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当初的事情果然有蹊跷。


    给林氏诊脉的太医反复跟她说腹中孩子不稳活不长久的幕后指使者正是德妃。


    可惜，当小寿子查到那位太医有问题，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太医在林氏那件事的一个月后就因为当值路上马车失控，不幸摔下马，死了。


    阿知当时知道的时候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位太医只怕是被杀人灭口了。


    德妃不仅让林氏误以为自己腹中孩子保不下来，就连当初阿知自己宫中那个陷害她的宫女都是德妃的人。


    也是那时阿知穷，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足二百两银子，不然，说不定还真就让德妃得逞了。


    德妃是借的绿莜手，绿莜做事利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阿知还不知道，原来德妃的手伸得这么长。


    阿知从不敢奢想自己宫里所有人都对她忠心耿耿，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出现问题的会是近身伺候她的四个人之一。


    初发现的时候，阿知只觉后怕。


    绿莜和苒玉她们四个一直都是负责她的衣食住行，阿知对她们也比别人要信任得多。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四个不论谁想要害她，机会都多得很。


    林氏那次的事情，阿知虽然干干净净脱身，但是她当时受伤是事实。


    她挨了疼、流了血，这笔账阿知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是现在说起来阿知都觉得生气，“臣妾就是个呲呲必报的人，心眼比针还小，别人打了我，我就要还回去！”


    这样一说，阿知的气顿时又来了，气得小胸脯起起伏伏。


    韩衍本来还是正色的脸，听到阿知那什么呲呲必报，立马就拧紧了眉头，“什么呲呲必报？那是睚眦必报。”


    “朕才说你这段时间有长进，怎么两日不学又全都还了回去？明日起，每日必须再多加半个时辰学字。”


    阿知：“......！！！”


    她眼睛瞪得比方才还要圆，“还加？！”


    前两天才刚刚加过一次，阿知那时候已经忍了，现在还加这日子还怎么过？！


    阿知立马不干了，眼睛东张西望，看见博古架上摆着的那对长乐公主之前送给她的兔子摆件，蹬蹬几步过去拿来塞到韩衍手里。


    “皇上要是不想让我活了直接说就是，砸吧，就朝我脑袋上砸！”


    阿知一边气呼呼说着，一边抻着脑袋往他胸前拱。


    “砸吧！”


    韩衍瞧她这写两张字跟要她小命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


    阿知应得干脆利落。


    韩衍：“......”


    韩衍一噎，“你怎么就一点志向都没有？多读点书是为了你自己好。”


    阿知不乐意得很，抬头气鼓鼓瞪他，“我要什么志气？我已经是修仪娘娘了，反正都有皇上在，我那么努力做什么？”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皇上老是逼我做什么？！”


    “难不成我还能做皇帝？！！”


    阿知实在气不过，她一鼓作气噼里啪啦说完后整个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尤其是赵福和苒玉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做皇帝？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淳修仪敢说，他们都不敢听，此时一个个都低着头装死。


    何止是他们，就连韩衍都微愣得瞪大了眼睛。


    看着阿知时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知道她说话一向大胆又不过脑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连“做皇帝”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阿知自己说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轻抿嘴唇，心里懊恼自己刚刚嘴快。


    她尴尬笑笑，心虚的道，“皇上，我......”


    不等阿知说完，韩衍起身走到她面前，神色复杂，看着她一言难尽，“你......这嘴，罢了，不乐意学就不学了。”


    韩衍忍不住直摇头，想说她两句又不忍心。


    她本就是受了委屈，自己要是再苛责她，她得多难过？


    阿知看着被自己气得脸都变了的韩衍，有些不忍心，一点一点挪过去拉住他手，“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知道的，我嘴巴最笨了，我刚刚就是嘴快，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想，就想牢牢黏着皇上，跟在皇上身边没心没肺的活着。”


    阿知刚刚纯属嘴快，她又不傻，做皇帝多累啊。


    就一条，每天那么早起她就做不到。


    而且，做皇帝哪有如今轻松。


    人生只有一次，自然要选让自己舒服的方式活。


    “朕知道。”韩衍低声无奈道。


    “我就知道皇上最好了。”阿知甜甜道，“您就是天上地下最最厉害的、最最英明的皇上，您最最最好了。”


    这些话韩衍听得都起茧子了，他不吃这套，只接着之前的话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不管为了什么都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冒险。”


    “你知不知道但凡这中间出现问题，伤了你自己或者孩子怎么办？”


    “你这次计划看着天衣无缝，但其实漏洞百出，你怎么就能确定跟你合作的那人不会出卖你？”


    “又或者一石二鸟？”


    阿知看向他，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讷讷问，“皇上知道还有别人？”


    韩衍没好气敲她头一下，“就你这个脑子，要是有这个心计，朕都要替你摆宴庆贺。”


    韩衍清楚，阿知虽然聪慧，但是她一直都过得单纯，这种算计人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是她能想得出来的。


    而且，韩衍知道她有多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她是绝对不可能拿孩子冒险，不然也不会因为害怕去太和宫找自己。


    只怕是她一早就中了别人的招，那人瞧着自己插手了才转而与这个小傻子合作。


    “那人是谁？”


    韩衍严肃的问。


    阿知看他，满脸犹豫，“那个......这个嘛......”


    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