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雾缭绕。


    砰！它被他反手掼到墙上，谢辞俯下身，冷冷俯视着眼前人。


    某种程度上，是他骗了沈微霜，眼前人反倒说了实话。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在他接触到它血液的那一刻，就察觉出这人身上与他完全相同的神魂气息。


    不是邪灵，却长着张与他相同的脸。


    这是自他身上剥离出来的神魂碎片，脱离主体而诞生灵智。


    他看到它发缝间逐渐恢复的伤口，有那么一瞬，眼前又闪过女人白皙颈上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


    恶心。


    好恶心。


    用他的脸去亲吻沈微霜，用他的身体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他闭了闭眼，忍下胃里翻涌上来的不适感。


    灰雾逐渐稀薄起来，轻柔拂过少年人面颊，那张佩了半边银面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屋里时的温和笑意，冰冷的暴戾一寸寸攀上漂亮面孔。


    他扔下那把极为顺手的长刀，修长食指捻起眼前人的右手。


    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掌，一只摩挲着另一只的骨节。


    咔嚓！


    对面人闷哼一声，无力垂落的右掌中，食指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谢辞将它连皮带肉拽下，随手掷在地上，血液滴落，汇成一滩小小血泊。


    咔。中指也被扭断，谢辞抬眸，定定注视眼前与他相貌相同的神魂分身。


    “哪只手碰的她？”他问，瞳眸亮得惊人。


    “哈……”对面那分身笑起来，边笑便咳血，血液落在衣襟暗纹处，转眼渗落。


    谢辞面无表情，手上下了死力气，对面人笑意不减，咳嗽完了，喘息着道：“哪只手……？她全身上下，都被我摸遍了。”


    少年人黢黑眸中泛出恶劣的笑，“特别软，像水一样，我还亲了她……你不知——”


    话语戛然而止，谢辞一拳打在他面上！


    五指收拢，一把掐住了眼前人的喉咙。


    “……畜生！”谢辞嗓音低哑，几乎暴怒，眼前人描绘的画面让他几欲发呕，他胸口起伏，狠狠闭了眼。


    两人都不再说话，须臾，他平静下来。


    “……我很好奇，那帮人切你出来的时候，给你掺了些什么进去？”


    色/欲？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反正不会是他原本的神魂碎片。


    ……沈微霜，是他的长辈，是亲手将他养大的人，在他心中几乎与母亲无异。


    少年人理应情窦初开的十九年人生中，他从未梦到过她，沈微霜从未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不会做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无论将身体切成多少片都不可能。


    他对面的那个“谢辞”喘息着，被打得偏了脸也没反抗，注视着他的眼睛，反而笑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说，察觉到脖颈上力道愈来愈重，嘴角扯起诡异的弧度。


    “你我一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么？”


    ……片刻的寂静。


    “有没有，等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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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知道了。”


    灭了这道灵智，留下混沌无智的灵体，这座秘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搜便知，并且据他所猜，眼前人一死，这座困住他们的秘境便会不攻自破。


    谢辞垂眸，无心再分辨对面人脸上奇异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手。


    ……预料之中的，本应清晰响起的喉管断裂声并未传来，他蹙眉望向对面，黑曜石般的眸底映出逶迤在地的大红婚服，繁复精美的纹路在雾中溢出隐绰流光。


    那具刚刚还在他面前的身体一瞬间无声无息消散了，就像一股气流混入了雾中，又像是渗入了身后的房屋内，原本的位子空空荡荡，只留一颗拳头大小的半透明晶石不知从何而来，静静躺在婚服上。


    谢辞认得这东西，灵体的记忆晶体。


    ***


    轰！


    寂静的夜里，荒芜昏暗的石头山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连绵起伏的天山山脉在震落的石块中恍若黄龙飞腾。


    “师姐，骆师姐。”


    青衣弟子轻声地喊，身着红衣的少女回头，自他手中接过窥天镜，视线落在恰巧处于镜子中央的少年身上。


    她拉动镜面周边的区域，看上去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死得只剩一个了？”


    这次问灵试炼的进度还挺快。


    她歪了歪脑袋，没在意，吩咐道：“这人交给我，你们继续查，尽快找到这座山的灵体——”


    少女顿了顿，自然而然道：“然后杀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