼻梁、略显锋利的下巴，漂亮的面孔透露出脆弱阴郁的浓丽，红得发艳的嘴唇使得他的面容更加苍白透明……这样的风格才更令她属意。


    等等……她怎么挑上了，这些男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一个有点关系的，都变成前男友了……最多互相派遣寂寞而已……


    姜引川很了解苏竞舟。他几乎看着苏竞舟心不在焉又浮想联翩的样子，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感觉又气又好笑，上去弹了下她额头，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苏竞舟捂住额头，瞪他。


    “你以前透过我，看别人的时候，我都没有说你什么！”


    姜引川瞪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


    苏竞舟哼哼，“你心里清楚哈。”


    姜引川把她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我清楚什么？”


    他的眼睛闪着严肃冷冽的光芒。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连越原本找到一本古籍。那古籍的封面有经幡围拢，又似群山起伏的图案，正是他们清水镇山神祀的象征。而上面记载的内容，让他感觉好像正是自己要找的，关于柳婆交代的事。他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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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入迷。


    他习惯了某两人嘈杂的声音当作背景音。


    突然安静下来，他有点不习惯。


    他看去——


    姜引川他竟然，在欺负苏竞舟！


    他掐着苏竞舟的下巴，苏竞舟的被掐得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波脉脉，闪着微光，就这样……抬眼，仰头，可怜又可爱地看着掐着她的人。


    靠！


    连越不知道该生气姜引川的所作所为，还是生气这所作所为不是自己作为。


    总之，他一个箭步上前，把两人拆开。


    “你不要这样。”连越义正严辞地斥责姜引川，“她很痛。”


    苏竞舟躲在连越身后，探出一个头，愈加放肆了，“要分手的也是你，现在纠缠不休的也是你。别以为跟你有过点什么就是原谅你了。告诉你，谈恋爱归谈恋爱，按摩stick归按摩stick，一码归一码！我不想做别人替身，已经分手了，我也不想追究你的过错。只请你，别再试图把自己代入男朋友的位置来管我了，可以吗？”


    苏竞舟偏过头，叹气，“你这样，我真的很困扰。”


    她侧颜的弧度，尖俏的下巴，下垂的嘴角，在姜引川眼里是委屈的代表，是令人怜爱的情状。


    姜引川想说，从来没有别人，只有她。


    姜引川想解释，他之前，只是觉得她的问题特别无厘头，特别无理取闹，觉得又像“救我还是救你妈妈”一样的无聊，才懒得回答。


    但他此时深刻感觉到了，苏竞舟是真的，真的，对他产生了如此真切的怀疑，甚至基于这份怀疑，她可能，不喜欢他了。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份怀疑从何而来。


    千言万语在唇舌间。


    可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她甚至不肯看他一眼。


    他又开不了口。


    他以为这次，他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他已经抢先，得到了她的心。


    却没有想到，一切还是，徒劳无功。


    又从头开始。


    得到她的心很难，但是一旦得到了，没有好好珍惜珍藏的话，失去，又是如此的轻易。


    “好吧……”


    他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那至少，让我们再从朋友做起吧。”


    我有信心，再次，赢得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