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郁雾起晚了。


    昨晚失眠到很晚才睡着。


    沈郁雾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上校服，圣亚斯的校服都是高级定制的，做工精细，自然价格也不菲。


    虽说沈郁雾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一笔高额奖学金，但穷人乍富，一套衣服卖她一万多，她还是接受不了。


    肉疼归肉疼，沈郁雾还是没犯蠢，她咬咬牙买下了校服，没有让自己成为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圣亚斯的宿舍是单人单间，住宿条件非常好，即便如此，大部分学生依旧是走读。


    住宿的大部分都是像沈郁雾这样的特招生。


    一出门，沈郁雾便撞上了和她同为特招生的许千静。


    许千静穿着校服，背一个棕褐色双肩包，头发有些没梳好的凌乱感，像是也起晚了随便扎了扎。


    看到沈郁雾，许千静原本担忧的面色缓解了些，“郁雾，你也起晚了吗？”


    沈郁雾点点头，带动着许千静一起小跑起来。


    两人赶在最后时刻进了教室，她们是前后桌。


    坐下后都各自松了口气。


    教室里依旧乱糟糟的，教室后拍打篮球的男生不断制造着噪音。


    另一边，几个女生聚集在一起高谈着八卦。


    “今天裴少在礼堂有钢琴独奏，要不要逃课去看？”


    “什么时候？真的是独奏吗？”


    “当然了，你不是自诩裴少的铁血粉丝，怎么连这个都不关注？”


    “拜托，哪有时间啊，你知道我昨天补课到几点吗？凌晨12点啊！”


    “卧槽！这么卷？你这样我要让我妈给我安排更多的补习了。”


    “你疯了？这也要比？”


    在圣亚斯的成绩也是他们身后家族会攀比的事项。


    教室里的吵闹随着老师的入场渐渐平息。


    “今天为大家介绍位新同学。”老师一身职业装，站在讲台上声音柔和。


    在她身后，一名穿着简便休闲服、戴着黑框眼镜，模样怯生生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和大家打个招呼吧。”老师道。


    女生紧张地抓着书包带子，她嘴巴微张还没出声，底下就有学生开口了。


    “又是特招生吗？拜托有没有搞错，班里已经有两个了，还要再塞一个进来？”尹乐蓉一眼便看出讲台上怯弱女生的来历。


    畏畏缩缩的，看了便惹人讨厌。


    有了尹乐蓉的带头，其他学生也纷纷表示不满。


    “就是啊老师，上个月才转过来一个特招生，这个月又来？这个班是要成为特招生的天下了吗？”


    “总共就20名学生，现在特招生要占到三个了？老师，你是想毁了三班吗？”


    “谁要和这些连校服都买不起的穷鬼们一个班啊，老师，能把她换到别的班去吗？”


    “换到别的班去吧，一班不是只有一个特招生吗？也要帮我们分担一下吧？”


    ……


    似乎是为了彰显公平，圣亚斯分班时并没有按照学生背后的家族势力划分，无论是权势通天的家族二代们，亦或吃上时代红利的暴发户，又或者是沈郁雾这样的特招生，都穿着来自同一家工厂的校服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学生这样安排的初心或许是好的，事实上，不可避免的每个班级里都有着如同金字塔般严格的等级划分。


    尹乐蓉就是三班金字塔的塔尖，在这个班级里，她背后的家族是最显贵的。


    学生们一边抱怨着，一边怒视着台上的转校生，有人还时不时回头看向沈郁雾和许千静，随后便是一个不屑的大白眼伴随着嘴里发出的轻嗤声。


    被班级里的同学当着老师的面排挤、嫌弃，沈郁雾和许千静却是一点不满都不敢露出，只能将头埋得低一些，再低一些，尽可能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台上的转校生此时脸也涨得通红，更加畏缩了，她有些不安地看向一旁的老师。


    老师却是无奈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会将各位的需求反馈给学校的，现在让我们先开始上课好吗？”


    老师将转校生暂且安排在沈郁雾旁边的空位。


    转校生从讲台上到座位的这段路并不好走，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捏着鼻子离远些，“好臭好臭，一股子穷酸味儿。”


    “穷鬼，圣亚斯不是给你们这些穷鬼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吗，连校服都买不起？”


    转校生死死咬着唇，脸色由涨红到发白，直到开始上课，她一直憋着的眼泪才落下来。


    沈郁雾偏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生出些怜悯。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怜悯，她也是这般境地的特招生。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的心态好。


    一个月前，她转校过来时也经历了这样的洗礼，那时她面上淡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哦豁，不愧是贵族学院，果然名不虚传。


    下课后，尹乐蓉那群人依旧在兴高采烈谈论着裴少的钢琴独奏。


    许千静脸色发白，额头几乎要冒虚汗出来，她转过头看向沈郁雾，“怎么办，马上又是马术课了...”


    沈郁雾微微抿唇，悄声道：“别怕，她们要逃课去看裴少的钢琴独奏。”


    许千静听见这话，来了精神，“真的吗？”


    沈郁雾点点头。


    果不其然，以尹乐蓉为首的几人很快便推着笑着出去了，教室里一下安静不少。


    许千静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太好了！逃过这周的马术课了。”


    “郁雾你都不知道，我昨晚上焦虑地都睡不着。”她苦哈哈道。


    自从和尹乐蓉一个班后，每周的马术课就是许千静的噩梦。


    尹乐蓉马术成绩好，喜欢骑马玩花活，每次的马术课上，她都会骑着她那匹价值不菲的马匹，让许千静站在百米开外，为她表演“悬崖勒马”。


    尹乐蓉的马术确实不错，每次都能让马蹄高高扬在许千静头上，而后稳稳落下。


    许千静几乎次次都被吓得涕泗横流，尹乐蓉那伙人便看着她这副模样哈哈大笑。


    时间久了，许千静光是看到“马术课”这个字心里都发慌。


    视线瞥到一旁的转校生，许千静终于有了闲心和新生进行社交，“hi～你叫什么名字啊？”


    转校生眼睛还红着，面对许千静的主动搭话也显得有些畏缩，她一双眼睛在许千静和沈郁雾脸上转了转，确认了她们像是没有恶意，这才开口问：“你们...也是特招生吗？”


    沈郁雾冲她笑笑，“是呢。”


    现在恐怕特招生的身份才能让她放下心了。


    果然，转校生听到后舒了口气，像是找到了同类一般，“我叫卫洁。”


    许千静提醒她，“你最好买套校服，你也看到了，特招生在圣亚斯是不受待见的。”


    “可是一套一万多...太贵了...”卫洁嗫嚅着。


    许千静轻叹口气，“贵也要买啊，不然你很快就会成为她们的新目标。”


    许千静的好心仅限于此了。


    特招生和特招生之间也是有不同的，有的特招生是真正意义上的贫困户，有的特招生则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甚至在普通学校，她们的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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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算不错。


    以前，许千静是决不允许自己和连校服都不舍得买的特招生社交的。


    这一类人大概家境贫困、心思也不够活泛，只会闷头学习。


    等他们来到圣亚斯就会发现，闷头学习那一套在这里是不管用的，这里有太多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课程。


    沈郁雾手上动作不停，还在演算着上节课老师留下的难题。


    圣亚斯的老师虽说大多对学生之间的霸凌行为视而不见，但教学水平确实都是一流的。


    许千静等待着她的空闲，又没忍住多和卫洁唠了两句，“不过看刚刚的情形，你大概是要转到别的班去了，如果你运气好到了一个风气好的班级里，就不用经历这些事了。”


    圣亚斯每个班级的风气多是由那个班级里家族势力最大的人决定的。


    譬如沈郁雾这个班，尹乐蓉便是三班金字塔的塔尖，三班的其他学生这么厌恶特招生、排挤特招生不免夹杂了些想要讨好尹乐蓉的意味。


    “你要是重新分到了五班，那就是和林清菱一个班的，高一的时候我和她一个班，从没有发生过这些事。”许千静现在想想还是怀念。


    “林、清菱？”卫洁呆呆地重复遍这个名字。


    许千静瞧了眼还在演算的沈郁雾，继续道：“是啊，她可是我女神，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还拉的一手好琴，咱们学校鼎鼎大名的三剑客之一裴少就是她的cp！”


    许千静夸赞完林清菱，沈郁雾的演算也完成了，总算有答案了。


    许千静挎着沈郁雾胳膊，笑嘻嘻的一点不复刚刚害怕上马术课的模样。


    “这次总算能好好练练马术了，郁雾你不是一直苦恼自己的马术成绩太拖后腿吗？”


    沈郁雾点点头，这确实是。


    来到圣亚斯之后，她的应试成绩还是数一数二，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马术、高尔夫、演讲辩论、品析鉴赏等课程总是拖后腿，拖得她的总分只能排在十几名。


    特招生只有进入前十名才有获得奖学金的资格，第一名更是能拿到更高的金额。


    刚出教室门，沈郁雾和许千静的脚步便顿住。


    只见尹乐蓉那一行人又回来了，吵吵嚷嚷的。


    “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啊？居然敢跑到裴少的星雾之境，还砸了裴少！”


    “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害得裴少难得的独奏取消了！”尹乐蓉骂骂咧咧。


    许千静整个人僵住，“裴少的钢琴独奏取消...她们又回来上马术课了...”


    沈郁雾也好不到哪去，她听着尹乐蓉的话，心底突突直跳。


    什么星雾之境，砸了裴少...不会这么巧吧？


    “千静，星雾之境是什么？”沈郁雾问。


    许千静虽害怕，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星雾之境是裴少的私人空间，离学院这边有点远，里面种满了裴家花大价钱培育的独特星雾花，据说那花散发出的香味清新淡雅，带着一丝独特的清冷味道，下雨时，裴少最爱待在那里。”


    沈郁雾眉心微跳，“它是不是半球形的，离流浪猫聚集地很近？”


    “是啊，林清菱不总爱去喂猫么？有人说裴少那是故意将星雾之境建得那么偏远，方便林清菱去喂猫。”这时候，许千静也不忘八卦，顺带磕一口cp，“好般配的一对！”


    沈郁雾呼吸微窒，所以昨天的那个人居然是裴洛？


    圣亚斯等级金字塔的尖上尖？


    沈郁雾的右手微蜷，昨天握着花瓶砸向裴洛额头的冲击感似乎还在。


    她深呼一口气，反正没人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