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宫内，花团锦簇，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殿内，皇帝与淑妃端坐于上首，晋王与孟悠然上前，恭敬地磕头敬茶。淑妃容貌温婉，眉眼间透着几分天真与娇柔，虽已年过三十，却依旧如少女般清丽动人。她与晋王站在一起，倒真像一对姐弟，毫无违和感。


    “表哥，听说悦儿病了，可严重？”


    敬完茶后，淑妃还没说话，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月白云纹罗裙，裙摆轻盈如云，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曳。她眉眼如画，杏眼微弯，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目光直直落在晋王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无妨。”晋王眉眼不动，神色冷淡，对少女的关切无动于衷。


    少女被冷待，却并未显露出半分尴尬，转而看向孟悠然，故作惊讶道：“哎呀，方才只顾着问悦儿的事，竟忘了给表嫂行礼，真是失礼了。表嫂可别怪罪玲儿。”说着，她敷衍地福了福身，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无妨。”孟悠然淡淡一笑，微微颔首回礼，语气平静，却未再多言。


    这少女正是谭妙玲，晋王的表妹。她自幼与晋王单方面亲近，对任何靠近晋王的女子都心怀敌意。孟悠然早已领教过她的手段，上辈子也曾为此苦恼不已，甚至还被气哭过几回。现在想来，孟悠然在心里嘲笑，这些幼稚的把戏，也只会让那时幼稚的孟悠然难堪了。


    “悦儿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淑妃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被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其实对于自己已经成为某个娃娃的祖母这件事儿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毕竟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是很关心的。


    谭妙玲连忙接话：“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姨母，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所以才着急着问问。”


    淑妃闻言，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孟悠然，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悠然，悦儿病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这可是大事。”


    王府后院的事，淑妃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事儿应该问王府的女主人。完全忘了，他们刚刚完婚，今天是来给他们磕头谢恩的。


    若是上辈子的孟悠然，此刻定会手足无措，忐忑地看向晋王，生怕自己说错话。


    如今，关我屁事！


    孟悠然神色从容，微微福身，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回母妃的话，昨夜儿媳刚入王府，对府中事务尚不熟悉。且王爷还未掀开儿媳的盖头，便被匆匆叫走，也无人告知儿媳悦儿生病之事。”说着，她转头看向晋王，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疑惑，“王爷，悦儿病得可严重？可请了太医？太医如何说？”


    随即，她又转向皇帝与淑妃，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父皇、母妃，都是儿媳无用，竟连悦儿生病这样的大事都未能及时知晓，实在愧对王府女主人的身份。”


    淑妃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她这才意识到，昨夜晋王竟未掀开孟悠然的盖头便离开了新房，这在新婚之夜可是极大的失礼。她看向晋王，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阿瑜，悦儿病得可严重？怎么连我这儿也没听到消息？”


    晋王神色依旧淡然，语气平静：“母妃不必忧心，昨夜府医已看过，悦儿已无大碍。”


    淑妃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对孟悠然温声道：“好孩子，昨夜委屈你了。阿瑜这次确实疏忽了，日后你便是王府的女主人，要多提醒他些。”


    孟悠然微微一笑，恭敬答道：“儿媳谨遵母妃教诲。”


    殿内一时静默，唯有谭妙玲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她本想借机让孟悠然难堪，却未料到对方竟如此从容应对。竟然连昨夜晋王冷落她这个新婚妻子的事情，也这么明目张胆的指出来，她不嫌丢人吗？


    孟悠然当然知道谭妙玲在想啥，若是上辈子，她确实难堪了好一阵子，如今


    随便，这些都对她无所谓。


    皇帝坐在上首，虽未开口，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目光深邃，似有波涛涌动，却并未多言。


    ···


    “王妃，该起了。”


    天还未亮，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挂在天边，隐隐透着一丝冷意。孟悠然正睡得沉，却被宋妈妈轻轻推醒。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整个人缩成一团，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还早呢，我再睡会儿。”


    宋妈妈站在床边，脸上满是焦急，“娘娘，您忘了？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咱们得赶紧梳妆打扮，可不能误了时辰啊。”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这几日王爷一直没来正院，昨晚咱们派人去请王爷商量回门的事宜，王爷也只是敷衍了一句，说今日会和您一同回去。可到现在，王爷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着，宋妈妈的眼圈又红了。她心疼自家王妃，心里满是委屈。晋王对这婚事究竟有何不满？为何一直如此冷待王妃？


    她又压低声音道：“之前我还以为王爷是被秦氏那贱人影响，但这两日王爷一直宿在前院书房，也没去秦氏那里。娘娘，要不咱们积极一点儿，这两天您也不出院门，咱们应该做些汤水糕点什么的给王爷送过去……”


    “够了，妈妈。”孟悠然被宋妈妈的唠叨弄得心烦，睡意全无，索性起身，唤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


    宋妈妈见孟悠然烦了，不敢再继续唠叨。


    孟悠然心里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上辈子，她和晋王可是过了大半年才圆房，而那还是她低声下气求来的。如今回想起自己曾经含泪向晋王祈求一个孩子的模样，她只觉得羞耻与愤怒交织。若不是身边围满了丫鬟婆子，她真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打醒那个曾经的自己。


    孟悠然闭了闭眼，将那些不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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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甩开，淡淡吩咐道：“把属于晋王正妃的衣裳拿来。”


    如双连忙从雕花木柜中取出一件华贵无比的正红色翟衣，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那衣裳以厚重的织锦为底，正红的底色上绣着金色的翟鸟纹样，翟鸟展翅欲飞，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衣襟和袖口处缀满了圆润的珍珠，每一颗都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色腰带，上面镶嵌着宝石，显得格外耀眼。


    看着这衣裳，宋妈妈倒抽冷气，“娘娘，今日是回门，穿翟衣会不会太高调了。”


    只见孟悠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没关系，就穿这个，想必侯爷夫人和侯府的兄弟姐妹们看到我盛装回去，也会很高兴的。”


    孟悠然伸手抚过那衣裳，指尖触到细腻的绣纹，心中却无半分波澜。这衣裳在王府可以不穿，去皇宫也可以不穿，但是回定安侯府，那可必须得穿一穿了。


    穿戴妥当后，就有小丫鬟来报，说前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晋王也已经在前院等候。


    十二幅湘裙的裙摆迤逦拖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扫过青砖地面，如双小心的扶着孟悠然跨过门槛，身后两排侍女整齐有序的跟着。


    青霜跟在后面，眼神时不时瞟向如双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虽然都是大丫鬟，但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完全被如双取代，王妃也不怎么叫她近身伺候了。


    青霜心中不解，她之前在侯府伺候了王妃大半年，随着她陪嫁到王府，为什么到王府还不到三天就被如双取代了。


    宋妈妈跟过来在青霜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小声道：“你个死丫头还不快点跟上去，没一点眼力劲儿，怪不得王妃现在都不让你伺候了。”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凑近青霜耳边低声道，“记着我昨天和你说的，回去找机会跟侯爷夫人说说王妃这些天受的委屈，让他们劝劝王妃赶紧想法子缓和王爷的关系。这一直不圆房，像什么样子？”


    宋妈妈说完又推了她一把，见青霜跟上队伍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这两天也慢慢明白过来了，大婚之后，王妃的性子就变了，不像在定安侯府时那般小心翼翼。不过想想也对，毕竟姑娘现在是晋王妃了，皇家儿媳的威仪就应该拿出来。这几天王妃对王爷的冷待似乎毫不在意，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若是王妃一直不得宠，往后在王府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不过王爷冷待王妃，王妃也不想办法缓和两人关系，宋妈妈心里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希望今日回门，侯爷和夫人能有办法。


    侯夫人虽是继母，但对王妃向来很好，应该能帮着王妃想想办法。王妃出嫁前从她外祖家回来，侯夫人对王妃照顾得衣食妥帖，还找来他们这些前主母身边的下人回来伺候，看着就是个善良的好人。


    对他们王妃应该也是真心的，宋妈妈不太确定的想着。